书名:和情敌奉子成婚[穿书] 作者:岁时钦 【本文文案】 贺久和叶高当了四年情敌,见面就炸。 一朝醒来,贺久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被人搂在怀里。 抬眼一看,竟然是叶高那张帅到他膈应的脸。 正在这时,一个豆丁哭着冲进来:“爸爸你不要打爹爹了!爹爹哭了一个晚上了!” 贺久摸着腚,用哭到沙哑的声音问:“啥玩意儿?” 叶高不动声色地扫过贺久漂亮的腰线:“我们儿子。” · 叶高暗恋贺久四年,假装情敌吸引贺久注意。 毕业前夕,他想告白,没开口就被甩了一句“江湖不见”。 一觉醒来,叶高发现自己和贺久穿进了他们的狗血同人小说。 剧情里,贺久为爱甘做替身,养了个包子只为强行留在自己身边。 叶高:正合我意。 没想到贺久不接米虫设定,离家出走搞事业。 半年后,财务拿着华业旗下珠宝品牌的亏损报告差点没哭出来:“叶总不好啦,我们受‘几何’的影响,有三家店已经入不敷出啦!” 叶高露出一个微笑:“没事,我故意的。” 反正老婆的就是我的,老婆盈利就是我盈利。 1、cp:被迫霸总骚话[攻]X做生意小天才[受] 2、儿子是领养的 3、珠宝品牌创始人纪录片【雾】 封面人设by喜迎新春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久,叶高 ┃ 配角:《全娱乐圈都以为我们复婚了》求预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情敌穿到自己的同人小说里 立意:放弃当米虫的生活,选择自食其力,任何情况下都要做好准备迎接挑战。在经历中收获美好的爱情和亲情,学会爱和传递爱。 ============ 第1章 和情敌一起醒来 贺久醒来的时候,身体很沉,像是宿醉带来的恶果。 他试图半撑起身体,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骨肉均匀的身体,以及一身红色的草莓。 红色的草莓? 贺久大脑瞬间宕机,紧接着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他整个人跌进一个温热的怀里,光溜溜的屁股被拍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手臂的主人半睁着眼,碎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轻抿的薄唇微微上扬,欺身压到他身上。 宕机中的贺久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撬开牙齿,口腔内像被一只滑溜溜的泥鳅翻了几圈,这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倒头继续睡。 ...... 操?! 贺久把视线移到那个人身上,这英挺的鼻梁,这刀削般的眉毛,这深邃的轮廓,这微卷的黑发,这他妈的不是他的情敌叶高吗! 与此同时,腰间和臀部袭来一股酸痛,贺久伸手摸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很干净,但是触感挺不妙的。 贺久闭上眼思索片刻。 他和叶高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带着那啥后的痕迹。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 他连忙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得夸张的欧式软床上,床柱表层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垂下的床幔边缘用勾针细细勾着金边。床尾有一张木雕镂空屏风,一张绣着精美刺绣的手工沙发置于屏风外,上面坐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 “贺久?”叶高终于清醒了,声音里带着起床后低沉的磁性。 他的目光从贺久脸上一寸一寸往下滑,顺着漂亮的腰线落到散落在腰间的被子上,眉头轻蹙,表情变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贺久一听炸了,下意识地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屁股,说话的声音哑得像哭了一晚上。 叶高已经环顾了一周,结合此情此景,看懂了贺久欲言又止的深层含义,于是冷笑着说:“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贺久闻言二话不说,抬手往叶高脸上揍去,结果被叶高眼疾手快地捉住手臂,疼得差点没嚎出声。 沙发上打盹的小家伙被惊醒,跳下沙发冲到床边,两只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泪汪汪地,小脸哭得像个香甜的小苹果。 “爸爸你不要打爹爹了!爹爹哭了一个晚上了!” 小苹果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倒退几步,乖巧地不让身体碰到床上的被子。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高的反应,好像很敬畏他。 “啥玩意儿?”贺久不顾自己的手臂还被叶高拧着,哑着嗓子问。 叶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片刻后视线重新落回贺久身上。 “我们儿子。”他说。 “叶高,精神病院出门右拐......”贺久说话的语气不像他的话那般斩钉截铁没,反而很没有底气。 因为在这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新灌输在他脑海里的信息。 贺久刚进大学就知道叶高了。叶高又是新生代表,又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很难不引起基佬的注意,贺久就是基佬之一。 不过他一向不爱这一款,叶高在他的印象里只能算一个大学风云人物以及帅哥一枚。 本以为未来四年将会毫无交集,没想到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他被学姐拧到戏剧社做场务时认识了白喆。 他的理想型。 贺久感觉自己恋爱了。他正式加入了戏剧社,尽管每次的表演练习让他尴尬得头都要钻进地缝,但和白喆的关系却在一天一天进步。 直到有一天,他走进社团练习室,听到有人在朗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那人靠着桌沿,单手拿着一本书,开门时产生的对流将窗帘高高撒起。叶高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他,目光回到书上,继续读到。 “For thee watch I,whilst thou dost wake elsewhere,From me far off,with others all too near.” 我为你守夜,而你在别处清醒, 远远背着我,和别人却太靠近。 标准的发音,带着情绪,深沉又忧郁。白喆坐在凳子听得很投入。 切,装逼犯。 这是贺久对叶高的第二印象。 因为这些缘故,贺久不可能与叶高和平相处,再加上两人都是锋芒毕露的性格,针锋相对的时候不在少数。等到贺久在学校论坛发现自己和叶高想杀相爱的CP楼高高盖起时,已经为时已晚。 而现在,他的处境十分不妙——因为他和叶高穿越到了一本以他们为蓝本的同人小说里。 根据刚刚得到的信息,这是一本讲述豪门虐恋的狗血小说。小说里叶家的家族企业华业集团,涵盖了地产、服装、饮食、珠宝、日用等各个行业,旗下还有几家娱乐业公司。可以说,叶家小指一勾,让谁亡谁亡。 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而已,还是一个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舔狗。在剧情里虽然强行和叶高结了婚,但是并没有得到叶家的认可,也没得到叶高的真爱。 贺久想到这里打了个哆嗦,还好他拥有自己的意志,要是让他跟小说里写的一样,事事都以叶高为首,那还不如当场去世。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光着身体的叶高后,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对不起少爷,我是来找小少爷的,我不知道少爷在房间里......”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这间屋子里只有贺久,她不敲门直接进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女人是何婶,叶家的佣人之一。按照小说剧情,贺久在叶家基本等于寄人篱下,再加上叶高视他为无物,所以久而久之,这些佣人也不拿他当少奶奶了。 小苹果看到何婶后,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但是他还是低着头乖乖地走到何婶身边。 “爸爸爹爹再见,我去上幼儿园了。” 何婶赶紧去牵小孩的手,贺久眼尖地看到小苹果衣袖下滑时手腕上有一块淤青。 何婶注意到小苹果的淤青被贺久看到了,但是她若无其事地牵着小孩继续往外走。她看似淡定,但内心却非常诧异,少夫人和少爷躺在一张床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少夫人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这本是夫妻之间正常的事,可叶家的佣人都知道,贺久嫁到叶家三年来,每次都卯足了劲引诱叶高,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叶高根本不会对贺久动情,他心中另有白月光,还是贺久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啊! 何婶连忙收敛住脸上的表情,拖着小苹果往外走。 小苹果离开前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眼中藏着与年纪不符的克制。明明被领养到豪门,看上去却并不幸福,也许还受到了佣人冷酷的对待。那一瞬间贺久是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摸不准小苹果手上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弄的,在已知的信息里,关于这个小孩的信息少得可怜,只知道小苹果是一颗棋子,被小说里的自己领养到叶家只是为了博取叶高的注意。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首要解决的是如何脱困,等回到现实生活中,这里的一切就跟他毫无关联了。 醒来前的最后记忆是和戏剧社同学的散伙饭局,自己借着酒劲给白喆表白,然后被无情地拒绝,后来发生了什么却记不太清。这段模糊的记忆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比起瞎想,和同病相怜的叶高商量怎么回到现实世界是最好的方法,但就这样和叶高呆在同个屋檐下,对他而言就像踩在钢钉上,难受至极。 况且,他们昨晚也许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想到这里,贺久压制住脸上的热意,披上睡衣,依靠着凭空多出的记忆,从衣帽间里翻出一个大容量行李箱。等他把行李箱胡乱塞满,发现叶高还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出神。 察觉到他的目光,叶高收回视线,嘴角翘起:“怎么,舍不得离开我了?” 贺久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小爷不想在你身边多呆一分钟。” 他拉着行李往外走,按理说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单打独斗不是他的习惯,但是一看到叶高的脸就会想起白喆拒绝自己时说的话。 “贺久,我只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我不是说你不好,可能是因为我先遇见的是叶高吧......” 心里一酸,贺久拉开门把毅然决然地踏了出去。 虽说在这个世界里,贺家是一个落魄的豪门,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不会有多余的开销。贺家只需要管吃管喝,直到他找到回到现实的方法。 “还没尝试过豪门的生活呢,如果能回去,现在的经历也算给人生增加了丰富的谈资,不过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的。”贺久悲壮地想。 出了卧室,贺久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华丽的走廊里。地上铺着红色的绒毯,走廊上挂着名家的笔墨,水晶吊灯垂在头顶,折射着绚烂的光芒,鼻尖萦绕着一股淡雅的熏香。 贺久惊讶地发现,走廊中间除欧洲宫殿式的楼梯,旁边还有一架升降梯。 突然有点羡慕叶高了...... 从升降梯出来,是宽阔的楼梯间,贺久凭着本能准确地找到了别墅的大门。 这哪里是个别墅,分明是个城堡,万恶的资本家! 贺久吐槽着走过豪华宽敞得像宴会厅般的玄关,突然听到一阵忧伤的钢琴声从旁边的耳房传来,推门进去是一间单独的钢琴房,一个清冷的青年正挺直后背坐在琴凳上,漂亮的双手在琴键上舞动。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求关注求收藏~ 是同性可婚背景。 ———————————————————————— 【预收文】《全娱乐圈都以为我们复婚了》求收藏 三年前,一夜爆红的顾荆州在事业起步期选择了爱情,与高冷矜贵的贵公子邢良结婚了。 婚后三年,邢良一直都冷冷淡淡,对外从没主动提过他,好似他们根本没有结婚。 他放弃优秀的剧本,只为邢良每次的通告间隙,自己能陪在对方身边,从当红小生糊成了十八线,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料。 顾荆州:去尼玛的爱情!老子不玩了! 离婚!搞事业!什么邢良?不知道,不认识,不熟悉! 重回娱乐圈时,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等着他处处碰壁,再无三年前的灵气和辉煌。 黑粉:都咸鱼三年了,小生换了好几波,他一个过气明星,能演个网剧就不错了。 对家: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我以前给他做配,现在嘛,他给我做配都不配! 路人:他不是嫁入豪门退圈了吗?在豪门过得不好出来圈钱了? 谁知,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眼睁睁看着大导追着顾荆州让他加入自己的剧组; 出演偏门剧本拿下影帝; 着名豪门公开呼吁让顾荆州回来看看老父亲。 粉丝:5555我们哥哥太厉害了,豪门富少还这么努力,年轻英俊又多金,他前夫真是瞎了眼……等等,热搜为啥是我们哥哥又和前夫复合了?!!!!! 小剧场 正在被窝里和顾荆州黑粉战斗的的邢良突然被离婚,他一脸懵逼:我老婆呢?我这么大个老婆怎么不见了? 假面贵公子泪流满面:你早说你不喜欢冰山贵公子这个类型啊,我也装得很累啊。老婆你快回来,我错了,跪榴莲还是键盘你来定…… 撕破温柔表面的腹黑受X假装高冷的忠犬攻 小学鸡互啄,破镜重圆,沙雕追妻火葬场。 排雷:攻是小学鸡!攻是小学鸡!攻是小学鸡! 第2章 和“家人”见面 这是…… 琴声戛然而止,青年转过头,一张隐隐与贺久相似的脸上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 贺久瞬间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他是这本小说里叶高的白月光,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苏轻羽。 小说里贺久从小起就爱慕着叶高,然而叶高的目光只会追随苏轻羽。 但苏轻羽清高的性格成为两人之间最大的鸿沟。特别是贺家破产后,苏轻羽对叶高的追求更加熟视无睹,并且在叶高不顾家族反对提出联姻时远走国外。 已经接受了叶高给出的丰厚条件,让贺家死灰复燃的贺父别无他法,又被贺久的寥寥数语鼓动,瞒天过海地在婚礼那天把贺久的手交到叶高的手上。 小说里的剧情对贺久而言,就是一段零散的记忆。即使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但想到叶高看到新郎被掉包时瞬间漆黑的脸,贺久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轻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慢慢站起来。贺久虽然是贺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是从小都不如自己。外人总会说“贺家的二少爷虽然是个私生子,但是聪慧过人身上带着贵气,大少爷反而像个小门小户的纨绔,差了点意思。” 这些话让贺久耿耿于怀,总想与他一比高下,可每每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贺久在他面前,气势自然会低一头。 在这里弹钢琴,就是为了等着看贺久突然在家中遇见自己气急败坏的模样。可贺久笑了,似乎毫不在意。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炫耀如今叶家少夫人的身份? 苏轻羽是个心气儿极高的人,但为人处事十分聪明,当即收敛心神,淡淡道:“哥,好久不见。” “三年前……谢谢你替我和叶高结婚。”他继续说,“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法逃出他的掌控。” 贺久眉毛不受控制地挑起,虽然小说里的剧情跟他本人毫无关系,但是继承了那些记忆后,似乎受到了共情的影响。苏轻羽寥寥几句,就是想告诉他——叶高是我不要的东西,你捡了我的垃圾当宝贝。 贺久将略长的刘海撩上去,抬眼道:“是么?我还以为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崴了脚,才眼巴巴地贴回来。” 苏轻羽没想到贺久会这样直白,忙解释:“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有意要接触叶高……叶总的。我回国后碰巧进了华业旗下的分公司,真的不知道会引起他的注意。”他咬了咬下唇:“因为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调到总裁室,可是叶总非要我当他的秘书......贺家已经不认我了,我,无力与叶总抗争。” 苏轻羽很会说话,左言右语将自己置于身不由己的弱势位置。如果是小说里的贺久,会因为苏轻羽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而恼怒。 可对于性格与书中完全不同的本人而言,大学四年没少演出狗血话剧,苏轻羽这样鲜明脸谱化的人物见多了。 对于这种自诩不凡并且从小被高高捧起的人而言,强硬的回击会让他们难堪。 贺久微笑了一下:“在哪里工作是你的自由,不过你有胆子回贺家我就剥了你的皮。如果不是我舍身取义替你背锅,我们贺家恐怕连根渣都不会留下。”他义正言辞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完全不管这段说辞会不会有违自身人设,“贺家待你不薄啊。” 苏轻羽闻言差点气吐了,三年不见,贺久从哪里学了这套颠倒黑白的口才。他的确对叶高欲拒还迎,答应了求婚后临时反悔,但也不至于上升到临阵脱逃的高度,冠上白眼狼这样的帽子。 看到苏轻羽的反应,贺久心中暗自偷笑。 苏轻羽想和叶高如何,跟他并无关系。贺久和叶高情敌当久了,对对手的喜好一清二楚,像苏轻羽这样的性格,叶高是不会喜欢的。苏轻羽能留在这里缠着叶高,从某些方面来说,还真是帮了他的忙。 没等苏轻羽回击,贺久直接提着行李转身离开。路过的佣人们熟视无睹地看着,少夫人要出门并没有任何人来询问。 这里离市区较远,又没有便利的交通,贺久拖着行李走了十分钟才看见焊着黑色蔷薇的大门。此时是八月的正午,太阳将空气灼烧得隐隐冒着白烟。贺久站在树荫底下拿手扇风,又等了十多分钟,刚才抽空叫的网约车才姗姗来迟。 除了小说里描述过的细节,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并没有任何区别,是一个完全的现代化都市。在两旁是麦田的无人公路行驶了许久,他才看到其他车辆。 等到真正平静下来,贺久意识到自己真的穿越了。手机里的联系人,相册里陌生的父母,以及银行卡里个位数的存款都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 等等,他不是和全国最有钱的继承人结婚了吗,怎么这样一贫如洗? 贺久本来打算随便找个酒店住着,然后慢慢寻找回去的办法。但现在除了微信零钱包里还有几百块,他几乎是身无分文。 他捏捏眉心:“师傅麻烦换个道。” 贺家门口站着保安,贺久拖着行李往里走时被保安条件反射地喊住。 保安有些诧异:“贺少怎么回来了?” 贺久回答:“回来办点事,也许会住几天。” 保安听了更惊讶了,贺久自从三年前和叶高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贺家的老人都在私下吐槽,说贺家跟嫁女儿似的,泼出去的水还真覆水难收了。 贺久不知道保安心中的小九九,只是问:“我爸呢,没出去吧?” 保安说:“没呢,只是苏夫人来了,贺少你......” 贺久沉吟片刻,抬眼道:“不碍事。” 苏玲是苏轻羽的母亲,作为贺诚见不得光的情人,性格意外的强势。而小说中贺久的母亲则是一个包子似的女人,为了维持如履薄冰的婚姻,甚至能忍受破坏自己婚姻的女人在贺家进进出出。 苏玲这些年可以称得上耀武扬威,但自从苏轻羽悔婚出国,苏玲就不敢在贺诚面前露面了。 但是现在,苏轻羽回来了,苏玲有了依仗。 “老贺,虽然小久和叶高举行了婚礼,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年过去了,他们还没领证啊。万一哪天叶高说分手,小久什么都得不到。”苏玲将保养得如嫩葱般的手指放到贺诚的手背上,“再说叶高当年指定的联姻对象是轻羽,轻羽这孩子不懂事跑出国了,但是现在回来了,还被叶高调到总裁室......” 贺诚本来听到苏玲说到苏轻羽,很是恼怒,但一想到贺久与叶高名存实亡的婚姻,又忍住了怒火,敲了敲手指,示意苏玲继续说。 “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是小久和叶高处了三年还没处出感情。叶高现在依然重视轻羽,谁知道再过几年,叶高还会不会对轻羽有留念。”苏玲隐晦地说,“轻羽至少是老贺家的人啊。” “苏阿姨说得很有道理。”声音从门口响起,苏玲抬头一看,脸色瞬间白了一度。 虽然她和贺久的关系并不好,但背着对方说坏话时刚好被抓住,还是让她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阵。 贺诚虽然没说多的话,但依然心虚,干咳一声,生硬地打破尴尬的气氛。 “贺久,你怎么回来了。”贺诚骤然撞见的心虚逐渐被疑惑所代替,毕竟贺久已经三年没回过贺家了,偶尔的几次见面,都是因为自己去小叶家找叶高谈公事。 贺久将行李方向,大咧咧地走到苏玲旁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苏玲感觉沙发突然下陷,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整理好情绪,她转头笑着说:“小久路上累了吧,我让王姨给你准备好吃的。” 贺久没看她,问贺诚:“我妈呢?” 苏玲动作一滞,无名无分,这是苏玲永远的痛。贺诚即使再宠她,也不会和于菁离婚。 她强颜欢笑地走出去,留下互相打量的贺家父子俩。 这个便宜老爸和我爸长得完全不像。 贺久看着圆滑老陈的贺诚,回忆起现实世界中总是嬉皮笑脸的老头,想赶紧回家的心情就越发强烈。 贺诚等苏玲走出去,才慢慢开口:“你妈回娘家散心了。贺久,刚才苏阿姨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和叶高之间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但你记住,这也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爸。”贺久往沙发上一靠,做好心理工作才将这个字吐出来,“我准备从叶家搬出来,借点钱给我呗。” 贺诚愣了:“你什么意思?” 贺久笑了笑:“反正现在苏轻羽跟在叶高身边,我就算离婚,就像苏阿姨说的,也影响不到贺家分毫。” 贺诚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毕竟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完完全全的恋爱脑,除了跟在叶高后面,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在苏轻羽悔婚后,瞒天过海骗过叶高为贺家拿到了死灰复燃的资本。直到婚礼当天,叶高为了维护叶家的声誉,不得不让这场荒唐的婚礼继续下去。 贺氏珠宝虽然已经摆脱了当初的窘境,但现在依旧需要叶家的扶持,虽不想承认,但贺久不能抓住叶高的心,这一直如一颗定时炸.弹般埋在贺诚的心里。 如今贺久亲口说要让出叶高伴侣的位置给苏轻羽,这更利于贺氏的稳固。 思索片刻,贺诚还是官方地表示:“小久,爸爸是希望你幸福的。如果你觉得待在叶高身边不开心,家里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贺久堆起一个虚假的笑:“谢谢爸理解。” 贺诚摸出一张卡递给贺久:“没钱就刷,有事就回来找爸爸。” “恰巧有件事要拜托你。”贺久露出认真的神情,“爸,我可以来贺氏上班吗?” 贺诚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但很隐藏起来:“当然可以,明天就跟我去公司。” 贺久并没有经营的天赋,自从他十八岁以后,贺诚就没再将他当成贺氏继承人培养。反之苏轻羽虽然没有冠贺姓,但比贺久更像他。 贺久突然说起要到贺氏工作,像一把小刀将贺诚心中未捅破的窗户纸划开——贺氏的继承人到底给谁,他其实早就想过了。 好在苏轻羽现在待在华业,一时半会儿不会重回贺氏珠宝,否则公司员工的嘴碎难保不定会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贺诚爽快地答应了,贺久很满意,随即以成年人要独立为由,向贺诚告辞出去找房子。 “小哥要看房?买还是租?”中介的小伙露出一口白牙,一边给贺久扇风一边将手里的资料往他身上塞。 “租。”贺久瞥了一眼房价,“三环以内坐北朝南,干净通风,能马上入住,最好是公寓。” 中介小伙雷厉风行地翻出几套房子的资料给贺久过目,又带贺久去看了一圈,迅速地敲定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几个小时后,贺久揣着钥匙,提着被单床套往公寓走去。为了下次出租,房间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只需要置入生活用品,就可以住人。尽管这样,贺久还是精疲力竭,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他随便踩了双拖鞋往外走,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 “你把我拉黑了?”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 贺久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是陌生电话没错,看来叶高机智地换了个号码来骚扰他。 第3章 入职贺氏珠宝 “自信点把问号去掉。”听见叶高的声音,贺久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表现得平稳。 “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我们需要一起商量的事情还有很多。”叶高戏谑地说道。 “哪能啊,我来了岂不打扰到你甜蜜的二人世界。”贺久嘿嘿一笑,“照我看你就别想着回去了,留在这里当龙傲天不好吗?” “话是没错,不过就算没有我,白喆也不会看上你。”叶高说,“你和他是一类人。” 一类人。 贺久当然知道叶高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无数次认为白喆是他的命中注定,就像世界上另一个我,是相似灵魂的碰撞。但可惜白喆喜欢的是差异,喜欢的是自己与贺久都缺少的差异。 沉默只是片刻,贺久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了陌生人的声音。 “叶总,这是采购部的文件。” 叶高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贺久随后想明白了,叶高和他不同,套了一个商业精英的人设,如果突然做出违背常理的事情,难免会被人注意到。 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贺久幸灾乐祸地挂掉电话,哼着口哨往公寓外走,寻觅美食填补饥饿的肠胃。 他喜欢热闹的地方,租的公寓离商圈不远,此时正是晚高峰,每家餐饮店门口都挤满了人,贺久排在一家奶茶店的队伍末尾,听着前面小情侣的打情骂俏,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又真实得令他害怕。 我还能再回去吗? 贺久叹了口气,视线落到街对面,一家贺氏珠宝店铺正临街而立。 去贺氏珠宝上班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以往看的小说里至少有金手指,有系统,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依旧没看到回去的线索。 如果存在回不去的可能,就得有相应的风险应对措施,拥有独立的经济基础是必须要保障的。 贺氏珠宝这种自家的产业,看上去最适合他现在的处境。 他捧着奶茶走到贺氏珠宝门口,店里亮着白炽灯,放着当下最流行的网络歌曲,只有一个提着超市塑料袋的中年妇女在埋头挑选。柜台小姐靠着玻璃柜,爱搭不理地介绍着玻璃柜里陈列的首饰。 贺久也走了进去,这家店面积不大不小,但在寸土寸金的商业街,每一刻都在燃烧着高昂的租金。贺久假装浏览柜台里的珠宝,在店里晃荡了两三分钟,这期间除了那个大妈,再也没有其他客人走进来。 不知道其他贺氏珠宝的专卖店是否是这种情况,但就这一家而言,贺久觉得自己找到了贺氏破产的原因之一。 贺诚的电话来得很早,贺久接起时还没睡醒。约定好见面的时间,他才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天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贺诚让秘书代替自己接待贺久。这是贺氏的本部,连通了各个城市的店铺管理,以及销售培训,还有营销策划及珠宝设计。整栋大厦装修得很豪华,不似新兴产业的低调奢华,作为珠宝老字号,贺氏的装修更为浮夸和华丽。 然而就在贺氏本部所在的城市,贺氏珠宝的店铺经营依然有很多问题,更别说其他城市的管理漏洞有多深。在欣欣向荣的忙碌下,掩盖着一代神话的黄昏。 这瞬间贺久明白贺诚为什么会担心自己和叶高的婚姻问题——贺氏离开叶家的支持,就真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连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都懂,贺诚这样的人精不可能不明白经营上的问题,贺久一时间想不出问题所在。 这只是一本同人小说,怎么涉及这么复杂的事情。贺久在心中无声地笑了一下。 就像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的蝴蝶,突然扇动了几下翅膀,卷起了德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这个世界的种种变化,也许是因为他和叶高的到来而改变。 再纯粹以书的目光来看,未免显得有点幼稚。 他来到前台,一个戴着粗框眼镜的年轻人正趴在台子上填表。 “谢先生,你可以到那边坐着填写。”前台工作人员指着摆放在大厅里的玻璃桌和凳子。 “哦哦好的。”粗框眼镜紧张地拿起资料转身,正好与贺久撞了个正着,手上的文件散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粗框眼镜连道。 他低着头,厚厚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视线,看不清贺久的脸。只是见贺久笔挺的西装面料似乎价值不菲,以为自己撞到贺氏的某个高层,连连道歉。 “没关系。”贺久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帮他将文件捡起来,他眼尖地看到粗框眼镜刚才在填写的是面试申请表。而其他散落的文件,是一些手绘的珠宝设计图。 是来面试珠宝设计师的?不像个设计师,比较像宅男。贺久挑起眉,将文件递给粗框眼镜。 粗框眼镜这时才抬头,看到贺久时愣住了,随即道了声谢,低着头从他身边走开。 他的反应,难道是认识我?贺久疑惑地将视线从粗框眼镜处收回,笑着对前台小姐说:“你好,我是跟李秘书预约好十点见面,我姓贺。” 五分钟后,李秘书出现在贺久面前。 “贺少,贺总临时出差,让我带您在公司逛逛。之前苏,额,你弟弟在集团工作过,也是由我带着熟悉的。”李秘书赶紧岔开话题,“贺少,不知道你感兴趣的职位是哪些?” 小说里他是学美术的,倒是可以和珠宝设计挨点边,但贺久另有目标。 他笑着说:“市场部还空缺实习生吗?” 你哪里是实习僧,你分明是尊佛。 早就听闻贺久名声的李秘书心里吐槽着,表面上笑眯眯地说:“贺少,贺总说了,你想到哪个部门都可以。” 他办事能力极强,带着贺久直奔电梯,期间有不少人好奇地看过来。他们都知道李秘书是谁,能让李秘书一直笑脸相对的,还是个年轻人......上一次,还是苏轻羽来贺氏珠宝工作的时候! “市场部在八楼,是由汪归汪总负责,实际上汪总同事还管理着销售部。”李秘书介绍道。 电梯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黑着脸的女人,她穿着裸色的高跟鞋,一套高档的职业套装,看上去精神又干练,但是表情让人望而生畏难以接触。 女人看了李秘书一眼,随便点了个头就走了进去。 等电梯门合上,李秘书手作了个喇叭状小声说:“刚才那位是市场部的杨总杨慧,汪总是她的顶头上司。她,脾气不太好。” 贺久点点头,跟着李秘书往汪归办公室走。汪归和贺诚年纪差不多,但令人难以忽视的啤酒肚让他显得不如贺诚精神。 汪归作为贺诚的老同僚,是见过贺久的,一见面就一副长辈的模样,又是拍肩膀又是唏嘘。 “贺久啊,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你婚礼上。”汪归说,“怎么现在突然想起帮你爹分担压力了?” 他问得很隐晦,但是贺久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毕竟处于商界人士中心的叶高,婚姻问题是一直被人诟病的一点。他结婚后,从来没有和伴侣同时出现在公开场合,由此可见叶高并没有把贺久以及贺久背后的贺家放在心上。 这属于公开的秘密,这些人虽然不会在当事人面前直说,但是背地里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汪归平时的身份自然能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他抛出这个问题时,贺久并不诧异。 “在家里憋久了,想出来散散心。”贺久回答。 还以为有了长进,结果依旧是个二世祖。汪归脸上挤出笑容,法令纹上的苹果肌高高凸起,双下巴显露出来。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是要有追求。”他对着百叶窗外招招手,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年轻妹子走进。 “汪总,有什么事吗?” “小吴,去把杨总叫进来。” “汪总,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杨总下楼了。”李秘书说道。 汪归脸上闪过一丝不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杨脾气太差了,都在社会上打拼这么多年,还没有磨平她的棱角。”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抬起头做出一个见笑了的表情:“杨慧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工作能力是得到充分肯定的。老贺说你之前没有工作经验,那就先跟在杨总手下学习。” 贺久点头:“谢谢汪总。” 曾经见面时他对汪归的称呼是汪叔,但贺久觉得在公司需要做一些改变。 汪归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在工作场合就要公私分明。” 吩咐完李秘书就告辞了,小吴领着贺久来到他的工位。办公桌是联排的,三人一排,彼此之间没有隔断。因为没有被分配工作,贺久拿着小吴送过来的资料随便地看了起来。 周围的同事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假装接水从他身边路过。按理说来的新同事会由主管领着向大家介绍,但是贺久却是由汪归的秘书领过来的。 和小吴相熟的已经偷偷去八卦了,然而小吴也不清楚贺久的底细,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大概是贺总的哪个亲戚吧”。 被打量的感觉很不好受,贺久本来认为自己的神经已经足够大条,但是此刻仍有不舒服的感觉。 “贺久,杨总回来了,让你去她的办公室。”小吴小跑过来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5 11:11:20~2020-08-06 09: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牛图乖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牛图乖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牛图乖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刁钻的上司 杨慧坐在老板椅上,她看上去三十五岁往上,梳着马尾,皮肤保养的很好但眼角仍然有皱纹,唇角自然向下,看上去很不好惹。 “你是贺总的儿子?” 她不留情面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贺久是个她看不上眼的关系户。 贺久回答:“杨总您好,在公司您可以不把我当成贺诚的儿子看待。” 杨慧冷笑两声:“贺少,说这种话需要底气,你一没面试二没经验,靠着贺总的关系进来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贺久没想到杨慧如此牙尖嘴利,沉默片刻决定放低姿态,反正自己不是真正的富二代。 “杨总,不管我靠怎样的方式进到公司,但我既然进来了就会好好干。我来公司是为了工作和学习,不是来享乐的。”贺久说。 杨慧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松口道:“你回工位吧。” 贺久问道:“杨总我的工作内容由谁安排。” 杨慧一边审阅着电脑里的文件一边说:“你由我直管,等你熟悉公司业务后再给你安排工作。” 贺久迟疑了片刻,出了杨慧办公室顺手将门带上。杨慧的话听上去没有问题,但他一直没加入到工作中,谈何熟悉公司业务。 等他找旁边的同事要了一些公司资料,对近几年贺氏珠宝的产品做了初步了解后,杨慧依然没有指派任何人来带着贺久熟悉工作。 贺久能看出杨慧对他有一些意见,他还发现自己可能被汪归当成了挡箭牌。汪归和杨慧的关系明眼人一眼便知,杨慧很可能认为自己是汪归安排到她身边的内应。 因为这些猜测,贺久没有马上去找杨慧,但第二天他就被告知杨惠出国了。 杨慧一去就是一周,同事们都是中年人,在职场上打滚多年,从贺久的无所事事发现他处境的微妙。不少人立即有了联想,由于害怕得罪杨慧,没人想和贺久太过亲近。 等到第二周,杨慧终于出现了。她托着行李箱雷厉风行地走进办公室,砰的把门关上。 “妖婆又在发脾气。” “惨了,我等会儿要找她签文件。” “你们说她是不是更年期了?” “第一个送死的要上了。” “他是关系户,又不怕开除。” “听说他可能是贺总的远亲。找小吴打听,她也不太清楚。” 同事们埋着头小声嘀咕着,贺久犹豫地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杨慧已经取下了墨镜,脸上尽是疲惫。 贺久开口道:“杨总,公司的业务我已经通过资料熟悉了,我什么时候能接手工作?” 杨慧捏了捏眉心:“没有实践过就敢说自己熟悉业务,做事没有一点主动性,我不安排就不知道主动去做了?” 面对杨慧的无理取闹,饶是贺久下定决心与她和平相处,此时也被激起了怒气。他整个星期就像被隔绝在城堡外,同事们因为担心受到牵连竖起了高墙,他根本无法融入。 从侧面可以看出,杨慧平日在公司里是多么锱铢必较,下属们厌恶她的同时也害怕她的意气用事。 “杨总,我拜托李秘书将公司近两年的数据借我查阅,我根据市场调研结果,做了一个通盘的分析,希望杨总过目。”贺久说着将手上的文件放到杨慧的桌上。 杨慧将视线移到装订整齐的文件上,一边嘴角勾起:“你知道我在贺氏珠宝的年薪多少么。把工作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含金量的东西上,我觉得这是对我的工作不负责任。” 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这世上怎么会有情商如此底下的人?贺久表情一僵,这瞬间所有的礼貌和谦虚像被大风刮走。 他深深地吐了口气,将那份辛苦做出来的报告拿起,转身走到门口。 “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你的游乐场。”杨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贺少还是赶紧回叶家吧。” 贺久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杨慧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说明她对自己在贺氏珠宝的位子有恃无恐。 难道她是华业派来的?华业有贺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可能不安插自己的人进贺氏珠宝盯着。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能说通了。 汪归对她的不喜,她在公司的飞扬跋扈,员工怨声载道的情况下她的副总位置却稳坐如山,再加上对自己尖锐的言语。 她知道叶高并不喜欢我,所以心安理得地收拾我这个靠关系进来的二世祖? 贺久敲了一下额头,回头说:“杨总的教导我记得了,我会争取让杨总看得上我。” 他面无怒色,杨慧略微诧异于他的涵养,随后反应过来:“如果你想告诉贺总,尽管去做。不过我认为,贺总不会因为一个对公司没有任何帮助的儿子,去损害一员大将对公司的忠心。” “另外。”杨慧轻笑道,“就算你爸想让我走,华业也不会同意。” 果然杨慧是华业派来贺氏的高管。 “多虑了杨总。”贺久扯了扯嘴角,拉开门把走出去。 还好东西不多,贺久把需要带走的资料放进包里,李秘书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贺少,我看到你的短信了!”李秘书显得很焦急,“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跟贺总交代。” 旁边的同事顿时目瞪口呆。 李秘书竟然叫贺久贺少。如果贺久是贺诚的某个远方亲戚,李秘书绝不可能这样称呼。答案只有一个,贺久就是贺诚的儿子。 在同事们诧异的目光下,贺久背上包从容地离开。 “贺少,我们换个部门如何?”电梯里,李秘书苦苦地求着,伸手拉住贺久的袖子,“你之前不是学设计的吗,直接进设计部如何?” “这件事我会跟我爸说清楚,他不会怪到你身上。”贺久眼皮一跳,将李秘书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走,“李秘书不要拉拉扯扯的......” 话音未落,电梯在四楼停下来,一个人低着头从外面走进来。那人注意到电梯里的二人,抬头看了一眼,与贺久视线交错。 是第一次来公司时遇到的粗框眼镜。 “你好。”贺久对他说。 粗框眼镜没什么精神,像耷拉的小白菜,弱弱地点了点头。 有旁人在,李秘书不好再说什么。见几番眼神暗示下,贺久依然没有动摇离开的决心,于是便放弃了挣扎。 电梯到一楼后,粗框眼镜先一步走出去。李秘书见碍事的走了,又想再劝劝,被贺久重新推回电梯里。 “行了,再说就烦了。”贺久说,“三秒后你再不消失在我面前,我就告诉我爸是你让杨慧排挤我。” 李秘书闻言哪敢多待,赶忙按下关门按钮,隔绝了贺久的视线。贺久嘿地笑了一声,心情变好了不少。 “工作一个星期就离职了,求职路艰辛啊。”贺久一边感叹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贺氏珠宝,他是不会再去了。去贺氏竞争对手的公司,别人招不招他未可知,贺诚肯定会首先扒了他的皮。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未知来电。难道又是叶高?贺久狐疑地接起电话。 “是少夫人吗?” 贺久听到这句话,左脚绊倒右脚,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没承认,以另一种方式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贺久。” “少夫人,我是何婶。刚才宝宝的班主任打电话来通知我,说宝宝在学校打架。”何婶说,“苏先生说少爷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只有请您这边去了解一下。” 小苹果会跟人打架? 贺久回想着叶宝宝软绵绵糯叽叽的模样,被人打还差不多吧...... 他本来想一口回绝,把这件事推回叶高身上。然而小说里叶宝宝是他领养回来的,一来这小孩确实可爱乖巧,二来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做样子,否则众口悠悠,苏轻羽等着看他翻车难免不使些手段。 “行,我现在就过去。”贺久正准备挂掉电话,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叶宝宝在哪里读书,忙道,“何婶,把学校的地址发我。” “小苹果从孤儿院来到叶家后,物质生活得到了提升,但是并没有收到来自家长的关爱。我作为领养者,连他在哪里上学都不知道,可见按照小说剧情,我对他多么不关心。更别提叶高这种没心没肺的狗东西,难怪小苹果跟我们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贺久思索着,打算招个车直奔叶宝宝的学校。 一转头,就看到贺氏大楼豪华的白玉石狮子旁站着一个眼熟的人。粗框眼镜正站在角落里,对着花岗岩制成的外墙砖,肩膀上下耸动。 贺久总觉得粗框眼镜在哪里见过,因为好奇地走过去查看。粗框眼镜没想到自己囧到缩在墙角哭都能被人看到,连忙用衣袖将鼻涕眼泪擦干净。 贺久看着他衣袖上带出的那条晶莹剔透的丝线,皱着眉头问:“你没什么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6 09:28:26~2020-08-07 09:4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卜不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不领证很难收场 粗框眼镜脸一红,把袖子藏到身后:“没事,我有点水土不服。” 他的理由太蹩脚,贺久根本不相信,又看到粗框眼镜脚下踩着一叠画稿,正是他那天来面试时掉在地上的珠宝设计图。 他这副样子,难道是没有面试成功?扫了一眼设计稿,上面画着一只手镯,由扭曲的几何组成,风格独特前卫,贺久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但的确和贺氏珠宝本身的定位格格不入。 粗框眼镜咬着下嘴皮一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样子莫名有些眼熟,贺久摸了摸下巴,问:“有名片没有?” 粗框眼镜愣了一下:“啊什么?” 贺久摊手:“你的名片,给我一张。” 粗框眼镜这才反应过来,也没问贺久要他的名片做什么,羞赧地说:“我没有。我给你写一个联系方式吧。”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素描本,撕下其中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谷雨?这个灵气的名字和他本人一点也不搭。贺久将纸片对折放进衣袋里。 谷雨面试失败后自暴自弃的心情因为贺久的打岔消散了一大半,他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载着贺久的出租车远去。 叶宝宝就读的幼儿园是一家叫休斯里的贵族幼儿园,学生们的家庭非富即贵。教学楼修建得像一座宫殿,在走廊里奔走的小朋友们,穿着精美的制服,就连照顾他们的老师也是一身名牌。 叶宝宝的班主任叫蒋芯,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见到贺久后,不咸不淡地跟他说了叶宝宝打人的事情。 叶宝宝在办公室罚站,看到贺久后,黑葡萄似的眼睛湿润了,埋着头委屈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贺久:“宝宝他是因为什么动手的?” 蒋芯:“小孩子开了几句玩笑而已,他就动手打人了。他这个脾气不改改,以后容易闯大祸啊。” 叶宝宝站在墙边,听到老师的话,抬头惊慌地看向贺久,鼻子酸得像泡进了柠檬水里,想奔到爹爹怀里尽情泼洒委屈,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一个小时前,何婶把他送到学校门口就走了。他一个人背着书包往教室去,正好遇到了平时经常捉弄他的蘑菇头和小胖子。 “你是你爹爹捡来的,才不是你爸爸的儿子。”蘑菇头说。 “对!我妈妈说了,叶总就是可怜你和你爹爹,才让你来上学!”小胖子咋呼着,“你爹爹连结婚证都没有,你随时都会被赶出去的!” “赶出去了你就不能来这里上学了,哈哈哈!”蘑菇头冲叶宝宝做鬼脸。 叶宝宝两只小手垂在腿边,拳头紧紧握住:“你们胡说!我爸爸和爹爹结了婚的!” 小胖子嘻嘻哈哈:“他们骗你的,咯咯咯。” 叶宝宝眼中染上怒火,举起小拳头冲过去,对着小胖子的脸就是一记勾拳,两条红龙顿时从小胖子的鼻孔里流出来。 见同伴被打,蘑菇头冲上来救人,反叶宝宝踩了一脚,疼得哇哇直哭。哭声引起了蒋芯的注意,这场走廊上的闹剧才就此终结。 本来可以小事化了,但是蒋芯想借花献佛。 反正叶宝宝在叶家是个不受待见的,不如先把真正的小公子们伺候好。 贺久把站在旁边的叶宝宝叫过来:“宝宝,跟我说你到底为什么打人?” 叶宝宝看了看蒋芯不敢说话。 贺久假装虎着脸:“不说实话就要被爹爹扔出门咯!” 叶宝宝委屈地抓着衣角:“他们说你和爸爸没有结婚证,说爸爸要把我们赶出去。” 蒋芯淡淡地提醒贺久:“这两个小孩是金辉张总的儿子和豪富赵总的儿子。本来小孩吵几句嘴没关系,只是叶宝宝动手打了人,万一他们家人追究起来,我这个小小老师负不起责任。” 贺久:“蒋老师想怎么处理?” 蒋芯见贺久果然如贵妇间传闻的一样软弱可欺,于是说:“叶夫人,麻烦你在我办公室稍等一会儿,我通知他们家长过来。” 先把他叫过来才通知那两个小孩的家长,贺久明白蒋芯这是仗着自己知道些豪门秘辛,按照自己心中的高低贵贱给他们排了序,免得他姗姗来迟让那两家人等久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张赵两家夫人同时进了办公室。两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像是来学校看儿子,更像去巴黎参加时装周。 蒋芯嘴角都笑得咧到耳根了:“赵夫人,张夫人,辛苦了。办公室太憋屈了,咱们移步贵宾休息室吧。” 在办公室坐了一小时的贺久:“......” 等蒋芯又是茶又是果盘地折腾完,两个贵妇才挑剔地落座,然后拿眼睛看向贺久。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蘑菇头和小胖子扑到两个女人怀里号啕大哭:“妈妈,叶宝宝欺负我们!” 贺久看着两个假哭的小孩嘴角抽搐。 叶宝宝看到两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同学,气得想跺脚,见贺久正盯着他,弱弱地喊了一声“爹爹”。 贺久心脏都被萌化了,太他妈可爱了。 蒋芯站在一旁,避重就轻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夫人冷哼一声:“叶夫人,叶家是大家族,你家小孩可不能没有家教啊。” 赵夫人帮腔:“张太,兴许是叶总平日里太忙了,顾不得管家。” 两人含沙射影地讽刺贺久与叶高有名无实,连旁边的蒋芯都会心一笑。 贺久不恼,乐呵呵的:“都说小孩像爹妈,这两个小朋友喜欢说的有的没的,口才好,跟二位挺像的。不像我儿子,就跟我学了坏毛病,动不动打人。”说完他脸色一沉:“我想说很久了,别夫人夫人的,叫贺先生懂不懂?” 八卦听得太多,总觉得贺久低叶高一头,特别是两个养尊处优的贵妇,贺久突然变脸,让三人吓了一跳,已经许久没见有人这么跟她们说话。 张夫人缓过来,撕破脸冷哼:“贺先生,真金不怕火炼,你要是真和叶总情比金坚,也不怕两个小孩童言无忌。” “张太,你这话真是抬举了贺先生。我可听说了,贺先生的弟弟可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叶总曾经求而不得,看在那人的份上不愿贺家没落,这才和贺先生举行了婚礼。”赵夫人娇笑一声,“贺先生,听说你弟弟又回来了,还被带回了叶家?” 贵妇们凑在一起不是攀比就是八卦,贺久在叶家的处境是个公开的秘密。一开始这些人还不敢当面说什么,这次叶高直接带着苏轻羽回了家,圈子里都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彻底认为贺久马上就要被叶高蹬掉,于是说起话来自然不会留情面。 贺久眉毛一挑,虽然跟他没关系,但是心里这么不爽是怎么回事。还有叶宝宝,从小就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对小孩的成长极其不利。 他视线扫过一圈人掏出手机,在通话记录里下翻了半天,终于找到叶高拨来的未知号码。 “喂?”提示音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叶高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原本让他厌烦的声音现在竟听上去竟然有一丝磁性。 “叶高,给老子滚过来,把结婚证领了。” 电话那头呼吸停滞一秒:“你发什么疯?” 那边张赵夫人和蒋芯都震惊了,自从叶正青半撂摊子后,叶高手上可谓掌握着国内半条经济命脉。贺久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对冷若冰霜的天之骄子说话,恐怕叶高心念一动,贺家就会马上破产。 因为头脑发热贸然做下决定的贺久在众人的注视下冷静下来,嘴硬地掩饰着尴尬:“爱来不来,不来滚蛋。” “你放心,我忠贞不移绝不二心,少夫人的位置保证是你的。”叶高轻笑着说,紧接着贺久听到叶高吩咐旁边的人联系司机。 少爷架子摆得挺好。贺久不屑地挂掉电话,暗自缓了口气。 叶高好歹给了面子,至于结婚证,对于他俩而言,这个世界都不是真实的,结婚证只是一本破本子,没有实际意义。 赵夫人终于反应过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贺久,在张夫人的簇拥下说道:“贺先生,我们嘴巴上说说,你倒不必为此和叶总作对,传出去了人家还说是我们嘴碎唆使你的。” 贺久看了她一眼。本来想摸出手机查查这两人的底细,但是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又有谁比得过叶家的权势? 既然这件事是叶高人设作祟勾三搭四,搞得所有人都认为贺久地位岌岌可危,那么借他的名头狐假虎威一下,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贺久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说够了吧,说够了在这里等着我回来。谁走了,我就让谁家破产。” 话说出口的瞬间,贺久想到一句经典的台词——天凉了,王氏该破产了。 他不由地笑得更加开心,抱着叶宝宝踹门就走,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最近的民政局路边停着一辆拉风又骚包的基佬紫跑车,和戴着墨镜抱着手靠在上面装逼的某人相得益彰。 贺久在心中骂了一句“不要脸”,牵着叶宝宝走过去。叶宝宝看到叶高,紧张地将贺久的衣袖抓得更紧。 叶高这人设,到底是多冷酷无情,把人小孩儿吓成这样。贺久吐槽着拍了拍叶宝宝的脑袋,叶宝宝稍感到安心,用脑袋在贺久的胸口蹭了一下。 叶高将墨镜推到头上,眼睛盯着叶宝宝肉嘟嘟的脸蛋和贺久身体接触的位置:“到底怎么回事?” “宝宝被同学欺负了,我冲动发言,以至于不领证很难收场。”贺久非常诚实,话锋突然一转,“反正我们在这个小说里做的事情不着数,让你领证就领证,屁话真多。” 叶高促狭地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是看上我的人就是看上我的家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是起标题废 第6章 老师换了吧 由于小说里叶高是万人瞩目的精英,所以走哪里都有人认识。他刚摘下墨镜,旁边来登记的小两口就倒抽一口凉气。 华业的叶总竟然来民政局了,他不是三年前就结婚了吗? 难道是再婚? 旁边那个漂亮的男人是谁,为什么眼神这么凶恶? 贺久用眼神把周围那些打探的目光杀走,但挡不住偷偷打开的摄像头。他不知道,两人登记结婚的事情即将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皮笑肉不笑地拍完结婚登记照,贺久看着照片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在大红背景布的映衬下,还有点配是怎么一回事...... 工作人员把两个红本子递给他:“恭喜二位,百年好合,早生......”他嘿了一声,溜走了。 贺久把本子装口袋里:“行了你走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叶高:“按摩.棒你用完还得留着,老公用完转手就扔?” 贺久青筋跳动几下,假笑着伸手揽过叶高的脖子,将他压到和自己同样的高度:“那我就把这么好的棒子送给你,就当青春损失费。” 叶高装作甜蜜夫夫的模样,顺势揽住他的腰,轻声说:“可以啊,最好亲自教我怎么用,洗干净点儿戴上。” 贺久噎住了,论垃圾话,他不去祖安培训一年,是没办法比过叶高的。 旁边的围观群众只见其表不见其里,见两人搂搂抱抱,顿时会心一笑,闪光灯和窃窃私语同时出现。 “叶高对夫人真好,竟然能放下身段和他打情骂俏。” “真是羡慕死了,我也想当叶高的老婆。” “咳亲爱的,今天这婚你到底还结不结了。” 在围观群众的讨论声中两人快步走出民政局。 经过短暂的接触,叶宝宝似乎已经眷恋贺久给予的温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巴巴地把贺久盯着。 “爹爹。”他挣开司机的手,小跑到贺久腿边,把头抵在贺久腿上。 似乎感受到叶高的注视,叶宝宝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体紧帖贺久的小腿,然后弱弱地喊了一声“爸爸”。贺久发觉叶高的脸抽搐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叶高将车门打开:“进去,我把宝宝送回学校。” 贺久扫了一眼跑车:“这么骚包的车,就算我饿死,从楼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坐。” 两分钟后,叶高抱着叶宝宝坐到了副驾,贺久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单手抓着方向盘,将胳膊搭在窗沿,一副很潇洒的样子。 叶高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下来,车上还有小朋友。” 贺久瞟了眼叶宝宝,见小苹果水润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算了不能给小朋友树立坏榜样。 十分钟后,贺久念念不舍地从车上下来,指尖还跟随着流畅富有张力的线条滑动。 叶高好笑地看着他:“想开就拿去,反正是夫妻共同财产。” 贺久立马收手:“谁跟你夫妻。” 叶高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刚才在民政局还跟我讨论按摩.棒呢,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叶宝宝仰着头,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爸爸,按按棒是什么呀?”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小朋友如果知道了会生病的。”贺久红着脸回答,忍住爆锤叶高狗头的欲望,想伸手把叶宝宝抱过来。 叶宝宝懵懂地看着两个关系变得亲近的父亲,意识到一切好像和以前不同了。一股喜悦之情笼罩在他心头,小孩爱撒娇的天性让他暂时忘记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突然伸头在贺久脸上吧唧一口。 “爹爹。”他的声音像奶里奶气的小猫,然后又鼓起勇气亲了亲叶高,期待地叫了声“爸爸”。 两个喜当爹的男人被萌化了,顿时止住纷争。 “宝宝,爹爹带你回学校了。”贺久托住叶宝宝软软的身体。 比起一直惧怕的爸爸,叶宝宝本来更愿意让看上去温柔许多的爹爹抱,但是此刻听到贺久说带他回学校,顿时想起相处不和谐的同学们,小手拉着叶高的衣服不愿意离开。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任性过头,一股危机感顿时笼罩着叶宝宝的心,不听话的小孩会被爸爸丢掉,这是何婶告诉他的。 他松开手,任贺久将他抱到地上,被牵着往学校里走。 张夫人和赵夫人兴许是心虚,还真等在休息室里。看到贺久独自带着叶宝宝回来后,心中七上八下的石头顿时放到了地上。 在她们意识里,叶高同意贺久突然领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最多给个面子跟着一起来学校。 亏她们还以为贺久要把叶高带进来示威,结果看上去无功而返了。 两人端坐在沙发上,端着精致的茶杯,聊着奢侈品和艺术展,心情放松地朝着贺久笑。 突然,两个鲜红的本子被摔在她们面前,结婚证三个烫金的大字引入眼帘。张夫人手一抖,蒋芯才替她掺好的茶水洒了一裙子。 张夫人吃痛地叫了一声,蒋芯连忙扑上来替她擦水。 赵夫人看了两个本子,没敢碰,嘴上说:“贺先生,这是......” 叶高可是华业的唯一继承人,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把女儿儿子塞进叶家,没想到叶高结婚了。偏生所有人都知道他不爱和他结婚的人,那怎么会因为一个电话,就......但是,贺久那好整以暇的表情让赵夫人暗自心惊。 贺久心里好笑:“这又不是我和你老公的结婚证,怕什么?” 正替张夫人擦水的蒋芯,用余光瞥了一眼结婚证。 “我曾远远见过叶总一次,那样的男人绝对不会因为一句儿戏般的话做出草率的决定。结婚证,哈,说不定是他找人做的假证,毕竟结婚三年叶总的心思还黏在别人身上,换做是我,我也得给自己找点寄托。” 想到这里,蒋芯有了底气,抬头说:“这里是休斯里学院,学生们都是未来的精英。贺先生你这样胡说八道的行为传出去,其他家长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孩跟你家的孩子一同学习,对学院的声誉会造成莫大的影响!” 贺久从听到休斯里学院这五个字开始,就差点没绷住笑,这名字还真是羞死你——羞耻至极。 “我这种人?”他挑了挑眉。 “粗俗,没有绅士风度,漠视孩子的教育,我们是贵族学校,对家长的水准有极高的——” 蒋芯还没数落完,门外突然闯进一个老师,惊慌地说:“蒋老师,叶总来了。” 从叶高进门那一刻,消息就立马传遍整个学校,甚至惊动了校长。要知道,这所学校的最大股东也是叶家,说是叶家为了结交各种达官贵人打造的私立花园也不为过。 张夫人和赵夫人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贺久出言不逊,一边庆幸她们乖乖听了贺久的话,否则张赵两家真的只有破产的份。 “是了,我联系了叶宝宝的保姆,让她通知家长,说不定她把两个人都请来了。”蒋芯还心存侥幸,但手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再说了,叶高年轻有为,是无数女人男人的梦中情人。反正他对贺久没感情,又对贺久的弟弟求而不得,万一我有机会得了他的青眼,岂不是麻雀变凤凰,再也不用在贵族幼儿园伺候这些大脾气的少爷小姐们。” 想要攀高枝的心态让蒋芯忘记了紧张,偷偷整理仪容,眼睛盯着休息室的大门。门刚被推动,她就冲了出去,假装不小心撞到了叶高身上。 叶高低头看了一眼撑着他胸口的蒋芯,蒋芯柔弱抬头,露出一个清纯害羞的微笑。 “叶总不好意思。”她站直身体,叶高的白色衬衣已经被她的口红染上一个唇印。 她故作惊慌地说:“叶总,您的衣服......要不然我拿回去帮您洗干净吧。” 作为在戏剧社的狗血剧本下浸淫四年的两人:“......” 蒋芯的心思真是太好懂了。 紧接着贺久看到叶高一瞬间进入了冷若冰霜的人设,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的脏手碰我的衣服,滚远点。” 蒋芯如遭雷劈,呆呆地站到一旁。 叶高走到贺久旁边,手自然地探到腰上,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声:“这是宝宝的老师?换了吧。” 贺久瞳孔地震,叶高突然飙戏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差点没憋面部的抽搐,他连忙拿眼盯着自己的脚尖,转移注意力。 瞬间整理好表情,贺久抬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老公,这不大好吧。”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似乎抖了一下,叶高干咳着松开他,低头把叶宝宝牵过来摸摸脑袋。 成功恶心到了情敌,贺久乐不可支,于是又说:“算了,老公说了算,换就换吧。” 张赵两夫人从两人进门时就站起来了,蒋芯那点手段都是她们玩剩的,她们惊愕这小妞这么没眼见力,同时又震惊于叶高和贺久相处的状态。 难道,她们听来的八卦,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可是他们结婚三年,从来没有相携而出,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叶高金屋藏娇。 想到这,一股恶寒从脚底窜起,张夫人匆忙迎上去:“叶总,小孩子打闹的小事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都是我家孩子不听话,希望您别跟他计较。” 同样是人精的赵夫人把她挤开,凑到叶高面前示好:“叶总,是我没教好儿子,还让他在您夫人面前丢脸。” 她把之前抱在怀里千疼万宠的蘑菇头拽到贺久面前:“快,给叶夫人和叶小少爷道歉!” 蘑菇头毕竟是小孩,哪里懂得他妈在恐惧什么,只觉得平日里对他溺爱至极的妈妈竟然如此粗暴。 于是哇地一下哭起来:“我不道歉!不是我的错!明明就是叶宝宝的错!” 叶高淡漠地扫了蘑菇头一眼,弯腰把叶宝宝抱起来:“宝宝喜欢这两个同学吗,不喜欢爸爸帮你把同学也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8 10:24:57~2020-08-09 11:2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新闻发酵 贺久在旁边疯狂震惊,这逼装得好啊,又换老师又换同学的。 在休斯里读书不只是单纯的读书,更重要的是结交人脉,也许一同接送孩子的家长随意聊聊就会给家族收获一个天降的发财机会。 两个贵妇闻言,再也不敢把错推到小孩不懂事上,只能苦兮兮地求饶,说自己是听信了谣言,希望叶高看在她们初犯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叶高瞥了瞥吓得瑟瑟发抖的小胖子和蘑菇头:“行了,我不追究了。要是让我再听到不入耳的话,呵。” 两人连连应了,揪着自己孩子的耳朵让他们发誓一定要好好和叶宝宝玩。 叶高一手抱着叶宝宝一手拦着贺久头也不回地离开休息室,装逼装久了他也累了。 蒋芯连忙追出来:“叶总!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校长早已经守在门外,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叶高转头对校长说:“这位老师并不适合休斯里学院,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总对不起,是我的失职,我们一定请一个各方面俱佳的老师为学生们授课。”校长笑着看向叶宝宝,名字在嘴里含了半天没叫出来,最后憋出一句,“叶小少爷,你喜欢哪个老师,我就把他调到你班上来。” 爹爹和爸爸同时帮助他,平日里欺负自己的同学低下头道歉,连校长都低眉顺眼地在他面前说话,叶宝宝晕乎乎的,觉得今天过得好不真实。 休斯里的小孩们从小就是人精,那些心智成熟的很快就围到叶宝宝身边,吵着要跟他一起玩。贺久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叶宝宝松了口气,小苹果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不需要他担心了,不过让小孩从小处在这样充满阿谀奉承的环境中,不利于正确三观的培养。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贺久的。 “哥,叶总跟你在一起吗?”苏轻羽的声音像脆弱的泡沫,仿佛一戳就破碎,“他的手机落在公司,我们没办法联系上他。” 贺久没回答,直接把手机递给叶高:“找你的。” 叶高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嫌弃地接过电话。 “叶总......”苏轻羽用疏远而又冰冷的语气说,“微博上爆出关于您的谣言,已经上热搜了。” 一个小时前,叶高和贺久领证的视频被传到了网上,短时间内快速发酵,竟然挤上了热搜第一名。 ——#国民老公再婚# ——#叶高疑似二婚# ——#叶高夫人长相# ——#叶高前妻# 其中叶高再婚的热搜是参与人数最多的,网友们积极地讨论着叶高的感情史。不少所谓的知情人士将叶高从幼儿园到现在的情史一一数了一遍。 营销号也狂欢着,一面抨击着叶高喜新厌旧,短短三年竟然隐秘离婚后再婚,一面将贺久视频中的惊鸿一瞥截出九宫格。 照片中他只露出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被营销号们放大锐化,再加上一层层滤镜。更骚一点的还给他眼中加了两笔高光,看上去他正目含秋水地望着叶高。 原小说里,贺家当初因为让贺久替嫁,所以婚礼时拒绝了所有媒体。后来叶高发现自己被骗,为了维护叶家声誉和保护苏轻羽,又动用了很多手段封口。 以至于贺久和叶高的这段孽缘,如今只在豪门圈子里流传。说到底,那些先生太太只敢在背地里嚼舌根,谁也没胆子将这件事捅出去。 所以网民们根本不知道叶高的夫人到底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两人结婚三年,竟然没有领过证。此次领证也不是再婚,而是补充法律流程。 “叶总,网上的消息究竟是......”苏轻羽在电话那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平缓。 “不是谣言。”叶高说。 “你们......”苏轻羽顿了顿,“三人成虎,消息已经变了味,不利于华业的声誉,要不要强行压下来。” “不用,让它发酵,不影响。”叶高说。 “如果你是想报复我,大可不必伤害你自己的名声。”苏轻羽坚决地说,随后声音放柔,“我知道我们曾经发生了很多,但是三年时间足以冲淡一切。” 叶高打量了一眼贺久,发现对方正在拧一瓶校长送来的矿泉水:“你不要想太多,把公司的事处理好。” “今天晚上可以在釉色见面吗?”苏轻羽说,“出国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在那里......” 贺久发觉叶高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等他回看过去,叶高又移开视线。 苏轻羽半晌没听到回音,又说:“我知道我们那次不欢而散,你不想去那里也正常。其实......当初你向我求婚,我很感动......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些。” 叶高:“我——” “今晚我就在那里等你,不见不算。”苏轻羽快速地挂断电话。 叶高看着手机屏:“苏轻羽约我晚上见面。” 贺久:“你去啊,不用向我报备。” 叶高调侃道:“你不想行使夫妻权力抓奸在床?” 贺久看了他一眼:“怎么,人家约你见一面,你就要滚到床上去。” “我这不是担心魅力太大了,万一被下了迷药,我不得可怜兮兮地任人宰割?” “苏轻羽又帅又能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如花共处一室。”贺久后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况且,这个‘我们’从何得来。我跟你是两个完全独立的生命体,请不要随意和我扯上关系。” “到了这份上,以前再多误会都可以既往不咎了吧。”叶高说,“我们以后还需要通力合作。” 贺久问:“合作什么?” “将才不打无备之战。”叶高勾起嘴角,“这本小说之前我没看,但我知道你看过。” 贺久脸上瞬间浮现出红晕:“你放屁。” 大三时这本小说在论坛横空出世,整个戏剧社的人都拜读过,天天搁他耳边提,提得他心痒痒,偷偷摸来看了一遍。还看得眼泪鼻涕跟着掉,一边擦一边对着空气大骂叶高负心汉。结果正巧被返回社团活动室拿东西的叶高撞见,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叶高嘴角噙着笑:“我们俩醒过来那天,是不是小说里的某个关键节点?” 贺久深呼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剧情:“我记不清了,好像是。” 小说里的剧情正好是叶高将苏轻羽带回家,贺久察觉到危机,强行给叶高下了药,想借此挽回叶高的心意。 贺久其实早就想起来了,不过如果承认,就等于两人真做了些只有成年人才会做的事情。 叶高并不在意他模棱两可的语气:“下一个剧情的转折点是什么?” 贺久摸着下巴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吵架,在你家......嗯,好像是苏轻羽搬进来了,我让你把他赶走。” 叶高换了个站姿:“上次在社团,你看到哪一段哭了?” “我看到——”贺久瞬间住嘴,“你该滚了。” 接下来几天,叶高并没有来骚扰他。期间贺诚打过一个电话,粗略问了问贺久为什么离职的原因,紧接着仔细地询问了他和叶高领结婚证的经过。 贺诚心情很好,叶夫人的位置被苏轻羽取代,怎么说也不太好听。作为原配的贺久能拿到来自法律的承认,对于贺家的名声而言,自然更好。 虽然同性结婚已成为正常的事情,但叶贺两家地位悬殊,自己的儿子怎么都低了叶高一头,属于嫁进去,圈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说贺家的闲话。如果叶高婚内出轨苏轻羽被坐实,不知道贺家还会被嘲讽成什么样子。 贺久潦草而诚实地回答了贺诚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需要用贺诚的卡,他肯定会马上挂掉电话。 已经过了几天,但每当夜深人静时,想起自己和叶高在民政局照的结婚登记照,就会不由地羞愧难当,翻来覆去地直至失眠。 小说中的自己领养叶宝宝的目的就是为了营造一个家庭的感,用以抓住叶高的心。贺久没看到大结局,但在已知的剧情里,两人没有领过证。 穿越前,认识的不少情侣都是奉子成婚,没想到穿越后自己也走上了这条路,只不过走得有点奇葩。 微博上,叶高再婚的热度已经降了下来。果然互联网的记忆只有七天,网民们对未来的首富是否再婚已经不再关注,贺久鬼鬼祟祟地用帽子口罩遮掩了自己几天,发现根本没人认得自己,于是又快乐地摘了下来。 贺诚极力要求他重回贺氏珠宝,但贺久拒绝了。因贺诚的关系进入贺氏珠宝,他得不到真正的尊重。贺氏珠宝是百年老字号,设计风格、营销模式包括公司的管理都偏传统,这并不适合他跳脱的性格。除了贺诚,权柄还分掌在各个正负总以及股东身上,大刀阔斧地改革又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书桌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素描纸,那天回家后忘记从包里摸出来,混在洗衣机洗掉了大半的电话号码。 贺久盯着那行模糊不清的字迹,思绪逐渐漂移。说好要找个自力更生的门路,没想到离开了贺氏珠宝,他就赖在公寓里当了几天咸鱼。这几天看遍了各大综艺肥皂剧,很有提前退休的感觉。 “虽说这种不愁钱的日子挺好的,但是心里却空得很。我就这样躺在床上等叶高找出回去的办法?” 想到某一天熟悉的情敌消失了,真的变成一个冷若冰霜的霸总,贺久打了一个寒颤从床上翻起来。 “叶高问我小说节点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觉得回去的关键在于小说本身的剧情......只是我之前拒绝了叶高的合作,现在过去找他,也太难放下颜面了。”贺久想着。 “A大六十周年校庆将在8月24日进行,盛邀大家参加。”一个沉封多年的群突然活跃起来,昔日的同学们开始热络地交流。 叶高作为当年的学生代表被邀请,并在学校里和苏轻羽重温当初的青春时光! 这是小说里叶高强行将苏轻羽带回自己家住下的剧情前置,也是重要的转折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贺久:是头昏 第8章 当场抓获 穿着A大文化衫的人群来来往往,林荫大道下有不少学生志愿者分发印有A大Logo的小彩旗。贺久混迹在人群中,正惊愕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这里和他穿书前的大学一模一样,除了名字,每一处都是熟悉的样子。 贺久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花,脱困的关键莫非跟这所学校有关? 是了,他穿书前一直都在学校附近活动,学校可能就是沟通两个世界的一个通道。 他激动得原地蹦哒了两下,惹来一旁学生们嫌弃的目光。 “好傻啊这个人,拍下来发论坛。” 贺久听到论坛二字,顿时收敛起来,心情也随之跌入谷底。 他怎么没想到这本小说是校友写的,描写学校的时候,很大可能是按照自己的学校去写。就像他和叶高没有变样子,这所学校也没改变,所以他所做的假设也只是假设。 从青春阳光的年轻人到白发垂颜的老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从时尚流行到国际局势。学校虽然是熟悉的模样,但人已经不是那群。 突然,贺久旁边走来几人,其中一个把视线落在贺久脸上后,就像盯上猎物的毒蛇,不再转移。 其他几人察觉到他的异样,也将目光转了过来。 “这不是那谁。” “叶高的舔狗。” “今天恐怕也是追着叶高来的,你说是吧乔山。” 叫乔山的,就是第一个注意到贺久的人。他闻言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家是做五金生意的,东南亚的大部分五金都属于乔家,和叶高贺久算是同个圈子里的人。其他同学不清楚的,他却明明白白,当初的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叶贺两家的婚礼他去了,其中一位主角从苏轻羽变成了贺久。 想到这里,他又是庆幸又是不屑,看贺久的眼神更加厌恶。 贺久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心烦,问道:“有事吗?” 乔山笑了笑:“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我了?” 贺久模糊地记得这个人,是苏轻羽的好友之一,于是回答道:“哦,乔山啊,好久不见。” 乔山似乎十分乐于与他寒暄:“是啊,轻羽出国后,就没再见过。” 贺久看了一眼操场旁的大礼堂,不少礼仪正忙碌地布置着现场:“我们似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乔山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其实我一直觉得,轻羽比起你更像一个哥哥,怎么说呢......更稳重吧,哈哈。” 贺久心下了然,这是来找茬的。暂时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贺久只是跟着“哈哈”一声,等待乔山继续。 “一会儿叶高会在大礼堂开讲座,你是和叶高一起.....哦对不起,我忘记了叶高这些年更喜欢独自出席公众场合。”乔山看着忙碌的志愿者,话锋一转,“轻羽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过得很辛苦。我曾经以为三年前的那场婚礼上,会遇到最幸福的他,没想到,属于他的位置却站着你。” 你怎么不去写诗? 见贺久没有吭声,乔山压低声音道:“最近和叶高领证的人是你吧。我不清楚你是如何蛊惑他的,但就算你和叶高有了法律上的牵扯,也不会对华业有分毫影响。” 贺久揉了下耳朵:“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乔山:“轻羽已经回国了,他会在华业发展,我是不会让你影响到他的。你和叶高注定不会长久,不管你付出再多,他的心思都不在你身上。” 贺久笑着问:“看来苏轻羽没少跟你谈起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只是个不思进取的草包,没那个能耐对付他。” 乔山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愣了半晌说:“这跟他没关系,今天这些话都是我的本意,况且我根本不知道会在这里碰到你。” 他的话贺久只信一半,今天来参加校庆是临时起意,的确没人能预测到。但乔山在上学时就看不上他,没有苏轻羽在中间传话,乔山怎么会这么清楚和叶高结婚的人是他呢。 两人说话时,乔山的朋友都回避般站在不远处,隐晦地打量着他们。贺久不是他们系的,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也不清楚,但叶高足够耀眼,所以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贺久在学校也十分出名。 他是个浑身奢侈品的富二代,除了穿着以外,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家底。从贺久的言行,当时的校友们只是单纯的以为他是某个暴发户的儿子。 但已经时隔多年,大家都不是当初象牙塔里的学生,逐渐察觉出一些线索。以叶高的身份,一个普通的暴发户怎么能缠上他。况且贺久和苏轻羽之间也不像表面看着那样简单。 所以乔山与贺久单独说话时,没有谁不识趣地凑过去听。此时乔山黑着脸返回来,他们更笃定了这个猜测。 其中一人问:“乔山,你和他说什么呢?” 乔山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什么。” 他一直以一个默默付出的深情男人的形象待在苏轻羽身边,满足自我的幻想和仅存的自尊。毕竟和叶高相比,家事雄厚的他显得那么一文不值,只能从其他地方寻找存在感。 “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哦,我知道了。我已经应有尽有,但是你,还是一无所有。” 贺久的话直白而尖锐地戳穿了他的自尊心,他只能留下几句场面话仓皇而逃。 操场周围的音箱响起来,调试之后是A大的校歌。紧接着有主持人调动着志愿者,将来宾们请到礼堂落座。 万众瞩目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主席台中央,现场的年轻一辈手作喇叭开始欢呼。 “大家好,我是叶高。很高兴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 叶高的发言毫无幽默感,非常符合他高冷的形象,贺久坐在位置上听得快要睡着,但他的迷弟迷妹们却十分捧场,时不时发出热烈的掌声,将贺久从似梦非梦中惊醒。 旁边的空位突然多了一个人,贺久转过头,发现来者竟然是失去联络方式的粗框眼镜。 谷雨似乎是迟到了,低着头匆匆将座位上的小礼品放到地上,把因为热气起雾的眼镜取下来,用衣角擦干净。 他抬头,发觉旁边的人正在看他。 贺久见谷雨虚着眼一脸迷茫,原本又大又圆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缝,忍不住笑出声:“谷雨,真是巧啊。” 谷雨连忙戴上眼镜:“你你你......” 贺久:“我什么我。原来你是A大的啊,怪不得看着挺眼熟。” 谷雨脸一红,大概是没想到贺久竟然会对自己有印象。 贺久:“你是和我同系的对吧?” 谷雨抠着自己的衣袖喃喃地说:“对,我比你小三届,今年毕业。” 贺久点点头,记忆中关于谷雨的信息实在不多。谷雨这样的角色应该属于小说的衍生,本身不存在于小说剧情中。所以身为主角的自己对他没什么印象也十分正常。 叶高的演讲已经结束,主持人开始宣布这个座谈会的第二个环节,场上的气氛再次进入高潮,贺久和谷雨旁边基本坐着还没离校的学生,更是活跃无比。 贺久继续问:“你之前去贺氏珠宝是应聘珠宝设计师?” 谷雨点点头:“对......但是我没有通过实习期。” 何止是没有通过,实习的第二周就被设计总监赶了出来。谷雨十分羞愧,生怕贺久细问。 贺久:“那巧了,我也没通过实习期。” 谷雨有些错愕,他是知道贺久身份的。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听教授说过贺氏珠宝的继承人也在艺术系,虽然专业不同,但至此以后谷雨开始关注起贺久来。 他从小的目标就是当一个闻名海内外的珠宝设计师,一开始贺氏珠宝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设计理念和贺氏珠宝毫不相融。 在学校里,他的作品深受各位教授的喜爱,频频出现在学院的奖章墙上。只是毕业后,他在求职道路上连连碰壁,自己的设计似乎太过超前,就目前的市场而言,根本没有畅销的可能性。 以贺氏珠宝保守的设计风格,他对自己的这份职位是毫不抱希望的,但恰逢贺氏珠宝正在试图革新,他顺利的通过了面试。之后,他和设计总监发生了一场争执,随后被劝退后,信心已经碎成一瓣一瓣。 此时贺久对他说自己也没有通过实习期,他联想到那天电梯里的场面,难道在同一天里,自己和这位贺少爷同时被开除? 想到这里谷雨自嘲地笑了笑,贺氏珠宝是贺久的家族产业,贺少爷多半是自己走的,而他这种家里没背景的小人物,在职场里只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贺久看他神情低落,出言安慰:“你的设计稿我看过,的确不适合贺氏珠宝。其实,你不适合国内市场的所有珠宝品牌。” 谷雨低声说:“贺少,我有自知之明的,一开始我还看不上贺氏珠宝,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是我自己没本事。” “你不是没本事。”贺久终于想起自己对谷雨的印象来自于何处,零碎的记忆里,他曾经在学校的艺术展上看到过谷雨的作品,“只是你的作品不适应市场。” “所以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做过努力,但依然达不到总监们的要求。” 贺久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适应不了市场,就让市场适应你,你的才华不该泯然于众。” 谷雨错愕地抬眼:“可是可是我没这个能力。” 贺久指了指自己:“我来帮你如何,我说过喜欢你的作品。” 突然周围的人一起回头,视线全部落到他们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到了贺久的身上。 难道是自己装逼声音太大,被抓了现行? 贺久愣住了,迷茫地往主席台上望去。 只见主持人正拿着话筒用手指着这边:“恭喜C区6排5号的这位校友。” 贺久懵逼而无声地“啊”了一下,发觉周围那些叶高的迷弟迷妹正用嫉妒的眼神盯着自己。 “啊!为什么不是我!” “我也想和我老公近距离接触。” “那是我老公,你滚开。” “你们老公前两天才出现在民政局,都二婚了,怎么还没轮到你们。” “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贺久僵硬地将视线落到台上,坐在访谈沙发上优雅贵气的叶高叶总国民老公未来最富有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呵呵,忍笑忍得很辛苦吧。贺久在心里道。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从叶高那群迷弟迷妹中穿过,淡定地来到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午断网了,没发出来。sorry宝贝们 第9章 幸运观众 主持人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首先采访一下这位幸运的校友,叫什么名字?” 贺久:“秘密。” 主持人没想到他这么不配合,尴尬地笑笑:“小哥毕业几年了?” 贺久:“有几年了。” 主持人差点卡壳,好歹主持经验丰富,继续问:“有机会和叶校友一起完成题字,心情如何?” 贺久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叶高落到工作人员刚搬上来的桌子上,上面放着嵌着金箔的宣纸,笔架旁的砚台已经磨好。 话筒杵在嘴前,贺久只能挤出一个假笑:“还行。” 两字一出,低下响起一阵嘘声,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正在震惊之中。 叶高实际在校的时间只有三年,并且经常来往于公司和课堂,并没有过多地参与大学生活。尽管如此,每次出现他都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所以一直黏着他的贺久也被人熟知。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贺久一出现,他们大学期间在校的校友立马想起这是谁。 现场出现一些骚动,但知道内幕的毕竟是少数,更多人关注的重点从贺久勉强的态度转变到他的脸和穿着上。 从叶高家出来后,贺久一直穿着从衣柜里顺出的衣服。作为一个娇生惯养没内涵的花瓶人设,贺久的衣服一向是一眼就能看得见的有钱。 因为小说里他崇尚白皙和纤弱的体态,所以刚穿来的时候,皮肤和身材和现实中完全不同,匀称有力的肌肉和小麦色的肤色全没了。 贺久对此也十分苦恼,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好歹体型变得不那么像林妹妹,但是皮肤的颜色无论他怎么暴晒,脱层皮后又会再次恢复。 “诶小哥哥好帅啊。” “长得好像明星啊,不过比我老公差那么一点。” “还好不是妹子,不然嫉妒死我。” “可是老公的对象也是个男的啊。” “好了闭嘴。” 台下不明觉厉的年轻校友们议论起来,而那些清楚贺久是谁的人则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叶高在学校时,并不自持身份高贵,虽然对人冷淡,没有多余的情绪,但基本的礼貌是有的。但对贺久,他表现出的是极度强烈的厌恶。他会不留情面地让贺久滚出视线范围,不管周围有多少人正在看着。但下一次,贺久还会继续舔着脸贴上去。 毕业后没两年,叶高就举办了婚礼。他们在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时,都不由地想起当年牛皮糖一般的贺久。没想到这次校庆,让他们心中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两人再次相聚,根据主持人给出的活动内容,两人需要共同完成一副题字,另外贺久还可以单独向叶高提出一个能力范围内的问题,最后还可以蹭到一个拥抱和合影。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叶高会怎么应对,他们极为期待。 主持人不知道这些肠肠道道,将两人请到书桌面前,一人递了一支笔。 舞台的幕布后,苏轻羽抱着胳膊正观察着台上的情况。他是作为叶高的秘书来的,没进后台前,就在学校里看到了闲逛的贺久。 虽然贺久出乎意料地和叶高领了证,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苏轻羽认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虽然叶高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但他提的要求叶高都会满足,况且他安插在叶家的人告诉他,贺久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回去。 想起叶高的态度,苏轻羽理所当然的认为,和贺久领证也许只是叶高商业计划中的其中一步。 尽管如此,他望向舞台上两人的目光依然带着不爽。他可以选择叶高,但叶高只能选择他,但如今叶高形式上法律上都成为了另一个人的伴侣。而那个人还是他从小就看不起的哥哥。 苏轻羽盯着贺久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真是不错的余兴节目,不过你的字恐怕难登大雅之堂,这是第几次给贺家丢脸了呢?” 贺久能从这么多人中被抽到,是他暗中安排的。作为秘书,提前知道叶高的行程安排,包括这次活动会以哪些形式进行。看到贺久后,他就立马安排了这个小小的圈套。 他在后台,看不到贺久写字的情况,也看不到大屏的投影,只听贺久说:“照抄照写太简单,我给叶总出个题怎么样?”贺久说完低头笔走龙蛇地写了一排字。 “好字!”一些岁数大的校友在台下鼓起掌来,其中还包括几个头发花白的教授。 苏轻羽瞬间愣住,这怎么可能,自从十三岁后回到贺家,几乎和贺久同进同出,这个哥哥有几斤几两,是个什么脾性,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人。贺久从小就一手狗爬字,大学后除了考试抄答案,更是不会动手写字。这种人写的毛笔字,怎么可能引起教授们的叫好? 苏轻羽连忙通过员工通道,跑到舞台的前端。他站在音箱后,仰头看着大屏幕上同步拍摄的贺久的题字。 “不愧是我们A大的学长,文美字好!”主持人转头对叶高道,“叶总,人是你抽的,下联怎么作这个难题就要抛给你了。” 贺久摸摸鼻子站在一边,其实这个上联是他随便摘的一句,主持人这么一顿连夸带捧,倒让他有些心理压力。至于书法,他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老妈当年肯押着他去学毛笔字,以至于今天没在众目睽睽下丢脸。 今天真是撞了大运,这关好歹是过了。贺久抱着手,幸灾乐祸地站在旁边看叶高如何应对。小说里叶高是全能人才,所以主办方才敢安排这样的环节,但现在站在舞台上的叶高,是个冒牌货。 能看到情敌出丑,贺久内心跟开了花儿似的,只可惜白喆不在现场,没法亲眼看到男神跌落神坛。 叶高提着笔站在书桌前,低头看了一会儿,又抬眼看了看明显已经乐不可支的贺久,突然翘起嘴角:“对不起,这个联我不能填。” 主持人啊了一声,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叶高:“家里那位醋劲大,我现在填了,恐怕会吃醋。” 现场哗然,这是叶高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提起自己的结婚对象。 “家里那位”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怎么就忘了叶高脸皮的厚度堪比城墙。 主持人顿时也来了兴趣,毕竟叶高的私生活是大家关心和八卦的,但这个座谈会毕竟是校庆的一个环节,不是叶高一个人的专场,他调整好情绪顺着叶高的话开了两句玩笑,当即把这个小插曲带过。 “这位幸运校友,可以向叶总提问了。”主持人转头把话筒凑到贺久面前。 贺久看了看台下,沉吟片刻,问:“我想问叶总......” 叶高看着他,终于有一丝紧张。 “最喜欢的珠宝品牌是什么?”大喘气后贺久问道。 台下的苏轻羽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贺久的问题有什么目的性?还是说贺氏珠宝将会有什么变动,所以叶高才会和他结婚。 华业集团下有好几个珠宝品牌,叶高一愣,随口说了其中一个的名字。贺久记下了这个品牌的名字,假笑着将话筒递回主持人。 还好没出什么岔子,主持人松了口气,宣布幸运观众可以行使下一项福利了。 贺久后退一步:“不用了,叶总什么人物,我要是摸到碰到,今天恐怕走不出A大校门。” 他主动放弃,主持人更加愿意,毕竟这次校长是仗着和叶高的父亲,华业真正的掌权人叶正青的关系,才将叶高请过来。 一来是为了搞热校庆,二来叶高走出象牙塔以后,逐渐脱离华业继承人的影子,靠自己的实力为华业开拓了几项营收颇丰的新业务。一个极具话题且自带光环的KOL会提高学校的招生率,吸引更多人才。 座谈会的活动是学生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提供的方案,本来以为会在第一轮毙掉,没想到直到座谈会开始,叶高都没有提出异议。 话虽如此,但主持人早就听闻叶高性格冷漠,甚至吝啬给不认可的人一个眼神。所以轮到拥抱留影的环节时,主持人心中也是发怵的。 他如释重负,见负责拍摄的同事已经等在台前,于是堆着笑说:“小哥真幽默,不过我担保,只合影是不会被追杀的。” 贺久没办法,只能走到叶高旁边,严肃地看向镜头。 算起来这是他们第三次合影。第一次是毕业前戏剧社的合照,第二次在民政局,第三次在学校的大礼堂互相装作不认识。 两人的手理解性地搭在一起,指尖相触的瞬间就马上分开。 即便如此,贺久回到座位时依然成为迷弟迷妹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贺少,你为什么要问叶总喜欢的珠宝品牌?”因为贺久被周围的目光搞得如坐针毡,身为他旁座的谷雨被拉着一起离开礼堂。 “叫我名字就好。”贺久说,“我只是觉得可以趁机做个测试。” “什么测试?” “过两天就知道了。” 校庆当天,A大校庆座谈会的全程视频被流传到网上,关于话题中心人物叶高的热搜又高高挂起。网民疯狂讨论叶高的婚姻,喜欢的珠宝品牌,以及那位幸运观众。 花痴合作社的小编大牡丹正在微博上搜索今天最时新的热点,试图从千篇一律的营销号素材中解析出不同的角度。 花痴合作社作为一家深受年轻人喜爱的自媒体,一向以独特的见解吸引读者。 大牡丹浏览着叶高今天的照片,目光突然停留在那张合影上。她福临心至,连忙打开一个文件夹,从几千张素材中找到一张照片。 那是前端时间,叶高在民政局时被拍下的照片。 大牡丹放大了那张照片,又将A大校庆座谈会上的合照放大,两个窗口并排在屏幕上,各有一双眼睛。 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大牡丹倒吸一口凉气,察觉到自己也许发现了一个能让网络再次沸腾的秘密。 第10章 合作 叶宝宝拿着水彩笔在绘画本上涂涂画画,他坐在地上,把绘本搁在琴凳上,时不时地转头看向大门。 门突然开了,叶宝宝期待地注视着那缕水晶灯投下的黑影,穿着黑白衣裤的何婶走了进来。 叶宝宝失落地埋下头,本子上画了三个小人,高的两个牵着矮的一个,背后有一栋大房子。 何婶熟门熟路地走进琴房:“小少爷,该睡觉了。” 叶宝宝收好水彩笔,从地上爬起来。 何婶一把捞过叶宝宝的手,拽着他快步走到升降梯里,一边说:“说了多少次,不要老待在琴房里,万一少爷有客人,你会打扰到他们的。” 叶宝宝低着头,右手紧紧捏住刚才画好的画,嘴角下撇:“我在等爹爹。” 自贺久像天神般在幼儿园出现后,叶宝宝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他。 “我明明已经表现得很好了,爹爹为什么一直不回家。爸爸也很少回来,而且我害怕和爸爸说话。”叶宝宝回到自己的小床上,靠着玻璃窗往外面望着,夜晚的庄园只点着几盏淡黄色的地灯,远处有乳白的雾气缭绕在白龙般的柏油马路上。很突兀地,一辆轿车撕裂了郊外夜晚的宁静,正朝着庄园的方向驶来。 叶宝宝站起身,脸都快贴到玻璃上,只见那辆轿车越开越近,紧接着庄园的大门被打开,轿车驶了进来。 叶宝宝连忙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拉开卧室门,见没有引起何婶的注意,立马跑向旋转楼梯。 叶高身上沾着酒气,他才从一场应酬中撤退,又得知明天没有任何安排,于是满心雀跃地准备回家睡个觉。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这段时间他强迫自己进入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包括跟在身边的苏轻羽,都没有察觉出他太多异样。 叶高感觉有一双手无形中牵引着整件事的发展,总会突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原本找贺久商量办法的计划一拖再拖。 他低头揉了揉眉眼,发现叶宝宝正站在自己面前。这小孩紧张兮兮的,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走到他面前。叶高怀疑自己要是低头吓唬叶宝宝一句,小苹果就要哭成苹果汁。 “爸爸,爹爹什么时候回家呀?”叶宝宝小声地问。 “对不起少爷!”何婶急急忙忙跑来,一把将叶宝宝抱起来,“我都让小少爷睡觉了,没想到他竟然偷偷下楼来。” “何阿姨又要给爸爸告状了,我想告诉爸爸我很乖的,可是她说狡辩的小孩会被丢掉,我没有狡辩。”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叶宝宝心里委屈极了,但只能捏着自己的手指隐忍。 “把他放下来。”叶高突然说。 何婶迟疑片刻,让叶宝宝自己站着。她不知道叶宝宝被请家长那天,叶高也去了休斯里。在她的认知里,少爷对这个领养来的小少爷从来不闻不问,最大的关怀就是让给他丰饶的物质。但叶宝宝毕竟是六岁小孩儿,哪里有自行生存的能力,吃穿用度全部都经了她的手。 何婶是叶家的老人,一门天降的肥差落到她头上,她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原本应该花在叶宝宝身上的钱,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荷包。反正叶高对叶宝宝漠不关心,只要打点好管家,她也就不担心会被看出来。 “你去忙,我带他睡觉。”叶高说。 何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日理万机的叶高竟然愿意浪费时间陪一个小孩。 “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少爷小少爷晚安。” 在叶高的目光下,何婶打了个寒颤,她发现自己以前太不谨慎了,那些偷偷挪用的款项叶高只要随便查查就能知道。 “爸爸......”叶宝宝抓着小熊玩具,有些期待地看着叶高。 今天那个叔叔没在,爸爸脸上的表情好像丰富多了,跟上次在幼儿园的时候一样! 叶高见小孩儿穿着浅蓝色的睡衣,白白嫩嫩跟个糯米团子似的,这糯米团子还不到他膝盖高,像个腿部挂件。 他把大手放到叶宝宝头上,然后顺着方向移到后颈处,像提袋子般,抓着叶宝宝的领子拎起来。叶宝宝脚尖离地,短小的四肢慌乱地舞动了两下,紧接着被叶高抱到身上。 “爸爸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叶宝宝被酒气熏得晕乎乎的,“还是爹爹好闻。” 叶高把小苹果放回床上,用被子捂好:“睡觉吧小屁孩儿。” 叶宝宝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向他:“爸爸小屁孩儿是什么?” 叶高:“不睡觉的小朋友就是小屁孩儿。” 叶宝宝闻言,连忙闭上眼睛,小拳头拽着被角,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过了几秒,他睁开眼问:“爸爸,爹爹去哪里了呀?” 叶高说:“他出去玩了。” 叶宝宝很想问爹爹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去玩,可是今天已经太过放肆,为了不惹叶高生气,他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你去睡吧,我马上就睡着了,不当小屁孩儿。” 叶高嗯了一声,揪了揪叶宝宝的小脸蛋关灯走了出去。他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狗突然变成某个孩子的爸爸,喜当爹果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过对付小孩比对付工作上的老油条轻松得多。更何况在公司还必须和苏轻羽相处,这让他难以应付。 根据获得的记忆,苏轻羽是他穿书前,在公司众多元老的反对下,甚至做了对赌协议,强行安排到自己身边的。现在如果找个理由把苏轻羽开了,恐怕那些公司元老会认为他脑子出了问题。 他洗漱完躺回床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白色的屏幕光投映在他眼睛里,关于华业集团的新闻指数中,与上元水御有关的词条正在飙升。 “上元水御是华业集团打造的轻奢品牌,这是我找一家调研机构收集的数据,校庆后至今短短五天,上元水御的珠宝在没有任何营销活动的情况下,销量环比增长百分之三十。”咖啡厅里,贺久把一份文件递给谷雨,“但据我所知,上元水御的珠宝是这个品牌最不畅销的部分,能在几天内达到本季销售的峰值,叶高功不可没。” “为什么?”谷雨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社会影响力,随口一句话就能带来销量的质变。”贺久说,“可惜他的受众并不是上元水御的购买者,也许在座谈会上,换成某支金融产品,效果会更好。”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和我的设计有什么关系呢?”谷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次我说过,你的作品很优秀,差的是缺乏引导。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你的风格炒起来。”贺久说,“就像绝大多数画家,没被资本追捧之前,他们呕心沥血的作品只是一张废纸。但一旦成为艺术和时尚的风向标,他们的废纸也价值千万。” “不不不行,我做不到。”谷雨闻言猛地摇头,对自己的能力深表怀疑。 “你做不到的我来,否则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贺久又扔了一份文件给谷雨,“这是一份简单版的商业计划书,你先看看,如果没有意见,过两天我拟一份合同给你。” 谷雨翻开简易的封面,贺久描绘的商业前景十分诱人,如果自己是投资人,没准也会心动。 “没什么意见,挺好的。”他抬头,“只是你是艺术学院的为什么懂这么多?” “平时没事做,学了一点。”贺久暗自叹了口气,他何止学了一点,这才是他真正的专业。 其实他并没有太多营销经验,除了大学时专业课有涉及,只剩下毕业实习时在一家实体业公司学到的经验。对谷雨说的话纯属连哄带骗,话说得轻松做起来不会容易。 不过贺家本身就是珠宝行业,他或多或少都能找到资源。实在不行,和叶高进行等价交换也可以考虑。 谷雨签下合同的同时,贺久也在忙着办理公司手续。他看上一间独立的二层小楼,门庭摘种了几棵桑树,二楼有宽敞的阳台,房东种了不少郁金香。 但谷雨作为合伙人拒绝了他的提议:“很多珠宝和贵金属在没有处理之前对存放条件有严苛的要求,如果我们没有专业的空气环境控制系统,我觉得我们也许考虑高层的楼房更好。” 贺久垫了垫那张黑卡:“我们可以买。” 谷雨摇头:“太贵了。我之前去贺氏珠宝高端线产品的工作室,听其他设计师介绍,贺氏那套珠宝储存保险柜都有几十万的投入,更何况一个空气环境控制系统。” 贺久打开小楼的大门,放眼望去深褐色的墙漆衬托着木制家具,有一种陈旧但有质感的感觉。 “进来看看吧。我打算把二楼改造成工作室,一楼则用来会客,或者开一些小型的沙龙会。”贺久拍拍桌子上的灰,“我们不是贺氏珠宝,打造的不是流水线产品。艺术品如果是在一间索然无味的公寓产出,再精美也无法吸引我们的目标客户。就像天使投资人喜欢听的是故事,不是产品本身。”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涉及到专业知识的,或多或少有瞎编的元素。大家看看就好,不用当真。 第11章 蓝色之海 二楼的一面墙被拆掉,装了大大的落地窗。早上太阳顺着屋檐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几缕倒影。一张宽敞厚实的长桌被置于窗前,桌面被阳光烘烤着,散发着淡淡的木质清香,整个空间舒适而宁静。 谷雨第一次产生成为珠宝设计师的念头是因为看了一部纪录片,纪录片的主角工作的地方就在一张大大的木桌上。 贺久见谷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笑了笑将落地窗的窗帘放下:“等房子定下来,我们可以在这里加两扇隔热隔光的窗帘,以及一套空气环境控制系统。”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啊......”谷雨回过神,“太好了,这是我梦想中的工作地方。” “那就好。”贺久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谈谈你的计划,下一步想做出什么珠宝。” “我想先完成这一款。”谷雨把随身携带的素描本递给贺久,“这是我最近才构思的,我相信——” “不行,你这只是一个雏形,不够成熟。”贺久摇头,“别头脑发热,最好挑出一件你已经做好的最满意的成品,我们需要一鸣惊人。” 谷雨想了想,将素描本翻到一页,上面画着一枚戒指,戒圈的质感像从天上击落的陨石,戒面镶嵌着一颗经过花式切割的海蓝宝石,精细的切面分布成规则的卍型,光线被细碎地分布到每个折面上,像散射着光的蓝色玫瑰,又像神秘的大海潮起潮落,风起云涌变化万千。 “灵感来源于海洋,同时也象征着变革与历史。”谷雨介绍道。 他的切割方式让一整块宝石变得支离破碎,在追求宝石完整度体现纯粹的珠宝界,的确是不小的冲击。但贺久被惊艳了,之前看到的设计稿看来还是谷雨收敛了自己的情况下画出的。 “工艺很复杂的样子,你能做到吗?”贺久问。 “我的戒圈已经做好了,只差戒面的部分。”谷雨脸色一红,“我,我没钱买宝石,因为需要至少15克拉的整块宝石,价格我没法负担。” “预算是多少啊?” “起码十五万。”谷雨说,“海蓝宝石并不是特别珍贵,但是一整块色泽均匀且没有太多瑕疵的比较少。好在我的工艺有许多复杂的切面,即使有少量瑕疵也不会对最终效果有影响。” 贺久沉吟片刻,贺诚给的卡有一千万的额度,一旦正式开工,肯定花钱如流水。谷雨这头的材料费其实还算少的,真正花钱的大头是他将要做的炒作和营销。 “你有购买这些原料渠道吗?” “有。”谷雨迟疑片刻开口,“还可以拿到优惠价。” 贺久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谷雨竟然有这样的资源,成本又能省下一大截:“我给你一张卡,前期就辛苦你自己采购原料,等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我会逐步完善公司的人员构成。” 蓝色之海。 这是谷雨为作品取的名字。 两人商量了工作室的改造细节以及品牌的营销方式,时间飞快地流逝,回家时已是晚上。 肩膀沉重得像挂了两坨铁块,这几天他基本上脚不沾地的忙碌各种手续和看房,一坐上出租,贺久立刻瘫到座位上松了口气。 “得买辆车,接下来的工作需要有一辆代步工具,并且还需要用它来充门面。”贺久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考蓝色之海究竟适合卖给什么样的人。 它的佩戴者需要是一个话题中心人物,带货能力不菲,且目标人群的经济水准极高。他有考虑过于菁,他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是不折不扣的贵族小姐出身,虽然性格软弱,但平时的交际圈子都是有钱有权的人。 但正因为于菁的性格,这块蓝色之海并不适合她。 他认为佩戴者的性格也应该和珠宝展现的气质相符,珠宝太过突出,会少了灵气,但珠宝不能发光,就少了惊艳,只有相辅相成,才能最大地凸显它的魅力。 等回到公寓,贺久发现自家所在的楼层过道漆黑一片,他拍拍手,感应灯没有亮起。借着月光,他看到家门口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一系列入室抢劫的案例瞬间涌入脑海,贺久操起一罐灭火器,小心翼翼地往家门口走去。 “干嘛啊,谋杀亲夫?”那人转过头,看到贺久手上的灭火器笑着问。 贺久更想一把砸过去了,他忍着脾气把灭火器放回墙角,问道:“你站在这里抓鬼?” “别急着对号入座。”叶高靠着门,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叶高给他打了九次电话? 贺久掏出手机,果然有九条未接来电,但他开的静音模式,并没有注意到。 “我太忙了,没看到。”贺久说,“什么事?” 叶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好奇他一个米虫设定的人为什么会忙碌:“家里的小屁孩儿进医院了,吵着要见你。” “宝宝怎么生病了?”贺久心中一阵内疚,他知道小苹果的内心本身就很敏感,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肯定很难过。但他马上想到小苹果明明待在叶高家,有保姆和佣人伺候着,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生病。 “你是怎么看孩子的?”贺久语气中带着一些怒气,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就像正在埋怨另一半的父亲。 “我太忙了,没时间——” “别找借口。”贺久说完发现自己更没有立场指责叶高,只好说,“现在就去医院,走。” 叶高看出他脸上的疲倦,但没有拒绝,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带贺久看望叶宝宝。 叶宝宝被安置在单独的儿童病房,怀里抱着那只小熊,小小的手腕上扎着一枚留置针,正睡得香甜。 何婶在陪护椅上打盹,看到叶高带着贺久进来后,连忙站起身:“少爷少夫人,刚刚护士来给宝宝换了药。” 贺久发现吊瓶里的药水只剩下一点,何婶在打瞌睡,万一没看到,水输完后空气就会进入叶宝宝的静脉。虽然他相信这种特护房的护士一定不会忽视换药的时间,但是何婶的态度让他颇有微辞。 负责叶宝宝的医生快步走来:“叶先生,小朋友的情况已经稳定,这是最后一瓶药,我们再观察一天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贺久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看向贺久:“小朋友细菌感染性腹泻,又引起了发烧咽炎等多种病症,还好送来及时,否则这么小的孩子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停药后医生再次检查了一遍叶宝宝的情况带着护士离去。贺久走到病床面前,摸摸叶宝宝逐渐褪去灼热的脸颊。 “宝宝幼儿园的同学有生病吗?”他看向何婶。 “这,暂时没听说。”何婶谨慎地回答。 “如果学校没问题,那毛病就是在家里惹上的。”贺久用目光审视着何婶,“何婶,宝宝在家里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何婶一下慌了:“少夫人,您这就冤枉我了。我对小少爷绝对小心翼翼,哪里敢怠慢。” 这话的含金量可不太高。贺久瞥了一眼吊瓶,和何婶相处的时间很少,但从蛛丝马迹都让他无法相信她说的话。 叶宝宝被吵醒,懵懂地睁开眼,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眼睛瞬间湿润了。生病的小孩本就爱撒娇,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贺久了,猛然看到想念的人就在面前,忍不住哭了鼻子。 叶高发现小苹果醒了,屈起手指刮掉他的眼泪,对贺久说:“生病都没哭,怎么看到你就哭了。” “宝宝还好吗?”贺久揉揉叶宝宝刚才输过水的小手,软软糯糯的,像煮得Q弹得汤圆。 “爹爹我没事!”叶宝宝吸吸鼻子,“爹爹能不能回家呀,爹爹好久都没回家了。” 他借机提出一个放在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任性要求。 被小苹果可怜巴巴地看着,贺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软成一摊烂泥,但是和叶高共处一室,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跟人打起来。 “嗯,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还不能回家。”贺久握着叶宝宝的手摇了摇,“不过宝宝可以随时来爹爹住的地方。”贺久停顿一下补充了一句:“只要爹爹有空。” “爹爹,重要的事情是出去玩吗?”叶宝宝问。 “当然不是,宝宝怎么这么问?”难道他在小朋友心里就是这么贪玩的形象吗? “爸爸说的,爸爸说爹爹不回家是因为出去玩了。”叶宝宝回答。 给了叶高一记眼刀,贺久生怕带坏了小孩,连给自己正名:“你爸爸胡说的,爹爹才不会自己玩,爹爹在外面找大钱,然后带着宝宝玩。” 闻言叶宝宝兴奋地点点头,贺久又跟他东拉西扯了一通,小朋友生病本来就身体疲倦,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你还挺会哄小孩的。”两人走到阳台,叶高随手点了一支烟。 “你怎么开始抽烟了?”贺久皱眉道。 叶高点烟的动作一顿,取出一个银色的盒子打开,将烟头按在上面。贺久注意到盒子里已经有许多淡黄色的痕迹。 “我不知道,自从那天醒来,我就会控制不住去抽烟。”叶高似乎也很困惑,“也许是小说的设定吧。” “是吗?我不记得小说里有写到这个。”贺久疑惑地说。 以他对情敌的了解,叶高从来没抽过烟,如果是小说设定的影响,同样作为穿越者,除了记忆以外,并没有不属于他本身的兴趣爱好和性格强加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13 12:31:38~2020-08-14 17:4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牛图乖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回唐朝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登堂入室的前奏 “我也不清楚。”叶高将盒子放回兜里,满不在乎地说。 贺久觉得他藏着什么事,但空口无凭,追问下去说不定还会被叶高反讽一句“女人的第六感”。 “你在忙着找大钱?”叶高突然换了个话题。 “呵呵,一点小小的生意。”贺久露出一个假笑,想到即将花出去的钱,心都快滴血。 “什么时候开张,我去捧捧场?” “不用了,我自己还可以。”贺久想都没想,立马拒绝。 他现在差的就是人脉,虽然跟谷雨吹得厉害,但那些关系只能算得上贺家和于家的,跟他本人毫无关系。如果有叶高牵线搭桥,对方不看僧面看佛面,工作室的资源就会坐了火箭似的往上涨。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诱惑很给力,但我是会向恶势力低头的人吗?”贺久在心中冷笑,大学四年在叶高身上吃过不少亏,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叶高笑脸相对,被害妄想症就自动发作。 “没必要拒绝得这么干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产业不就是我的产业吗?”叶高笑着说,如果有旁人看到冷若冰霜的叶总笑得如此和善,恐怕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么上赶着给我送钱——”贺久挑眉,“叶高,你不会代入感太强,真以为我是你老婆?” 叶高眼神有一瞬心虚,瞬间恢复正常,笑盈盈地说:“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老婆离家出走,我每天回家独守空房。” 贺久:“你不还有个小老婆,天天同进同出。” 他话音刚落,苏轻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叶高你在哪里......”苏轻羽的声音带着醉意,难得没有规规矩矩地喊叶总。 “我在医院,怎么了?” “我看到张潮生了,他跟着我,我好像被下了药。”苏轻羽开始隐隐啜泣,“我好害怕,从校庆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跟踪我。” “张潮生是谁?”叶高疑惑地问。 “你忘了么,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他一直缠着我。”苏轻羽说。 贺久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打了个激灵。这是一个配角,是苏轻羽住进叶家的导火线。 苏轻羽既然能成为叶高的白月光,对其他人的杀伤力也不会小。许多追求者因为叶高的存在望而却步,但其中不乏偏执狂,张潮生就是其中一名。 剧情中对张潮生的描写不多,全部出自苏轻羽的嘴巴。校庆当天张潮生再次遇到多年未见的苏轻羽,当天晚上就尾随他回家,苏轻羽打晕张潮生后逃到了叶高家中。叶高决定在没有处理掉张潮生之前,让苏轻羽住在家中,从而引起了贺久与他最大的一次矛盾。 “校庆结束后,我没有住在叶高家,原以为苏轻羽早因为这件事住进去了,结果直到现在还没有。难道是因为我和叶高的变化,让小说的剧情产生了偏离?但这种偏离又不能完全脱离原本主线的引子,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估计今晚,就算叶高不提,苏轻羽也会要求住进他家里。”贺久在心中思索着。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叶高沉稳地说,“电话不要挂断。” 苏轻羽虽然对他有多余的念头,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可以肯定苏轻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面对求助,叶高做不到置之不理。 “和我一起去?”他转头问贺久。 “不,宝宝一个人在医院。”贺久说,在叶高离开前又补了一句,“带点人去,张潮生好像是个偏执狂。” 叶高点点头,转头的瞬间无声地笑了笑。 电话那头,苏轻羽模模糊糊听到两人的对话,陷入一阵沉默。 “贺久又回叶家了?不对,他刚刚好像说的叶宝宝生病了。因为这个才让贺久过去的......是那个捡来的小孩才让他们聚在一起。”三年不见,贺久的变化让苏轻羽有了危机感,一个危险的念头浮现到他的脑海中——那个孩子,不能留。 清晨,叶宝宝醒来,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那人醒来揉揉眼睛,问道:“宝宝,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肚子已经不痛了,大早上就能看到爹爹,叶宝宝开心极了:“爹爹,不痛了!” 他突然发现贺久的下巴上长了一圈青色的胡茬,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疲倦,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对不起爹爹,如果不是我生病了,爹爹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贺久摸摸他的脑袋:“宝宝生病是细菌的错,怎么会是宝宝的错呢?” 叶宝宝“嗯”了一声,将脑袋蹭到贺久的手臂上。 贺久看着跟小猫撒娇似的小苹果:“宝宝,爹爹要去忙了,听医生护士的话不要害怕,我晚上再来看你好吗?” 叶宝宝忙说:“爹爹不用管我的,我不害怕。” 叶宝宝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小心翼翼,比起自家熊孩子似的侄儿侄女,更让贺久喜欢。他不由地担心起苏轻羽住进叶家后,叶宝宝的处境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相信叶高肯定不会任由别人为难一个小朋友,但是叶高也是人,总有闭眼睛睡觉的时候。就像这次叶宝宝突然生病,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刚和谷雨签好合约,全部精力都投在工作室上,接下来一段日子估计三餐都没法按时解决,更不可能成天陪着一个孩子。 贺久叹了口气,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叶宝宝在叶家过得不开心,再想办法解决。 “喜当爹果然不是件好事,我自己都还是个宝宝。”贺久捏捏眉心。 A市最大的金融中心,有一座高达百层的双子楼,两座楼的顶层连在一起,打造成一座超长的空中花园。弧形的天花板采用了新型材质,可以根据需要,调节透明度和全息投影。所以在空中花园的人们,即可以看到浩瀚的星河,又能看到蔚蓝的天空。 此刻,空中花园的穹顶染上了深蓝色的黑夜,有几颗星星正在闪烁。一条月色般的T台正从A座往B座方向延伸,T台两旁坐着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月色起点的月桂树。 云雾缭绕中,音乐正式响起,穹顶上的星星突然变成了银河,月色暗下来,第一个模特穿着水晶般的长裙走出来,纯美圣洁好似月桂树下的达芙妮。 嘉宾们开始小声地探讨着这件衣服以及秀场风格,而角落里,贺久正专注地观察着他们。 这是通过于菁拿到的高定秀入场券,他对T台上的作品并没有任何想法,这些看秀的人才是他的目标。 “第一排中间的那个女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但实际上年龄可能会大很多,有钱的女人青春总是永驻的。她几乎不怎么说话,但偶尔说两句时,周围的人都会安静下来仔细凝听,说明她在这些人中地位非常高。但她对这场高定秀没有过多的见解,是作品不合她胃口,还是她本身对服装设计没有太多了解?” “离月桂树最近的位置,是个穿着随意的男人。他的打扮不像来参加高定秀,而是去大卖场买菜。但所有模特回去时,都会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看一眼。这个人是时尚圈的某个大佬?或者他与这场秀的主设计师有密切的关系?” “T台对面那位年轻的小姐,卷发和红唇让她看上去气场强大。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有几个摄像师的镜头只对着她,对台上的秀无动于衷。她应该是个明星,至于咖位有多高,恐怕只有关于秀场的报道在网上发布后,我才会知道。” “这些人以后都可以结交,不过不是今天。”他的目的只是探查情况,或者说是来长长见识,免得下次与这些人产生交集时怯场。 等蓝色之海打造完成,他才有资本吸引住这些人的目光。 他对着空中花园的穹顶拍了一张,发在已经建好的官方微博上。 一个名叫“几何”的认证账户更新了第一条微博——穹顶之外,几何有几何? 第13章 新员工入伙 “几何”是他和谷雨思考很久后,定下的品牌名字。本来他想图方便,直接以谷雨的名字命名,但谷雨认为这对贺久不公平。如果某一天他们闹崩了,自己可以带着名字继续创作,但贺久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所以为了约束和公平,两人最终选择了“几何”这个名字。 账号下只有寥寥几个粉丝,还是微博送的僵尸粉。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关注,是谷雨新建的微博号。 “我一直有微博号,还有一些粉丝,为什么要重新建一个?”谷雨当时问道。 “你看看你发的些什么。”贺久嫌弃地扒拉着手机屏。 ——这家理发店好便宜,只有二十五元。 ——我永远都吃不来酸菜味的方便面。 ——又被总监骂了。 谷雨大抵是自己也觉得掉格,马上住了嘴。 秀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主办方准备了一个下午茶会,配着精致的冷盘和甜品,邀请众位来宾到楼下享用。 为了配合这次走秀的主题,整个餐厅也被布置成月神的居所,旋转楼梯的扶手上缠绕着水晶般的假花,梦幻又浪漫。 考虑到自家以后有可能涉及到秀场的布置,贺久看到好的内饰或者创意就会用手机拍下来,为未来准备素材和灵感。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他长得极高目测有一米八五左右,梳着油头,眼皮上画着夸张的紫色眼影,穿着短裤短袖和一双及膝的长袜,作新潮的打扮。 贺久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长袜子说:“把照片删掉。” 贺久耐着性子:“我拍照片似乎并不影响到你吧?” 长袜子闻言,像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啧啧两声:“你是哪个杂志社的,挺稳得住啊,要多少钱买照片,你直接说。” 昨天直接从工作室去了医院,身上沾着灰尘,又来不及回家,所以贺久直接去商场随便买了两件衣服换上。穿得很普通,也没有熟悉的人,再加上一直拿着手机拍照,的确容易被误认为是某家杂志社的狗仔。 贺久大概明白了,刚才拍照的时候,也许拍到了某个不能见光的场景,又刚好被人注意到,所以被找上门来。看秀时,他并没有看到长袜子,说明长袜子并没有坐在前排,要么是身份不够,拿不到好位置,要么就是跟着某人来的保镖或助理。 长袜子见他不说话,不耐烦了:“考虑得怎么样?我告诉你,你混这行的,不可能不知道赖妍背后的资本是谁吧?刚才那事,本来也不是我们赖妍的问题,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劝你别起坏心思,不然拿到的恐怕就是棺材本。” 贺久不是狗仔,连自己都不知道拍到啥见不得人的画面了,本来已经准备配合长袜子把照片删掉,没想到长袜子一通趾高气扬地威胁反而打消了他的念头。 贺久笑得和善:“想删照片啊?” 长袜子:“我劝你识相就赶紧的。” 贺久翻着手机,发现其中一张的确可以用来大作文章,主角正好是看秀时T台对面那位卷发红唇的年轻女星。照片里她被一个腆着肚子的男人搭着腰,两人的距离很近,女星嘴角挂着微笑,看不出一点不情愿。 长袜子也看到了照片,忙说:“就这张,赶紧删掉。”说完还拿手去抢。 贺久把手机藏到背后,错身躲开长袜子:“本来是可以删掉的,不过现在我不想了。” 长袜子气急败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最好识相点。”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贺久嘻嘻一笑,“别骂了,你看你嘴角都卡粉了。” 长袜子已经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扑上来抱着贺久一阵扭打,正在这时一阵香风飘来,贺久转头,见美艳不可方物的赖妍走到旁边。 赖妍开口问,声音温和像涓涓细流:“怎么回事?” 长袜子瞪了一眼贺久,委屈地凑到赖妍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赖妍点点头:“赖衡,你去帮我给刘总的太太挑点礼物。赫蒂这次秀款的包,随便哪个都行。” 长袜子脱口而出:“姐,你把我支走干什么?” 赖妍瞪了他一眼,赖衡只好委屈巴巴地离开了。 “不好意思,我的助理临时有事,刚才那是我的弟弟,他脾气不大好。”赖妍转过头,露出一个歉意表情,“那张照片的确对我影响很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双方和平解决?” 贺久叹了口气,即使自己喜欢男人,但面对赖妍这样的美女,也没法露出强硬的态度。再加上自己刚说完吃软不吃硬,赖妍就投机取巧地服起软来。 贺久:“赖小姐照片我可以删掉,不过你这个弟弟,得给我当三个月的苦工。” 赖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万万没想到贺久会说这样的话。她虽然猜到贺久不是杂志社的狗仔,但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出人意料。 “当然,长袜子不来我也不会把你的照片发布到往上,或者拿去卖钱。”贺久又说,“那个大肚子老头搂着你的时候,你的上半身一直在往后靠,对吗?” “先生的眼力真好。”赖妍苦笑一下,“干我这行的逃不开这个怪圈,如果不配合,等待你的是更恶心的事情。所以只有找个更强大的靠山,或者自己学聪明点。” 看来长袜子说的赖妍背后的资本也只是在虚张声势,赖妍的处境似乎不太妙,也许是背后的靠山有了变动,怪不得肯放低姿态向一个陌生人服软。 想到这里,贺久有点后悔给出这么一个条件。一开始,他只是想顺道捞一个跑腿的员工回去,再加上赖衡是赖妍的弟弟,以赖妍在娱乐圈的资源,说不定能不花一分钱,就帮几何打响名声。但是现在,如果赖妍和某个资本闹崩,由她带出圈的几何势必会受到打压。 “不过我相信你的话,你看上去不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赖妍重新绽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赖衡的确应该向你道歉,给我一张名片,明天我会让赖衡去找你,偶尔让他吃点苦也不错。” 谷雨一大早就赶到了工作室,他已经失眠一宿,但现在依然精神抖擞。自从看到二楼的长木桌时,他就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就把成套的工具搬来,立刻投入到创作中。可是房子还有不少地方需要改造,今天他已经预约好工人把不要的东西搬出去,然后请贺久联系好的室内设计师上门再做最后的沟通。 贺久说了,二楼的使用和改造全权交给他。一个由自己打造出的小世界,这让谷雨十分兴奋。 遥遥看到那几棵桑树时,谷雨加快了脚步。但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大敞的门内传出一个不认识的声音。 “诶诶,这个东西也扔出去,难看。”那人说道。 紧接着有两个工人一前一后抬着沙发走出来,路过谷雨旁边时,瞧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把沙发抬到货车上。 “这个柜子也赶紧拆了。”里面的人又说,“啧啧啧,你看看这蜘蛛网。” 随即,房间里响起哐当哐当的敲击声,谷雨终于从懵逼状态回过神,连忙冲进去。 只见一个穿着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的小伙正指挥着工人们搬运家具。 小伙转头看到刚进门的谷雨,朝他招招手:“新来的,把那几盆花搬出去扔了。” “你你你你谁啊?!”谷雨说了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我?这家主人跪着求来的监工者。”小伙说,“你又是谁啊小眼镜?” “你才是小眼镜!”谷雨从小就架着粗框眼镜,也为此没少被取笑。 他低头在包里翻找,想用与贺久签的合同证明自己合伙人的身份,然而翻了半天才发现那份合同早就被郑重地锁在自家的抽屉里了。 “哟假装找什么呢,最后没找到吧。”小伙挑眉,“我告你啊,这种不请自来顺手牵羊的我见多了,还不哪儿来回哪儿去,小心我报警啊。” 这人说话太难听了!谷雨感觉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脸都快憋红了,终于鼓起勇气,准备狠狠骂他一顿时,贺久吃着包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早啊谷雨,杵门口干嘛?”这包子真香,贺久又咬下一口,忽然看到一个堪称阳光帅哥的小伙子站在房子里,“你谁啊?” 小伙一脸我看错你了的表情:“我赖衡啊,你跪求我姐让我来帮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贺久嘴里还没嚼碎的包子一下喷了出去:“你那个紫色的眼影呢?” 赖衡切了一声:“那是我姐为了掩饰我惊人的美貌才出此下策。” “娱乐圈真是个吃人的地方,赖妍都小心翼翼成这样了。”贺久心中暗忖。 谷雨依然搞不清状况:“他谁啊?他姐谁啊?” 贺久:“他是‘几何’的第一名员工叫赖衡,以后就跟我们在一起工作了。” 谷雨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不要!” 贺久挑眉,好家伙,挑衅训练营毕业的吧,刚来就把谷雨这么老实的孩子气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我都被谷雨逗笑了。 第14章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赖衡用指头堵住耳朵眼:“至于吗,叫得跟个娘们似的。” 谷雨怒冲冲地抬起头:“你才娘们,挑三拣四,这柜子这么好,只不过起了点蜘蛛网你就让人拆了。” 两人开始就房子里的家具、水电、埋线叽叽喳喳,吵得不可救药。 贺久暗自咂舌,赖衡这MT技术,堪比叶高,哪天得让他们见见,看拉仇恨冠军的皇冠最终花落谁家。 工人们已经因为他们的争吵停下了手中的活路,贺久也挺尴尬,看热闹是一回事,自己家的热闹被人看是一回事。 他当即分开还在争吵的两人:“谷雨,我以为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设计师了,怎么还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谷雨当即羞愧难当,连忙应声:“下次不会了。”随即他补充一句:“除非他太过分。” 赖衡闻言又想说什么,被贺久制止:“好好想想你是谁的弟弟,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你的家教。” 赖衡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是看样子已经不准备继续为难谷雨。 贺久本打算让赖衡跟着谷雨,谷雨毕竟是设计师,平时都要泡在工作室里的,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需要办的事,可以交给赖衡去做。但是现在看来,短期内两人是不会和平共处的。只要他不在,随时都可能吵起来。 贺久想了想问道:“你平时跟着你姐,对媒体的了解应该很深入吧?” 赖衡眼中闪过厌恶:“都是些恶心玩意儿。” 从赫蒂的高定秀回去后,贺久在网上查了赖妍的资料。她已经二十七岁,在娱乐圈已经不算年轻,并且是近几年才突然爆红,不过这段时间有不少负面新闻,如果不是粉丝基数大路人缘好,恐怕早就被雪藏了。赖衡如此讨厌媒体,贺久也能理解。 他笑道:“不能以偏概全,要是没有媒体,你姐也达不到今天的位置。这是一把双刃剑,就看你怎么用了。” 谷雨弱弱地举手:“等一下,能跟我解释一下他姐是谁吗?” “关你屁,咳。”在贺久的眼刀下,赖衡改口道,“赖妍,你应该认识吧。” 谷雨一时激动,声音不自觉放大了数倍:“什么!演《明日天后》那个赖妍?!” “声音小点小眼镜。”赖衡转向贺久,“你让我给你打工,不只是为了出气吧。你在我姐身上打的什么主意?” “在电话里我已经向你简单介绍过了,我们是一家珠宝工作室,我们的销售目标面向高端人群。”贺久说,“我想开辟渠道,你姐刚好符合,而你又正好送上门。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你说呢?” “呵呵,你适合当神棍,不适合搞珠宝设计。” “我当然不适合,我们的设计师是他。”贺久指了指谷雨。 赖衡诧异地转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谷雨一番:“就这?” 谷雨差点又跳起来:“我怎么了我?” 赖衡一幅评头论足的样子:“你一看就是个小古板,能做出什么珠宝。” 谷雨猛拍柜子:“你你你等着,等我把蓝色之海打磨完,让你跪着叫我爸爸!” 贺久是万万没想到胆小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谷雨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贺久为他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他才答应合作。即使这样,也因为在各家珠宝品牌工作时的经历,对自身有着深深的怀疑。 这种不自信的心态让他小心翼翼,包括选择第一件作品时,甚至不敢拿出最引以为傲的蓝色之海。不过现在,赖衡倒是歪打正着,一下子激发了谷雨的斗志。 等室内设计师来后,谷雨积极地带着他上楼,力求最快的速度完成基础改造,让他能尽快投入到工作中。 一楼的会客室设计师已经给过效果图,贺久带着赖衡往家居城去,照着效果图选购软装。 赖衡看到贺久停在房子门口的车啧啧两声:“你说你开这么好的车,穿得像个乞丐,这不是误导人吗?” 贺久的车是头晚回贺家车库顺来的,身上的钱不多,再铺张浪费他的心也会痛,不如物尽其用,反正贺家也不缺这一辆车。 “正好治治你这双没眼力的眼睛。”贺久转动方向盘随意问道,“你姐跟你完全不一样,多懂事多机灵一女人。” 瘫在座位上的赖衡立马直起身子:“我警告你,别打我姐注意。” “别想多了,我喜欢男人。”贺久勾起唇角,特意往赖衡身上扫了一眼。 赖衡连忙缩到一边,紧紧地贴着车门:“打我的注意也没戏。” 贺久:“我对二维生物没兴趣。” 受到降维打击的赖衡突然叹了口气:“我说,三个月改成一个月行不?你能开这车,什么人请不起啊,非得在我身上耗着。” 贺久:“所以你发不了财,能白用的干嘛不用?” “......”赖衡调整好情绪,“我说真的,我姐遇到点事,我得回去帮她。” 贺久:“你确定是帮她而不是添堵?” 想起自己帮的种种倒忙,甚至还把自己赔进去,赖衡沉默了。 “所以你就安安心心地先待在我这里,你姐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让你走的。”贺久,“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你这句话真的很可疑啊!”赖衡心里咆哮着。 他顿了半晌问:“你究竟要我帮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装修,采购,运营官方微博,为谷雨的作品想宣传文案,平时工作室的开销记账,缴水电费物业费,有驾照吧,以后开车也你来。”贺久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上次的紫色眼影画得不错,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当化妆师。” “你这还不是魔鬼?”赖衡差点没咆哮,“等等,你们搞珠宝的,化什么妆?” “教你一课,打造品牌很难,但打造一个人挺简单。”贺久一转方向盘,将车泊进停车位,“我想把谷雨小朋友捧成知名小鲜肉、网红珠宝设计师。” “就他?”赖衡嗤笑一声打开车门。 “我说你们和平相处行不行啊,跟两个小学生一样。”贺久推开车门走出来,突然腿肚子一阵抽抽,差点跪在赖衡面前。 赖衡吓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等缓过劲,贺久才把车门锁上往商场的电梯间走。 并排在身边的赖衡突然停下来,贺久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啊,站着干嘛?” 赖衡盯着不远处的停车位:“总觉得刚才有什么人在看着我们。” 贺久对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被害妄想症吧,快走。” 停车场另一边,苏轻羽拿着手机坐在车中,屏幕上是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照片上有两个男人相对而视,从拍摄的角度看去,似乎正在接吻。苏轻羽划到下一张,其中一个人的样子露了出来,虽然有噪点,但依然能看出,那人正是贺久。 苏轻羽的手指悬在发送按钮的上方,想了一下,将手机收起来发动汽车,嘴角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 休斯里幼儿园,叶宝宝背着书包在人群中寻找何婶的身影,班主任突然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走到他面前。 苏轻羽蹲下身说:“宝宝,你还记得苏叔叔吧?今天我带你回去。” 叶宝宝小声说:“叔叔好。” 苏轻羽笑着摸摸叶宝宝的头:“真有礼貌,走吧。”说完牵起叶宝宝往停车场去。 一路上叶宝宝没说话,虽然苏叔叔长得很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和他说话时轻言细语,经常笑眯眯的,但是叶宝宝始终不太喜欢和他相处。 “苏叔叔的眼神很可怕。”叶宝宝敏感地得出一个结论。 车上,苏轻羽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叶宝宝学校里的事,逐渐把话题过度到贺久身上。 他观察着后视镜:“宝宝是不是很久没见到爹爹啦?” 叶宝宝抓着书包带子:“没有,我才见过爹爹。” “可惜他平时都不在家,我还想好好跟他叙叙旧。”苏轻羽状似随意地说,“宝宝知道他究竟干什么去了吗?” 叶宝宝犹豫了一下,半真半假地回答:“爸爸说爹爹出去玩了。” 苏轻羽闻言轻笑一声:“是挺符合他的风格,以前他也是一声不吭突然离家出走一两个月,把我们的父亲气得半死。宝宝还不知道吧,你爹爹是我的哥哥。” 叶宝宝摇头,又问:“可是为什么你不姓贺呢?” 嘶! 轿车猛地停住,叶宝宝坐在后座,没系安全带,一下子撞到了前面的沙发座上。 只听苏轻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宝宝没事吧,刚才有只小狗从前面跑过,差点撞到它了。” 叶宝宝脑袋晕乎乎的,右手手臂隐隐作痛,苏轻羽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冰冰凉凉不带感情,叶宝宝止不住害怕,重新坐回位置上。 “苏叔叔,我没事。”他说。 苏轻羽的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重新启动轿车:“那就好,宝宝真乖,不像那些娇气的小朋友,稍微碰着就哭着找爸爸妈妈。” 叶宝宝揉揉手臂:“谢谢苏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叶高:我的戏份呢? 码字机:快了快了,下章就出来了! 叶高:算你识相。 第15章 男人的浪漫 工作室已经装修好,谷雨专门隔出一间房装上花洒和热水器,还摆了一张行军床到墙角,俨然一副准备长期奋战的样子。 赖衡啧啧称奇:“你倒是省房租,学到了。” 谷雨正在往工作台上摆工具,闻言转头:“贺久,你别听他瞎说,我是为了工作。” 贺久把一盒珍珠放进旁边的保险箱里:“赖衡,要不我给你也加张床,让你感受感受省房租的快乐?” 赖衡连忙埋头拖地:“不了不了。” 谷雨拍拍手松了口气:“总算弄完了,今天开始我要认真工作了。” 赖衡这几天跟着装修,见识过谷雨严苛的态度,于是说:“我看你当包工头挺有天赋的,就别摆弄珠宝了。”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贺久站到他们中间:“今天收工,我们去嗨一下,谁都不准客气。” 谷雨还有些犹豫,赖衡直接竖起拇指:“可以啊久哥,我这才发现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同志。” 直到车停在一家网吧面前,赖衡的笑容逐渐消失。 “久哥,这什么意思?”他问。 “男人的浪漫就是开黑,懂不懂?”贺久说完率先走进去,大气地甩出身份证要了个包间。 这段时间他了解到这个世界有一款叫POP的游戏,设定和操作都与LOL类似。以前学生时代,他的一大爱好就是玩LOL,大学后更是经常约着同学去网吧五连坐,美其名约感受热血沸腾的青春氛围。有一次通宵后,带着一股烟味和黑眼圈回到学校,正好碰到在校门口买山东煎饼的叶高。 还记得叶高一脸嫌弃地问:“脚步怎么这么虚,开黑去了?看起来需要来一疗程肾宝啊。” 他当时差点没把叶高手上的煎饼掀到地上,被室友架住后,才开口:“怎么,你用过?效果好不好?” 叶高嘿了一声,拿出手机快速看了一眼他的战绩:“输这么惨烈,难怪。算了,下次来求哥,哥带你飞。” 话音刚落,煎饼掉到了叶高的鞋上。 “久哥,傻笑什么呢?”赖衡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久回过神来,挑了台电脑开机,然后开始创建账号。 赖衡奇怪地问:“久哥,你怎么新创建账号啊,你不会是菜鸟吧,人菜瘾大那种。” 贺久没说话,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玩POP,只想借着熟悉的操作模式与现实世界产生联系,坐在这里就像回到了大学时候。虽然知道自己刚毕业没多久,但贺久总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 赖衡见他没回答,又转头去看谷雨,愣了一下:“不会吧小眼镜,这年头还有成年人不知道网吧电脑怎么开机?” 谷雨羞愧地握住椅子把手:“家里不让我进网吧。” 赖衡扶额,起身帮他开机。 趁此机会,贺久迅速地把POP的英雄浏览一遍,等赖衡帮谷雨创建好账号,他已经完成了一轮训练模式的任务。 赖衡嘴上说着嫌弃,坐到电脑面前还是透露出年轻人的兴奋。 “小眼镜!把射手给我放下!你选个辅助!” “哪个是辅助啊?” “你是不是该去重新配一副眼镜?看看这两个大字。” “哦哦哦。” 赖衡绝望地转头:“我觉得我担子很重。久哥,你应该还是比小眼镜聪明点,选个法师在中路苟着,不要送太多人头,猥琐发育等着我把对面杀穿。” 然后他发现贺久选了一个打野,并且按下了确定键。 赖衡:“你!” 贺久转头淡淡地问:“怎么了?有意见?” 赖衡:“你是老板,我没意见。” 赖衡略微心疼自己的战绩,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尽可能挽回局面。 “创造奇迹的时刻到了!你就是最后的救世主!”赖衡在心里嘀咕着,操作着英雄去抢了一个红buff,紧接着他发现自家打野已经潜入敌人后方,十几秒后,他听到了“一杀”的系统提示音。 是己方的一杀。 赖衡傻眼,往贺久屏幕上一看,只见他鼠标指针灵活地在屏幕上滑动,操作着正被围追堵截的英雄躲过敌方的一个技能,引导着对方一个闪现撞墙,然后轻轻松松地离开了敌人的包围圈。 “久哥,我想说,装菜鸟这件事是非常无耻的。” “我没装,我就是。” 因为队伍等级低,即使谷雨不会玩,贺久和赖衡也打得比较轻松。 “我们已经玩几个小时了,要不回去吧。”谷雨在旁边弱弱地举手,“最后一把行不行。” 赖衡:“最后一把之把中把。” 贺久:“行行行,最后亿把。” 一开局,贺久一如既往地冲到对方野区,用草丛隐蔽着自己的身影,试图在最后一刀时抢走对方的红buff。敌方射手辛辛苦苦地打着,因为血少,已经被咬掉三分之一的血,此时buff怪只剩最后一刀,贺久见状突然现身,准备一个近身技能切到小怪身上,没想到突然被人控住。 “难道我刚才被人发现了?”贺久大吃一惊,但手下动作没停。 Buff已经拿不到,但他的小命还在,得赶紧回到己方半场迂回发育。 他习惯性地勾引对方英雄放技能,没想到对面打野跟肚里的蛔虫似的,控住他刁钻的走位,敌方射手及时补上伤害,才升到二级的他瞬间融化。 “一杀”提示再次响起。 赖衡惊讶地发现这次送人头的竟然是贺久,他转过头发现贺久看着出装界面,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咋回事啊久哥。” 贺久盯着敌方打野的名字,半天没法出声。 电话突然响起,贺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对还在下路对线的两人说:“我接个电话,你们先玩。” 他拿着手机走出包间,赖衡的咆哮从后面传来:“五个人的游戏你让我们怎么先玩啊?” 叶高在电话那头忍着笑:“你怎么不记打,还喜欢蹲那里抓人。” 贺久呵呵:“我也没想到有人阴魂不散,好不容易玩个游戏,也能给我找不痛快。” 叶高笑出声:“我只是觉得名字眼熟,也没想到这人真是你。” 贺久板着脸:“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挂了。” 叶高忙止住他:“行,菜的人有道理,都是我的错。” 贺久闻言无情挂断电话,没等两秒,叶高又拨了过来。 “有正事,先别挂。”叶高说,“你好久没回家看宝宝了,我们孤儿寡母在家——” “那是你的房子。”贺久强调道,“再说你家不是新来了个男主人,再多一个我怕打起来。” 为了避免和叶高碰面,这个星期他每隔一天都会直接去幼儿园看望叶宝宝,从叶宝宝的口中,确定了苏轻羽已经住进叶家的消息。 “你说的都对,我只是觉得宝宝最近有心事。”叶高说。 “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心事。”贺久回想着这几天看望叶宝宝时对方的反应,找不出哪里有问题。 “这小孩儿就是太懂事了,回家后没存在感,跟那些熊孩子完全不一样,问他什么事,都回答得规规矩矩。”叶高说,“我原以为这样的孩子好养,没想到这才是真的难应付。” “行,我带着他玩两天,晚点儿来接他。”贺久说完,意识到两人像讨论问题小孩的离异父母后,恶寒地挂断电话。 叶宝宝听说贺久会接他出去住两天后,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看得叶高心里酸酸的。 “宝宝,爸爸平时对你不好吗,怎么你爹爹一来就开心成这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叶高闲着没事逗小孩玩。 “爸爸很好,我也喜欢爸爸。”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叶宝宝敏锐地发现叶高变了,但三年时间留下的阴影不是短时间能磨灭的,因此他对待叶高的态度十分谨慎。 “宝宝来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C。”苏轻羽端着一盘水果走来,招呼玩叶宝宝,又转头对叶高说,“叶总你也吃点吧,金建的项目忙了这么久,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现在终于能松一口气。” “工作上的事也辛苦你了。”叶高点头接过果盘,收起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回人形冰山。 “我不辛苦,我只想帮帮你的忙,哪怕我什么都不能做,留在你身边帮你照顾宝宝也可以。”苏轻羽露出淡淡地微笑,他知道叶高从前最爱看的就是他这样的笑容。 叶宝宝没伸手拿果盘里的水果,埋头坐在一旁,安静地玩着小棕熊。 苏轻羽突然看向他:“宝宝觉得有苏叔叔在爸爸是不是更轻松了?” 叶宝宝很想回答“我不知道”,但在苏轻羽的目光下,只能勉强地点点头。 苏轻羽重新将视线移到叶高脸上,温柔地说:“叶高,我可以帮你承担,就当我弥补三年前的错误。” “诶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断你们唠家常了?”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贺久揣着手站在房间门口,脸上还架着墨镜,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 叶宝宝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爹爹!” 作者有话要说:叶高出来了,农牧翻身做主人! 第16章 小孩的坦诚 苏轻羽表情一僵,随后展露出淡淡的笑:“哥,你终于回家了,宝宝在我面前都抱怨了好几次。” 叶宝宝已经站起来,准备往贺久怀里扑,听见这句话,刚迈出的脚步立马收了回来。他害怕苏轻羽的话惹得贺久生气,又不敢反驳,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贺久意识到小朋友有些不对劲,大步迈过去将叶宝宝抱起来:“是爹爹错了,爹爹等下带你去吃好吃的。” 叶宝宝软软地环住贺久的脖子,把头埋到他肩膀处:“爹爹!” “我没跟苏叔叔抱怨。”叶宝宝在心里想着。 “等等。”贺久抱着孩子准备走,叶高叫住他,“我让人预定一个餐厅。” 贺久:“不用了,我给宝宝做饭。” 叶高脸上表情变得复杂,眼中带着点难以置信:“你会做饭?” 大学时期,戏剧社组织团建,包下一幢小别墅嗨到第二天。他记得贺久全程躺在沙发上当大爷,直到饭菜都端上桌他才姗姗来迟。 贺久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开口就怼:“以己度人,你以为我是你?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再说下去就要在苏轻羽面前露馅,贺久话音骤停。 见贺久带着叶宝宝头也不回地离开,苏轻羽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但嘴上仍说着体谅的话:“我哥的脾气一向如此,我以为面对你时他会收敛自己,没想到......叶高你不要多心,他不是有意的。” 叶高盯着贺久离开的方向说:“我知道。” 苏轻羽靠近他,两人并肩而立,手背不经意碰在一起:“今天要吃什么,我让苏阿姨早点准备。” 叶高不动声色地挪开手,快步走到门边,接过佣人递来的车钥匙:“我突然想起公司有些事需要处理,你自己吃吧。” 苏轻羽连道:“我跟你一起去。” 叶高转过身:“不用了,这块业务你没接触过。” 苏轻羽又说:“我不去也行,让谢师傅送你。” 叶高忍住皱眉的冲动,平和地回应:“我自己开车。” 苏轻羽停住脚步,过了一瞬才露出微笑:“好,那你早去早回。” 他能把叶高掌控在手中这么多年,对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叶高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苏轻羽回想着叶高透着不耐烦的眼神,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留下四个深坑。 公寓多了一个小孩并不显得拥挤,叶宝宝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贺久拴着围裙忙碌地掂炒着锅里的蔬菜,一阵香料被热油翻炒过后的香味刺激着他的味蕾。 这是爹爹做的饭!他第一次吃到! 幼儿园里,有个女生的爸爸经常给她送自己做的饭菜,每次看在眼里,他都默默地许愿有一天爹爹和爸爸能亲自下厨。 家里的餐桌太高,贺久只好将炒好的菜放到茶几上,端了个小板凳让叶宝宝坐下,自己窝在地上,背靠着沙发。 叶宝宝在叶家吃饭时,每次都是何婶端到高高的餐桌上,再让他坐在儿童专用餐椅上,一直守着他吃完。这种拘束的用餐方式再加上从前在孤儿院为了吃饱养成的习惯让叶宝宝吃饭的速度极快,每次吃完肚子都会不舒服一阵。 而在这里,他可以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吃着爹爹亲手做的菜,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偶尔听爹爹因为动画片发出两声轻笑,叶宝宝感觉到没由来的欢喜。 贺久见叶宝宝吃着饭,眼睛笑成弯弯的小月牙,情绪明显变得高涨,于是问道:“宝宝今天在爸爸家,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呀?” 叶宝宝摇摇头,低头挖了一勺饭:“没有的爹爹。” 然而他小小年纪,就算再成熟,被贺久问道后想起今天苏轻羽对他说的话,心中突生委屈,哪里掩藏得住。 贺久自然看出来了,问道:“我看出来你不开心了,是不是跟苏叔叔有关?” 叶宝宝想了想,踌躇着回答:“爹爹,老师说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小孩是坏小孩。” 贺久笑着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小机灵鬼,跟我说话绕弯子。” 叶宝宝像做坏事当场被抓获,立马红了脸:“爹爹我错了,我不该说苏叔叔。” 贺久摸摸他的头:“你没错,既然你觉得苏叔叔不好,就应该告诉爹爹和爸爸,而不是自己忍着,知道吗?” “嗯!”叶宝宝像被撸舒服了的小猫,蹭着贺久的手心,“爹爹,我不喜欢苏叔叔。” “为什么呀?” “因为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害怕。”叶宝宝回答。 贺久闻言沉默了片刻,小孩子对恶意是最敏感不过的,即使苏轻羽什么都没做,也不可不防。 现在只有两种办法,第一是让叶高把苏轻羽请出叶家,但叶高一定是因为什么才和苏轻羽纠缠这么久,否则以他的脾气,早就让苏轻羽滚蛋了。 第二是自己把叶宝宝接过来照顾,小苹果除了周末,其余白天都在幼儿园上学,除了接送费力点,也不是不能操作。最近工作室的装修已经完成,他的工作需要蓝色之海完成后才会正式开展,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能腾出时间照顾小苹果。再不济,让赖衡跑个腿,把孩子接到工作室让谷雨看着。 贺久打定主意问道:“宝宝,如果让你到爹爹这里住一段时间,你愿意吗?” 叶宝宝想都没想立马回答:“愿意!可是爹爹......爸爸能同意我跟你一起住吗?” 贺久说:“当然,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刚说完门铃就响起来,贺久看了眼门口的监控,说曹操曹操就到,叶高正站在他家门口,看来是他和叶宝宝没走多久就跟来的。 贺久一开门,叶高就熟门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穿上,望见茶几上的饭菜后,自己摸到厨房盛了碗饭出来坐定。 贺久:“起开。” 叶高没理,放肆地坐在地毯上,因为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不用再装得一本正经。叶宝宝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叶高。 叶高见状往小苹果的碗里夹菜:“来多吃点,吃了长高长肌肉。” 贺久见自己辛辛苦苦炒的菜被他借花献佛,差点没气笑,想了想不能和自己的胃过不去,于是重新坐回原位,和叶高抢起菜来。 “宝宝从今天起,住我家里。”贺久趁机向叶高摊牌。 “不行。”叶高一口否决。 “怎么不行,宝宝明显更喜欢我,跟我住还能引起民愤不成?”贺久翘着一只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电视频道。 “你照顾过小孩吗?”叶高打量着公寓内的环境,走到贺久卧室门口,突然推开门,看见堆满衣服的大床勾起嘴角,“除了吃,我有理由怀疑你其余生活技能为零。” 贺久快步上前,“嘭”地把门关上:“那是因为今天出门太急,我会收拾的,平时家里也会请钟点工打扫。” 叶高看破不说破,笑着说:“我们这样争论真的很像离婚后探讨小孩的归属权。” 这段时间太忙,差点把两人登记结婚的事情忘了,两本大脑发热带来的结果正躺在卧室抽屉的深处,叶高骤然提起,贺久再次想起那些不愿回顾的瞬间。 “你不说我还忘了,哪天空了再把婚离了吧。” 坐在小板凳上,听着自己接下来归属的叶宝宝突然泫然若涕:“爹爹不要和爸爸离婚!” 两人吓了一跳,吵架太投入,忘记叶宝宝就在旁边。 看着小苹果焉了吧唧的,看得贺久瞬间心疼,张口承诺:“我跟他开玩笑的,别哭啊小苹果。” 叶宝宝止住抽噎,好奇地问道:“爹爹,小苹果是什么呀?” 贺久走过去蹲到小孩面前:“因为宝宝的脸蛋软绵绵红嘟嘟的,像小苹果一样可爱,所以宝宝的绰号就是小苹果。” 叶宝宝又说:“可是爸爸说我是小屁孩儿。爹爹,我到底是小苹果还是小屁孩儿呀?” 贺久想了想说:“你听话就是小苹果,不听话就是小屁孩儿。小屁孩儿喜欢把心事都藏在肚子里,不告诉爹爹。” 叶宝宝将头埋进贺久怀里:“那我以后只当小苹果,不当小屁孩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叶高说:“爸爸不要生气。” 叶高揉揉他的后脑勺:“爸爸不生气。” 把叶宝宝哄开心后,贺久推开卧室门,对叶高使了个眼色:“进来说。” 叶高挑眉,压低声音道:“别对我动手动脚,我会喊的。” “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贺久收起假笑,“砰”地把门关上,正经道,“苏轻羽走之前,叶宝宝就住我这里。” “你别小题大作,他不敢对宝宝做什么。”叶高说。 “宝宝不喜欢和他相处,他明明表现得那么温柔,可是宝宝依然不喜欢他,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贺久说,“叶宝宝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样,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这意味着他的内心会更加封闭。他表现给你看的都是好的一面,委屈和烦恼都自己藏着。”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让苏轻羽主动搬出去。”叶高抿抿唇,“在这之前宝宝跟你一起。” “叶高,你有什么把柄在苏轻羽手上吗?”贺久突然问。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章有小可爱很担心宝宝,其实宝宝的处境也有自己的原因,但这个原因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三岁以前他在孤儿院长大,三岁后在叶家三年时间都是寄人篱下的状态。在搞不懂叶高和贺久真实想法之前,他当然不敢跟他们说实话,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这就导致两个没当过爹的会忽视小孩的问题,毕竟他们没有上帝视角,只能靠自己查觉和凭感觉去处理。 不过我不会虐宝宝的~两个爹已经开窍了~ 第17章 赖妍出事 “他有几张照片和一份视频,拍摄时间是他出国前的头天。”叶高不忍回顾。 因为工作的原因,苏轻羽将自己的U盘交给他,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将几张照片放在U盘里。叶高打开U盘时,立马看到了照片。 看见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成为艳.照的主角,叶高认为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苏轻羽给我的理由是他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回来,所以想临走前遵从本心放纵自己。”叶高皱着眉,“他当着我的面把U盘里的照片删掉了,但手上一定留有副本。” “华业的漏洞比你我想象的大。小说是夸张的,一个集团怎么能掌控国家的半条经济命脉,当这一切转化为现实时,就涉及到数不清的权利斗争,这段时间我算是见识到了。 苏轻羽如果破罐子破摔,他手上的副本会让我的处境变得艰难。当然,你更是他的首要攻击对象。我怕我们还没回去,就没了容身之所。” “没这么严重吧......”贺久迟疑地说。 贺久以为自己是不幸的,他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叶高也生活在高压之中,为他们共同的目标抗争着。 这是叶高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倦态,而他也第一次不将叶高当成情敌看待,这一刻他们的愿望是一致的——回去! 正在这时叶高突然道:“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我只是个宝宝。”说完一下子躺倒在床上。 贺久没控制住牙齿的嘎嘣声:“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叶高微抬脖子看着他:“原来你已经为我无私奉献的精神流泪了。” 贺久面无表情地打开卧室门:“滚就一字,我不说两次。” “女星赖妍录制综艺节目时,因为耍大牌被观众指责,突然动手打人。她手持器械,造成观众大面积伤口,目前伤者已经进入医院检查,赖妍被警方拘留配合调查。” 一条新闻突然打断了贺久的话,他急忙跑到客厅,电视屏幕里正好播放着赖妍打人的视频。她拿着一根有倒刺的长棍,与人推搡,没想到倒刺扎进对方的手臂里,带出一条血肉外翻的大口子。 从视频来看,证据确凿。 “她是谁?”叶高走到旁边问。 “我司机的姐姐。”贺久说。 “你司机?”叶高奇怪地重复了一遍。 在叶高疑惑的目光中,赖衡的电话打来。 “久哥,你看到我姐的消息没?”赖衡的声音第一次这样慌乱,“我不知道找谁了,我姐平时不让我接触娱乐圈的人,她的助理我也联系不上。你能进赫蒂的高定秀,一定有办法帮我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冷静一下,慌也没用。”贺久说,“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姐出事的消息的。” “就在刚才,我的好朋友告诉我电视和网络上同时爆出了我姐的负面新闻。”似乎被贺久平缓的语速影响,赖衡没有刚才那么焦虑,“我们家没什么背景,我姐全靠自己打拼才有今天,不可能耍大牌,更不可能动手打人。” “那么你认为你姐被诬陷了?” “对。”赖衡说,“久哥,请你相信我。” 贺久想了想问:“你姐在什么地方录节目?最后一次联系她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她告诉我她要去录一档封闭式竞技类综艺,录制地点有好几个,我不知道她出事的时候是在哪里。”赖衡懊悔地说,“如果我多问一嘴,也不至于现在像只没头苍蝇。” “我知道了,你继续尝试联系你姐的助理,我这边帮你看看有没有法子。” 虽然贺久没有承诺肯定能帮到他,但赖衡已经像吃下了定心丸。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贺久有时候也不着调,但赖衡却逐渐对他产生了信任感。当然他不会承认,这种信任感的绝大部分来源于野区之神的映象加分。 “赖妍的经济公司是哪个?”一直沉默旁听的叶高开口问道。 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赖衡有点懵逼,下意识问:“你是谁啊?” “姑且算是你久哥的老公。”叶高回答,说完肚子吃了一记鹰突嘴,痛得嘶了一声。 “啊???”赖衡傻了。 贺久说过自己喜欢男人,但他没想到贺久居然是有夫之夫。贺久平时的出手,开的车,穿的衣服,赖衡都是看在眼里的,在他心里,贺久就是有钱得冒油。 这时突然冒出一个男人自称是贺久的老公,这得什么配置才能跟得上久哥的性能啊。 赖衡在心里嘀咕一句,嘴上老实回答:“新星传媒。” 叶高继续问:“她之前有向你透露过自己和经纪公司的矛盾吗?” 赖衡沉默了片刻:“两位,接下来我说的话请不要透露出去。两年前,我姐的恋人是新星传媒的某个高层,我可以保证那个人是单身,但是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分手了。” “知道了。”叶高将手机还给贺久,“我找人问问。” 紧接着,他迅速融入人设,裹上一层冷冰冰的外壳打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赖妍的事,十分钟后向我汇报。” 电话那头的人心中一惊,连忙答应了。难道叶总和赖妍这个女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赖衡还没挂断电话,亲耳听到了叶高的装逼全过程,对贺久这个“老公”的身份越来越怀疑。 “哥夫?”他试探地说了一声。 贺久听得想立即悬梁自尽,骂道:“操,赖衡你把嘴闭上。你姐的事先交给我,咳,我们。” 他本来想找于菁问问有没有门路打听赖妍的事,但这肯定比不过叶高的耳目。华业集团涵盖的范围包括文娱,旗下三家传媒公司都是国内顶尖的,更别提华业的文投公司,手上掌握着资本,找人办事都方便 反正叶高愿意当大侠,他也乐得清闲。 赖妍能洗白是最好的,毕竟这件事以后,找她帮忙她肯定不会拒绝。如果洗不白,他也会找其他明星合作,只不过不会这么简单。 十分钟后,一份资料传到叶高的邮箱里,是赖妍从出道以来的所有履历以及这次她受邀参加的综艺节目的详细资料。 “新星传媒的背后是嘉正,新星传媒的董事长张文就是嘉正集团的董事之一。”叶高说,“嘉正集团有小华业的称呼,所以他们涉及到的业务范畴也对标的华业。” 贺久凑过去看了眼,赖妍正参加录制的综艺《冒险少年派》制片人正是张文。这说明新星传媒的资本基本渗透了这部综艺,新星传媒想掩盖篡改事实变得容易。 贺久想起第一次见到赖妍时她说过的话,有些怀疑赖妍的处境跟她的恋情有关系。 赖衡透露,两年前她和新星传媒的高层谈过没有公开的恋爱,而赖妍开始大红也是从两年前开始。 赖妍目前在水城公安局,新星传媒和节目组没有向警方申请保释,伤者在水城市医院接受检查。 她被控制起来,没办法联络外界,也没有可以用的人,正好给了新星传媒运作舆论的空间。 “我去和赖妍见一面,否则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贺久说着就翻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叶高看着那个眼熟的行李箱,眉头有些抽搐:“你去有什么用,专业人做专业事,我找个律师先把赖妍保释出来。” 贺久迟疑片刻,他的确对法律上弯弯绕绕的事情很陌生,不适合在前方对线。 “我会让环球影视的公关团队解决赖妍在网络上的□□,不管你打的什么注意,保证她跟以前一样好用。”叶高又说。 贺久听着叶高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工作,不由地吐槽:“你已经被资本的糖衣炮弹腐蚀了,说话都一副万恶的资本家嘴脸。” 赖妍很快被保释出来,新星传媒还没有反应过来,叶高安排的人已经去到伤者的医院。 “我是赖小姐的代理人,这份资料请您仔细看看。” 伤者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犹豫地扫过这份协议,瞬间被行文间威逼利诱的赔偿条款吓了一跳。 “你不是新星传媒的?”伤者问道。 “如果您是指您的临时雇主,那么的确不是。” “哈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新星传媒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我是去看热闹被赖妍打伤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伤者回答。 “请您看看这个视频。”代理人拿出pad放到伤者面前,正播放着赖妍打人当天的监控。 “如果您觉得这个过程不够清楚,可以看看另一份视频。这是当时和您一起围观的观众录下来的全过程。”代理人用手指推了推屏幕,第二个视频开始播放。 伤者看看视频,又看看那份协议,汗水从鬓角滑落。 “我可以说实话,但是新星传媒那边……” “这是个小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代理人推推眼镜露出一个微笑。 “你要我怎么相信。”伤者还在犹豫。 “您不需要相信,您只需要担心不合作会付出什么代价。” 第18章 风波 ——当红女星赖妍打人事件真相 ——赖妍打人事件疑似新星传媒操作 ——赖妍与新星传媒为何做不到好聚好散 ——新星传媒内部员工给出证据 在伤者签下合约之前,叶高就让人在网上制造声势,各条看似中立,但实际导向赖妍的话题逐渐被顶到前排。 网民的声讨声越来越大,特别是赖妍的粉丝,本来就因为这件事受了委屈,此时突然见到一个翻身的机会,立马一拥而上疯狂反扑。而在沸沸扬扬的热议中,新星传媒没有发表任何声明。 但在外界看不见的地方,新星传媒的高层以及负责赖妍的经纪人正召开着紧急会议。 “到底是谁在和我们作对?”新星传媒的董事长张文坐在会议桌前,看着投屏上关于新星传媒的恶性消息眉头紧锁。 雪藏一个明星,这种事原本不需要他过问,只是这几天新星传媒想要上市,赖妍影响到了公司的利益。 “张总,公关圈的朋友告诉我这次是环球影视的手笔。”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回答道。 “赖妍是什么时候搭上环球影视的,为什么你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张文质问赖妍的经纪人。 “我真的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环影的人。”经纪人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张总,您看这样吧,反正我们已经决定放弃赖妍,既然环球影视要保她,不如我们让一步,还可以卖环球影视一个面子,也能从赖妍身上拿到最后一笔属于我们利益。” 张文哼了一声,转过头:“崔哲,和那女人搞在一起的是你,现在该怎么办你给我拿个方案出来。” 所有人一起望向坐在办公桌末尾的男人。崔哲今年三十九岁,十几年前做经纪人出身,亲手带过的明星都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做文娱行业的男人,对自己的外表都相当的在乎,长年累月的锻炼,让他的身材和二十岁时一样健康活力。而脸上硬朗的轮廓,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性感。 他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面对众人的目光毫不胆怯。 “张总,我不赞同让赖妍继续活跃在这个圈子里。我说过她是一棵不够听话的摇钱树,但是放过她,她就会变成对手的利刃,让新星利益受损。” “呵呵,杨总果然是新星传媒最冷酷无情的男人,站在感情的角度,我都替赖妍感到不值呢。”会桌上一个浑身上下穿着高级定制服装的女人捂嘴笑了。 “行了。”张文打断了她,对崔哲道,“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搞定。两天时间,赖妍如果还能翻身,那么死到临头的就是你。” 张文交代好工作匆匆离开了,留下崔哲一人坐在会议室里。 崔哲翘起一只腿,盯着投屏上赖妍的照片,嘴角浮现出冷笑:“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有了自己的资本,赖妍是我小看了你。” 水城,赖妍被保释出来后被安顿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她没有回节目组,剧组都是新星传媒的人,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律师打完电话走过来,将一个手提包交给她:“赖小姐,这是你的随身物品,留在节目组那边的行李我已经托人去拿。” “谢谢。”赖妍接过手提包,“你究竟是谁的人?” “我的老板姓叶。” “姓叶?娱乐圈有哪个姓叶的厉害角色,竟然愿意为我得罪新星传媒。”赖妍自嘲道,“说起来华业集团旗下倒是有影视公司,你们老板不会是叶正青或者叶高吧。” 她发现律师听到这句话没有反驳,竟然露出笑容。 赖妍不自觉地抓住衣角,难道真的和华业集团有关,是他们的影视公司看上她了?但是文娱业只是华业集团经营范围的一部分,小小一个她并不需要叶家人亲自出面。 “难道是想泡我?”赖妍自嘲一笑,如果叶家人真有这想法,帮她之前一定会开出条件。 “想这么多也没用,走一步算一步。赖衡看到消息后联系不上我,肯定急坏了。”赖妍摇摇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姐!你出来了吧!”赖衡的声音透着担心,但却不慌张。 “你怎么知道?”赖妍疑惑地问。 “我联系不上你,托贺久帮忙,他老公好像是圈内的——” “等等,你说什么?”赖妍打断他,“贺久的老公?” “是啊,看不出来他竟然是已婚人士。”赖衡为了安慰她,开玩笑道,“姐你吓坏了吧,别担心,我已经用我下半辈的劳动力换取贺久的帮助,没想到我就这样搭进去了哎。” “你个傻子。”赖妍怔怔地说。 她想起前段时间在网上看见叶高结婚的消息,说起来照片里那个只露了一双眼睛的男人和贺久真的有几分相似。 这是遇到贵人了,换个人能抱到这样一条大腿,必然会死死黏住,赶也赶不走。就她的傻弟弟,还蒙在鼓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从赖妍打人到网民集中声讨新星传媒的霸王合同,只用了三天时间,舆.论的风向已经全面倒向赖妍。就在这时,突然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爆出赖妍打人事件的新视频。 该视频录制的角度与之前的视频不同,且时间更长,画面更清新。 视频里赖妍因为编导的任务,独自前往任务区,只有单人摄像跟随。突然封闭的录制区突然冲出一堆粉丝,举着横幅大叫赖妍的名字。其中就有被赖妍打伤的受害者,只是他出现在赖妍面前时,手上已经拿着那根金属棍,并且与挤在前面的女生起了争执。赖妍看见这一幕后,立马上前阻止,没想到那人开始舞动起金属棍。眼见金属棍就要打到粉丝身上,赖妍出手夺过棍子。 而之前爆料的赖妍打人视频,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录制,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被断章取义地截取,发布在网上抹黑赖妍的品行。 赖妍的粉丝再次沸腾,发表大量赖妍宠粉的事例,声泪俱下地痛斥诬陷者的无耻。有人整理出赖妍近期所有行程,并特意圈出新星传媒对赖妍态度的变化,并且剖析了这次事件中新星传媒所担任的角色。原本跟风谴责赖妍的网友在了解到真相后,开始心痛起这位女星。 “赖妍,让你背后的人停止抹黑新星的操作,否则我不会顾念旧情。”崔哲举着电话站在赖妍的家门,这是他们感情如火如荼的时候,买下的爱巢。 而此时,离张文下达的命令只剩一天,崔哲请的水军全军覆没,非但没能搬倒赖妍,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走到这一步,你什么时候念过旧情。”赖妍挂断电话看向一旁的青年。 “好像从我们相遇起,一直在麻烦你,贺先生。”赖妍微笑着说。 “这次我不帮忙,你应该也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吧。”贺久穿着米色绸质高领衬衫靠在沙发上,多了一种慵懒的气质。 “水到桥头,也许有办法,不过我会付出代价。”赖妍歪歪头,“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我很清楚我应该付出什么。” “赖小姐,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不会让你为难的。”贺久笑了笑,“就当我在帮助一个朋友。” “朋友?”赖妍眼神变得迷离,“进入娱乐圈以来,我就不相信这两个字。” “姐,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讨论哲学。”赖衡一杯果汁放到贺久面前,“外面那个快把门敲坏了,我想知道这个小区的安保是不是需要重新整顿一下。” “这是他买的房子,我也没办法嘛。”赖妍收起沉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明天我就搬走。” 她说完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客厅里顿时响起交响乐,将敲门声阻断在门外。 贺久叹为观止,对面前的女星有了新的认识。他没忘记正事,拿出蓝色之海的概念图放到赖妍面前。 “赖小姐,我的确有想让你做的事。”贺久说,“我想借这次事件,让我的珠宝品牌在大众面前亮相。”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赖妍疑惑地问,“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一开始,你的确不是我的首选对象。我本来想在富人圈子里,找一位有号召力的太太或者先生帮助我拉高它的价值。”贺久看着明显已经被设计图吸引住的赖妍,“但这次事件,我发现你更适合它。” 诚然赖妍还没有拿到响当当的奖项,但贺久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有潜力达到这个位置。并且赖妍正处于风口浪尖,就像驶过危险的大海,最终取得惊人宝藏的猎人,只要顺利解决新星传媒和她的合同,她将借着这股风头一飞冲天。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愿意为了保护不相干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这种勇敢和蓝色之海的寓意是相符的。 和谷雨商量后,两人一致同意将蓝色之海的佩戴权送给赖妍。 “你和新星传媒的解约发布会上,请带上它。” “谢谢,我很喜欢。”赖妍看着设计稿,“希望它能给我勇气。” 两人都没有谈论赖妍要如何解约,对她而言,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贺久本可以让叶高帮忙,但赖妍没有提出来,看来她是想通过自己斩断和新星传媒的缘分。 第19章 猪会飞了 赖妍没想到的是,当她回到新星传媒找崔哲谈判解约条件时,崔哲直接将理好的协议扔到她面前。 “我以为你搭上的是环球影视,原来你搭上的是叶氏。”崔哲冷笑。 赖妍先是暗中吃惊,她并没有让贺久帮忙处理解约的事情,欠的人情越多她心中越不安。 “我真的小看你了,看来是我这尊小庙容不下大佛。”见赖妍一言不发,崔哲又说,“我们分手前,你就和叶家人睡过吧——” 啪! 响亮的耳光声从办公室响起,崔哲脸上留下五道鲜红的指印。 “你的想法跟你的人一样恶心,我为曾经崇拜你爱过你感到羞耻。”赖妍甩甩右手,拿起桌上的解约协议大步流星离开了崔哲的办公室,她脚底生风像卸掉了枷锁的鸟。 “什么?你让人找了崔哲?”几何工作室,贺久惊讶的眼神落在叶高身上。 自从叶宝宝搬来,叶高每天都会像打卡般往他的公寓跑。现在,叶高又通过律师在赖妍那里套出赖衡的联系方式,赖衡一听是神秘的哥夫,三下五除二将贺久最近在做什么,工作室开在哪里说得干干净净。 贺久在工作室看到叶高后,还来不及诧异,叶高就如同邀功般,告诉他赖妍解约的事情已经办妥。 “你在打什么主意。” “冤枉,我不过是觉得赖妍长得好看,环球影视正好差一个门面女星。”叶高坐到工作台的另一头,委屈地盯着谷雨打磨戒顶,故意不去看贺久。 对面突然多了一个人,谷雨眯眯眼,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叶高:“麻烦旁边点儿,挡我光了。”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摆弄工具。 一秒后,他猛地再抬头,结结巴巴地说:“你是叶叶叶高。” 叶高托着腮:“我是叶高,不是叶叶叶高。” “谷雨,你继续工作。”贺久看不下去了,拎着叶高的衣领往楼下走。 “领子要扯坏了。”叶高手自然地摸到衣领上,还在贺久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贺久像触电般瞬间收回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赖妍不愿意欠她的人情,他也不愿意欠叶高的人情。 叶高帮赖妍解决了大麻烦,赖妍就能马上进行解约发布会,蓝色之海离亮相又快了一步。再加上赖妍如果选择加入环球影视,有叶高钦点的名分在,综艺资源和好剧本肯定不缺。水涨船高,赖妍星路越旺,几何的名声就会越响。 “算了,不去想就等于没有。反正他帮的赖妍,不是帮我,我也没什么好指手画脚的,就当搭了个顺风车。”贺久决定放过自己,不要死抠着细节不放。 除了赖妍,另一条路也需要抓紧时间打通,他要抽个时间找于菁当面聊聊。 小说里对这对母子的关系并没有详细描写,于菁从头至尾只是一个因为自身懦弱,让小三无法无天,造成贺诚在对待贺久和苏轻羽时立场偏袒的工具人而已。 但这段时间,贺久发现这个怯懦的母亲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也许只是表面。于菁对感情是以一种漠视的态度,不仅是对贺诚,就连贺久穿书后这么久的时间里,于菁没有主动联络过他一次。 “既然是工具人,就竭力发挥出工具人的作用吧。”贺久决定等到周末,就带叶宝宝去于家找于菁,理由是看望奶奶。 “带小工具人见大工具人。”他被自己逗笑了,见叶宝宝好奇地望过来,于是俯身摸摸头,“宝宝不要怪我。” “爹爹?”叶宝宝疑惑地嘟囔一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课本上。 见小孩愁眉紧锁地做题,贺久开口询问道:“宝宝最近的功课难吗?” 叶宝宝点点头又摇头:“有点难,但是我能听懂,蘑菇头和小胖完全不会。” 见叶宝宝小孩脾性地炫耀着,贺久露出微笑:“真厉害,爹爹得奖励你。宝宝想要什么奖励?” 叶宝宝闻言,墨玉似的眼珠转了一圈:“我想一直和爹爹住在一起,这样我就能每天看到爹爹和爸爸了。” 今天是两人一起去接他放学的,叶宝宝被贺久牵着走出校门,打开车门后发现叶高坐在驾驶座时,就像集齐了班上流行的小食品袋里的英雄卡,高兴极了。 贺久想起牛皮糖似的从工作室跟到幼儿园的叶高,一个头两个大。他和叶高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多,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变少,有时候意外地和谐,但这对于他而言无法接受。 花四年时间养成的习惯突然改掉,多少也有些不适应。 还有叶高的态度,明明他们都是不小心掉入这里的落难者,叶高却自然而然地把他当做一个弱者,拐弯抹角地帮助给予帮助。 有时候,他发现叶高看他的眼神跟以前有些不同,这让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什么。 * 于家有一片宽阔的池塘,贺久觉得更像一个湖泊。池塘的这头是于家的老房子,几栋黑瓦平房组成的错落有致的院子,那一头是一片山,有两千亩都种着果树,是于家的产业之一。 干农产品起家的老于家更贴近自然,叶宝宝晕车一路,刚下车,新鲜的空气呼吸进肚子,整个人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于菁裹着丝巾站在院子门口,虽然热暑未过,山里却吹着冷飕飕的风,叶宝宝只穿了一件短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贺久牵着他走到于菁面前,于菁抱着膀子没什么表情。 叶宝宝从来没见过这个奶奶,但是爹爹给他见过照片,没想到真人比照片上还要严肃。 他仰起头小声喊了一句:“奶奶好,我是叶宝宝。” 于菁平淡地点点头,转身带着两人往里走。 “对宝宝这么可爱的小朋友都无动于衷,不愧是贺诚都不敢离婚的女人。”贺久暗自咂舌。 突然于菁回过头,将丝巾脱下来递给他:“先给小孩披着,等下我让人准备保暖的衣服。” 不愧是你!小苹果! 叶宝宝裹着丝巾,像一团被包起来的糯米糍,甜甜地说:“谢谢奶奶。” 于菁嗯了一声,随手招了一个佣人将叶宝宝带去更换衣服。 “还有我啊,你儿子冷得直打哆嗦啊!”贺久在心中吐槽。 他知道自己这副样貌恐怕在于菁眼力很是扎眼。之前找于菁打探高定秀的门路时,于菁在电话里的声音就透着嫌弃。 “你找我有什么事?”于菁随口问。 她没指望这个不成器的孩子找她有什么正事,贺久结婚三年来,娘俩间没有任何联系。而往前数更早几年,她的儿子和她之间也没有任何话题。这次贺久来找她,无非是他的婚姻出现了问题,而贺诚给不了任何帮助,所以他才会不远千里地来找这个根本不熟悉的妈妈。 “我希望你能为我引荐你平时圈子里的朋友,最好是书香门第位高权重的,或者是家族里有才华辈出的艺术家。”贺久说。 于菁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她实在想不出贺久要做什么。 “我打算创立一个珠宝品牌,设计师兼合伙人已经找到了,初步准备完成,现在差的就是渠道。”贺久回答。 “你要创立珠宝品牌?”于菁的声音骤然变大。 贺久是她的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让她相信猪会飞,她也不会相信贺久有事业心,所以她更倾向于贺久想出了一种愚蠢的方式来骗取她的经济支持。 贺久看出于菁眼底的怀疑,于是将自己的规划一一道来。 “我的品牌叫做‘几何’,设计师是一位非常年轻但是风格独特的人。其他作品现在属于商业机密,请原谅我不能展示给你看,但是我们第一款珠宝,马上就要在女星赖妍的新闻发布会上亮相。届时‘几何’会趁着这一股势头,展示第一次出道秀。”贺久将手机递给于菁,屏幕上正是谷雨的得意之作蓝色之海。 于菁已经信了三分,她的丈夫是珠宝商人,所以她对珠宝设计不陌生,谷雨的作品她的确没有见过,并且从这张草图,她就能感受到整个作品传递出的灵气。贺久如果是为了找个理由骗钱,去找这么一个设计师来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贺久乘胜追击,又点开几张工作室的内景照,谷雨的工作照,以及自己和谷雨签订协议那天的合影。 “既然你已经准备用赖妍的发布会作为品牌上市的第一枪,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赖妍只是渠道之一,而我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贺久说,“贺氏珠宝为什么破产,那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打造一种风格的珠宝。一开始,人们的选择很少,非他莫属,所以他吃着时代的红利成为了巨人。然而现在,所有人都想来分一杯羹,更好看更新颖的产品出现在市面上,客户自然可以改变选择。 我的理念里,‘几何’不只是一种风格,它是多变的,就像名字一样,有无数种可能。我将‘几何’分为三个分支,第一个分支是由明星带起,流量加持,打造明星跟风佩戴的潮牌,价格不会低,但是一般人咬咬牙能买得上。第二个分支是更贴近普通人的低端线,工艺都是批量生产,当然这个分支会在第一个分支实现后逐步实施。 第三个分支,关键在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晚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0章 说服 “在于我?” “‘几何’的第三个分支,我想让它的每一款产品都具有唯一性。新品发布前,我们推出概念图,这些先生太太们以竞拍的方式,获得购买权。然而,并不是所有款式都可以用钱买到。”贺久俏皮地眨眨眼,“我想玩弄的不是珠宝,是人心,这需要你的配合,妈。” “你可以找你的丈夫叶高帮助你。”于菁并没有因为贺久画出的大饼丧失思考,“他比我更有影响力。” “我不想求他,男人需要自己的事业。”贺久见于菁的表情变得古怪,连忙补充,“我是说婚姻中如果付出和索取不平等,会出现很多问题。我和他结婚已经够心虚的了。” 于菁看了他一会儿:“你变了孩子,步入婚姻对你来说,也许不是错误的选择。” 连芯都换了,能不变吗? 贺久尴尬地将话题引开:“你觉得‘几何’的方向怎么样?” “想法很不错,人们对稀缺品总是趋之若鹜,一旦在圈子里形成风向,后期你根本不需要过多地推动它就能自行运作。”于菁回答,“只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你的假象之上,现实总是多变的,我也不能保证能帮你打开这个市场。” “这么说你答应了!”贺久眼笑眉飞,压根没把于菁的后半句话放在心上。 诚然,于菁抛出这个问题之前,他也有相同的顾虑。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去运作一个品牌,把书本上、网络上学到的知识运用于现实,总不会样样都顺心如意。 当他将曾经熟记的那些知名奢侈品发家史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他发现要么这些品牌出生高贵,一开始就服务于顶层人士,要么背后砸了大量金钱,将其推到了高峰。 这也是他找于菁帮忙的第二个原因,他缺钱。 找贺诚要,先不说贺诚身边立着苏玲这个对立者,就凭贺诚对贺氏珠宝的感情,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创立一个新的品牌,还是会颠覆市场流行,打击到自身的品牌。 于菁点头:“只要你想好了,我就可以帮你。” 她内心说不波动,是不可能的。在她眼里,贺久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筹谋有规划地做一件事。 “在贺诚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在珠宝界的顶端放上一颗明珠。他知道后会气成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于菁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愉快的周末偷偷地溜走,叶宝宝离开时,于菁已经有了不舍。她年轻时拘泥于丈夫的不忠,忽视了对孩子的培养,等她醒悟过来,贺久已经到了叛逆期。 叶宝宝让她想起贺久才出生栖于腿上的那段时间,一颗心逐渐被呵暖柔化。 贺久对此是乐意的,于菁在这个世界中,毕竟与他有血缘关系。他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将叶宝宝送去让于菁帮忙照看几天,总比麻烦赖衡这种不靠谱的小年轻强。 回到A市后,他立马投入紧锣密鼓的工作中。 用于制作蓝色之海的整块海蓝宝石,谷雨已经买到手。因为工作室的打磨设备不适合用于这么大一块宝石,谷雨托关系偷偷溜进朋友所在的珠宝工厂,花了一整夜将四道切面切好。剩下的就只需要带回来慢慢打磨。 与此同时,贺久开始研究这一年内发生了哪些特别的事。他准备以这件事作为噱头,按在谷雨的某件设计上,美其名曰年度限量款。专为那些蓝色之海亮相后,被珠宝和故事吸引的人准备。 “发布会后,我给你招个人怎么样?”贺久撑着脑袋看谷雨打磨宝石切口的棱角。 “不用吧,现在还没什么要做的。”谷雨停下手上的活,他不敢一心二用。 “是么,我觉得已经忙不过来了。”贺久扳着指头数,“身为首席设计师,你得制定每个季度珠宝的基调,一年出几款限量,调研市场畅销品,还有——” “别说了。”谷雨脸红了。 “这些现在都是我帮你做的。”贺久补充道。 谷雨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对不起,我都没考虑过这些。”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你以后的工作不再只是一个小设计师,你需要提出疑问和方向。你是我的合伙人,是‘几何’的灵魂。” 贺久配合上真诚的表情,把谷雨唬得一愣一愣的。这段时间,贺久让他自由发挥,他虽然如鱼得水,但内心深处在权威面前,依旧是没有自信的。 如果可以,他的性格更加适合当一个自由设计师,闲散地做一些质朴但细致的珠宝。什么时候有灵感了,没日没夜地工作。什么时候需要放松,就出去旅游一圈。 然而他的才华让他注定没法平凡,他已经踏上贺久这条贼船。贺久跟他说这些话时,他虽然感动,但总觉得背后有一把刀比着,逼着他进步。 蓝色之海的制作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贺久没有过多地打扰谷雨。恰如其分地提点不会影响两人间的关系,但说得过多,就会适得其反。 去于家之前,他联系好广告公司设计了一套“几何”的宣传图。 因为需要出稿的周期特别短,贺久没有发挥专业甲方的水准,对最终的效果图只提了几个意见。 Logo直接出自谷雨,不需要多余的设计。整个宣传图的风格是简洁高级的,灰调的白色让整个画面不那么空泛,但强调了中间的几何Logo。 “算了,这是短时间内能做到最好的效果了。以后随着风格的延展再慢慢更新,需要请一个专业的人设计宣传稿。” 想到将来这个团队会从两个人扩展到十个、五十个、一百个甚至更多,贺久顿时有种前途堪忧的感觉。 以前在学校,可以纸上谈兵,真正上战场后,他才意识到运筹帷幄的难度。 赖妍和新星传媒正式解约! 赖妍的微博发表了一篇长文,感谢了新星传媒多年来的合作和培养,全文对新星传媒雪藏的行为只字未提,以和平友好的态度结束了这一段缘分。 此文一发,瞬间占据微博头条。 赖妍最近的话题敏感度极高,所有人早就嗅到了赖妍与新星传媒解约的味道,她未来会花落谁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赖妍会自己成立工作室吗? ——听说环球影视有签下你的打算,你这边有想法吗? ——赖妍加油!开开永远爱你! 面对八方询问,赖妍只淡定地回复了一句——关于未来的发展,本周五我会邀请各位媒体朋友参加一场发布会。 第21章 七夕节 新闻发布会当天,赖妍身着黑色的丝质长裙,有银色的光线随着裙身晃动。 两年前红极一时的《明日天后》上映,大家讨论的热点都是她的眼睛,清澈闪耀却藏着千言万语。直到今天,人们第一眼注意到的依然是她的眼睛。 但是下一秒,他们被赖妍手指上的戒指吸引了目光。 赖妍宣布加入环球影视后,记者们齐刷刷地举手提问。她的新任经纪人马上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帮忙回答一些刁钻的提问。 “我的问题恐怕只有赖妍能够回答。”一位被点到的记者站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记者会提出私密的问题,包括赖妍。 “第一个问题是,你的戒指是什么品牌和款式。”记者诙谐地说,“从一开始,我的视线就被它黏住了,你如果不回答,恐怕我没办法认真工作。” 赖妍抬起手臂,手掌搁在脸旁边,手背朝向记者们的镜头。蓝色之海和她的容貌相得益彰。 野性、古怪、美丽又脱俗。 “这位记者朋友的审美很不错,不好意思,我没有自夸的意思。”赖妍笑笑。 大家笑了,原本剑拔弩张的采访现场变得轻松起来。 她按照约定好的台词回答:“它叫蓝色之海,是一位新锐设计师的作品。不过它很难购买,我只有佩戴权。” 随后又有些关于蓝色之海的问题,赖妍没有一一回应,反而假装抱怨:“现在是关于我的再就业发布会,怎么被一枚戒指抢了风头。” “你为什么不让赖妍告诉大家我们的名字?”谷雨在网上看着新闻发布会的视频,疑惑地问。 “说太多人家反而不吃安利,不如让他们自己找到答案。” 贺久摆弄着手机,蓝色之海已经溅起水花。赖妍发来消息,新闻发布会下来后,她被好几个相熟的艺人询问购买途径。 谷雨好像听懂了,顿了顿又问:“安利是什么?” 贺久卡壳,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听到。他忘了这个世界没有安利。 滴。 手机响了。 他收到一条信息。 “大家好我是月老,想在明天拥有对象的,请给我转账一百元,并备注喜欢的人的名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神仙也帮不了你。” 发送人,叶高。 大三那年七夕,他也收到了叶高的微信。虽然叶高后来解释,是自己发错了,但当时贺久强硬地认为叶高是在炫耀。 炫耀白喆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态度,嘲讽他的单恋终将无果。 当时,他秉着花钱也要恶心死叶高的理念,转了一百块,顺便发了两个字——叶高。 印象中叶高隔了几个小时才回复,贺久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被微信提示音吵醒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想好了吗,想好了就不能退款。 贺久睡得香甜突然被吵醒,气急败坏地回了一个“滚”字,又倒头睡去。直到第二天起床,发现钱包余额痛失一百块,他才对自己的意气用事后悔莫及。 “是华业破产了还是怎么的,叶总您又来骗钱啦?”贺久迅速回了一条消息。 “就不能让我追忆一下青春?” “我觉得你是在追忆不劳而获的快乐。” 叶高没回复文字,只是发了一个“哈哈”的表情包。 贺久看着屏幕上那只憨笑的熊猫,回了一个揪着对方领子暴揍的小人。 叶高又发来一个瘫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熊猫。 “贺久你在笑什么?”谷雨疑惑地看过来。 “没什么,看了点段子。”贺久强行压下上翘的嘴角。 赖妍加入环球影视的消息瞬间攻占各大信息排行榜,与此同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最近天天看到她的消息,都烦死了。 ——这是买了多少水军。 ——戴个破戒指也能上热搜。 ——纯路人,有一说一,我觉得吧戒指确实好看。 ——楼上群号发出来,有钱一起挣。 就在各种论调轮番轰炸大众的信息渠道时,谷雨新的微博号被人找到。 这是贺久请水军到赖妍的微博评论里散布的消息,赖妍的粉丝,吃瓜的路人看到后,顺手点进来,然后就被贺久精心打造过的微博内容吸引住了目光。 他让赖衡用谷雨的微博号转发了不少国际上的珠宝大赛作品,只转发不评论,维持高冷的形象。 就连这个微博号,也是他买来的,有半年前的微博记录,可以隐藏起来。 唯一的原创是一张工作照,这是特意摆拍的,照片上的谷雨像正在做外科手术的医生,手上拿的正是蓝色之海,眉眼间写着专注认真。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给他的侧颜镶了一圈毛绒绒的金光。 ──我天,这浓浓的少年感! ──从今天起这就是我的新墙头了。 ──万万没想到我有一天会爬墙爬到珠宝设计师的头上。 ──为什么半年前的内容不可见!是不是还有照片啊!快放出来给姐妹萌舔舔! 谷雨抓着手机冲到贺久面前:“贺久!杰勒米刚才用微博私信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参观他的个人展!” “杰勒米是谁?” “他是英格丽德的珠宝设计师,我的设计也是受他的影响才行程现在的风格!”谷雨脸上透着兴奋,“我特别崇拜他!” “算你出差,差旅费公司报销。”贺久话音一转,“不过你去了别一惊一乍的,保持人设好吗。” 从让谷雨停用以前的微博起,贺久就给他打造了一个新人设。名字到外形,一一换了个样式。 “你现在是echo,公众场合下,你是一位忧郁且才华横溢的美少年,不是跟在偶像后面滴溜溜转的小喇叭。”贺久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出门记得化妆,忘了就找赖衡重新学。” 谷雨委屈:“我又不是演员,为什么要化妆。” “资历不够,颜值来凑。”贺久将他的粗框眼镜摘下来,“换副金边的细框。” 短短时间内,谷雨的微博粉丝数涨到三万,其中不乏赖妍的粉丝。因为他们在赖妍的微博小号新发布了一张她和谷雨的合照,照片上谷雨高冷地站在她身边,而赖妍则像老朋友般搭着他的肩膀。 配文──你们想看的正脸。 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照片中冷静的谷雨被赖妍搭着肩膀时差点晕厥过去。 在贺久示意后,谷雨终于在一条“小哥哥是自由设计师么,有什么途径可以买到你设计的珠宝”下回复道:“蓝色之海是送给朋友佩戴的,我有独立的工作室,暂时只有定制珠宝,仅限朋友。” 赖妍引荐了一位女星给贺久,她是曾经的金影奖影后李季彤,如今已经四十二岁,息影后就嫁给了一位富商,但她依然活跃在娱乐圈,投资着各种影视作品。 一位在领域里有号召力的女星,贺久想要的正是这样的客户。 赖妍对李季彤的说辞里,谷雨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设计师,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珠宝,在见他之前最好见一见他的合伙人贺久,以确保谷雨接下她的定制需求。 李季彤信以为真,一开始对谷雨的年纪还有些不信任,现在却觉得,越是难以接触的人越是有才华。 “赖妍果然是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女人,我根本不需要交代,她就能按照我的想法去做。”贺久叹口气,他现在就怕谷雨捅娄子。 这时赖衡牵着叶宝宝的手从外面走进来。叶宝宝一见到贺久,就飞扑上来,抱住贺久的小腿,把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 “爹爹我想你了!” “早上还是爹爹送你上学的,怎么又想爹爹啦。”贺久捏了把叶宝宝的小鼻子,逗得小孩嘻嘻哈哈地笑。 “久哥,你家小苹果马上要给你展示他的卷子了。”赖衡说着顺手在桌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 小苹果气呼呼地回头瞪了赖衡一眼,又转头从书包里摸出卷子:“爹爹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被赖叔叔说出来了,就不是惊喜了。” 赖衡:“叫哥哥。” 叶宝宝没理。 贺久看了一遍卷子,竖起大拇指:“一百分,厉害了宝宝。” 叶宝宝闻言又从包里拿出一叠卡纸:“爹爹,老师今天给我们讲了牛郎织女的故事,让我们和爸爸妈妈一起做鹊桥,让牛郎和织女见面。” “那爹爹陪你做。” “可是老师说要一家人一起完成鹊桥,喜鹊们才会衔着小桥飞到银河上,否则它们飞到一半会累的。” 贺久做出为难的样子:“你爸爸有事,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做。没关系,爹爹有法力的,做出来的小桥绝对能让牛郎和织女见面,他们如果愿意,在上面跳舞都行。” “可是。”说话的是赖衡,“刚才小苹果在路上告诉我这个作业后,我已经当着他的面联系了哥夫,哥夫说他马上就来。” 贺久的动作凝固了,怪不得叶高刚才突然发条信息膈应他。 赖衡说完他突然望向门口,脸上堆笑:“哥夫你来得真快!” 叶高走进来俯身把叶宝宝捞进怀里,对着小脸就是一顿猛亲:“帮宝宝做作业是大事,怎么能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是七夕节,就要七夕一点。hhhh刚好和文里的时间对得上 第22章 逛超市 这段时间叶高天天报道,小苹果见到他也不再那么紧张,但是相比和贺久相处,话总是要少一些。 在场最紧张的,非谷雨莫属。上次叶高突袭工作室后,贺久简单地告诉了谷雨他和叶高的关系。谷雨看上去对他们的婚姻并不惊讶,只是恐惧于叶高本人。 虽然和印象中的性格有所差距,但根深蒂固的印象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没那么容易改变。再加上他潜意识里,将叶高看成了“几何”背后的大股东,叶高在时,他就像被领导视察的员工,战战兢兢地等着问话。 相较之下,赖衡显得更加自然大方。从赖妍口中得知神秘哥夫的真实身份之前,他已经和叶高联系过。他的初印象里神秘哥夫是个平易近人说话幽默的男人,等他知道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叶高时,很难再把两人挂上等号。 “那可不得搞快点,久哥你赶紧走吧,这里有我和小眼镜。”赖衡把叶宝宝的书包塞到贺久手上,凑到他旁边暧昧地挑了挑眉,小声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赶紧跟哥夫过七夕去。” 说完他把两人连同小孩推出门外,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砰! 门被关上了。 贺久沉着脸叩门,门上的小窗唰地打开,赖衡恨铁不成钢地对他挤眉弄眼。 “久哥,我这人眼尖,一眼就看得出你俩感情有问题。今天是七夕,多么好的机会,一家人欢聚一堂,等小苹果睡了,你俩就可以这样那样。好了快去吧!”赖衡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说完,唰地又把小窗关上。 我们感情没问题就真有问题了!再次被迫面壁的贺久无语地想。 一回头,那两人已经坐到车上,叶宝宝把脑袋探出车窗:“爹爹快来呀。” “我去开我的车。”贺久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直接上来,明天我送你过来。” “你今晚不回家?” “是啊,为了宝宝的作业牺牲了自己的夜生活。”叶高捏了把叶宝宝的鼻子,“爸爸伟大吗?” “?”贺久,“大可不必。” 车开到贺久公寓旁边的商圈时拐了个道,直接进了商场地下车库。贺久看到叶高不知从哪儿摸了个口罩出来,又把一个鸭舌帽扣在头上。 “你干什么?” “买菜啊,刚刚我和宝宝说好了,今天给他做我的拿手大菜。对不对啊,小苹果。” “对!” 虽然叶高做了全副武装,但他的身材和气质很难混迹于人群中,再加上贺久和叶宝宝没做遮掩,一路上依旧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看。 叶高毫不在意,很熟练地挑选着青椒:“你家没油了,刚才那边的货架上有,你去拿,我先把菜称了。” “我家油没了怪谁?”贺久翻了个白眼。 有一天叶高来看叶宝宝没吃晚饭,自觉地往厨房钻,结果把他没盖上盖的菜籽油打翻在地。因为太忙,贺久一直没来得及买,每天都带着叶宝宝在外面解决了才回家。 拿完油他又拿了点其他调料,看到叶高推着装着菜和叶宝宝的小车往这边走。叶宝宝对他遥遥地挥手,很兴奋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超市,小推车的幼儿专属座位对他而言就像一个会动的玩具。 “都买完了,走吧。”叶高帮他把调料瓶放进推车里,突然目光搁在酒架上。 “你买酒干嘛?” “烧啤酒鸭。” 贺久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那一件瓶酒:“你烧的是头象吧,用这么多啤酒?” 叶高高深莫测地回答:“你不懂。” “不懂个屁。” 明白自己的性取向后,贺久幻想过很多次和某个男人一起在忙碌的工作后逛逛超市,然后偷偷用胳膊碰着胳膊回到同居的小窝。但他没想到,这种温馨的画面会发生在他和叶高身上。 “一定是因为宝宝在的缘故,否则我怎么会产生一家人的错觉。” 回到公寓,叶宝宝自觉地进到贺久给他准备的小卧室做作业。原本的客卧被贺久改造成叶宝宝的书房和卧房,现在堆了些毛绒玩具,一张崭新的小书桌并在床的旁边,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文具。 叶高用脚踢了踢塑料袋:“你帮我打个佐料,我理菜。” 贺久已经瘫在沙发上,闻言直接把眼睛闭上:“做梦,你说的你做大餐不是我做。” 只听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面前的光线突然被挡住,贺久睁开眼发现叶高正站在面前俯视着他。 “干什么。”贺久睁开一只眼睛。 叶高果断地拉起他的一只胳膊,向自己的方向扯去。贺久一没留神,整个人往前扑去,栽到叶高怀里。 脸撑在热乎乎的胸膛上,头顶上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有些急促,他赶紧稳住身形,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瞌睡也没了。 “操,偷袭可耻。”贺久不自在地骂了句。 叶高没说什么,转过身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嘟囔:“你怎么变轻了。” “你什么意思,敢情我以前是个坦克是吧?”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代号入座的。” “放你娘——宝宝出来啦?饿了吧?先吃块小饼干,不准吃多了。”贺久瞬间变脸。 考虑到小孩需要按时吃饭,贺久没再跟叶高对着干,跟到厨房把料酒以及其他调料翻出来,在叶高的指点下调好。 他把弄好的作料放到锅边,准备把水槽里的两个土豆洗了。抬头一看,叶高正利落地切着菜,手起刀落及其熟练。 “看不出来你真还有一手。”贺久盯着叶高的手,那只修长的手正拿着白色的陶瓷刀,以匀速上下晃动。 “你看不出来的事多着呢。”叶高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把鸭和切好的辅料放进高压锅里,开了两罐啤酒倒进去。 贺久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慌,随口说:“怎么只用两瓶酒,你不是买了一件吗?” “开玩笑的你也信。再说了,我怕你发酒疯。”叶高说完勾起嘴角,“不过,你发酒疯的样子挺好玩的。” “操,我出去看电视了。” 叶高盯着贺久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收起笑容,处理剩下的菜。 贺久在叶宝宝的卧室里陪着他把小桥的基座搭好,不一会儿闻到一股饭香。叶宝宝嗖地冲出去,快速洗干净手,站到了桌边。 贺久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到儿童椅上,叶高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 望着桌上标准的四菜一汤,贺久的口水有点抑制不住。他隐约觉得,如果白喆用比厨艺招亲的方式来选择男朋友,他一定输得连渣都不剩。 刚开始他还有些矜持,直到叶高开了两罐啤酒放在面前。 “喝点。” “你不怕我发酒疯?” “喝啤酒能发什么疯?还是说你酒量小得连一罐酒都喝不了。” 赌上男人的尊严,贺久直接干了半罐。 “呵,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叶高笑了一下,拿酒在他的瓶子上碰了一下:“厉害。” 贺久觉得在酒精作祟下,两颊有些发热,没看对方的眼睛,又把剩下的半罐喝下肚。 吃完饭两人都没洗盘子,先陪小苹果把七夕鹊桥的手工做了。大概是因为饭菜里有啤酒的缘故,叶宝宝也有点精神不济,打着哈切就往贺久的怀里栽。 帮小孩洗漱安顿好,贺久总算松了口气。 带孩子真是一件辛苦的事啊! 他走出卧室,看到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僵硬地转过头:“你洗碗?” 叶高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有名人说过,做菜不洗碗,洗碗不做菜。” “哪个名人?” “我。” “滚。”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一章喜闻乐见的醉酒 第23章 黑暗中的人 “明天早上我洗,现在请让我养精蓄锐。”叶高终于退了一步,打开一罐啤酒翘着脚舒舒服服地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端了一叠小菜放到茶几上,美滋滋地点了一部电影看起来。 夏天的空调房里,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喝着冰啤酒看着电影,贺久喉结鼓动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渴。 叶高抬头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不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酒量吗?” “呵,我怕露出真本事吓到你。”顺着台阶,贺久走了过去。 两人坐得很远,拿着啤酒一言不发地往嘴里灌。 “你说白喆现在在做什么?”面前多了一排空易拉罐后,贺久打破沉默。 “也许在加班。”叶高说,“他实习公司的领导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 贺久又开了一瓶:“我们两个消失这么久,他们会不会报警?” “废话。” “希望警察叔叔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精力。”贺久仰头喝了一口,“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们......我们回不去了。” 叶高看着他,很难遇到贺久安静地和他说话的时候。每次都像一只炸毛小狮子的贺久,现在却低着头,柔顺的头发在灯光下绽开光晕,双手握着易拉罐,就似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我会想办法。”叶高说。 “想办法?”贺久抬头,眼里充满了迷茫。 他抬手将易拉罐送到嘴边,却发现里面早就空空荡荡,桌子上的啤酒也都是开过的空罐子。 “没了。”贺久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身体晃悠了一下,又坐回沙发上。 他没醉,但神经已经被酒精麻痹,手脚发软只想瘫在床上,但心里却渴望着一醉解千愁。 “你坐着我去买。”叶高状态相当好,走路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喝过酒的样子。 “切,你牛逼。”他放弃挣扎,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朦胧地睁开眼,看见面前正坐着一个低着头的人。周围黑蒙蒙一片没有开灯,唯一能看清的就只有身前五米内。那人一直没有抬头,肩膀微微颤动,贺久猜测他在哭,但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他心里却像被一层黑纱笼住,透不过气来的难受。 过了很久,面前的人终于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眼角眼尾处都有晶莹的水迹。贺久看见对方脸的瞬间大吃一惊,这是叶高。 叶高买酒回来了?为什么要坐在他面前?贺久试图出声,但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 他这时才发现,像鬼压床般,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但叶高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依旧用忧伤的眼神看着他。 紧接着他看到叶高俯下身,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 叶高捂着脸皱眉道:“你搞什么,又发癫了?” 贺久坐起来,发现黑暗已经不复存在,两人依旧在客厅的沙发上,天花板上的吊顶灯开得明晃晃的有些扎眼。 “你看我做什么?”叶高揉揉脸,“嘶,手劲怎么这么大。” 贺久死死盯着叶高,对方除了有些郁闷,找不出任何其他情绪,黑暗中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啊,是梦。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所以让我产生的幻觉。”贺久暗暗想着,试图调整好情绪,但他一放空思想,脑袋里浮现的全是梦里叶高的脸,“他为什么会那样悲伤,就好像再也快乐不起来。” “喝酒喝傻了?”叶高伸手捏着贺久的下巴晃了晃,“还是做噩梦了?” 贺久回过神来,别开头:“我去睡了,你睡沙发。” 叶高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卧室的门关上。空酒罐凌乱地摆放在茶几上,沙发靠垫被两人挤到了地上,屋门口放着一件新买来的啤酒。 买完酒回来后,他发现贺久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小狮子变成了安静的小猫,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在温暖的灯光下细细地呼吸。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俯下身试图触碰对方的嘴唇。 这样的距离是他与贺久同窗四年里只会在梦中肖想的。无数次梦里,两人交颈缠绵,回到现实时,喜欢的人目光却永远看着别人。 叶高指尖抵着额头倒回沙发里,手指逐渐滑到嘴唇上,右脸颊上的掌印还火辣辣的疼,叶高忍住给自己补一耳光的冲动闭上眼睛。 贺久起床时叶高已经走了,家中像来了田螺姑娘,昨夜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染了酒渍的地毯都被挂到了阳台上。 叶宝宝揉着眼睛走出来:“爸爸走了吗?” 贺久点头,走得一干二净,连张纸条都没留下。 叶宝宝有些失落,突然想起什么,从卧室里拿了一个黑色的钱包出来:“爹爹,这是不是爸爸的钱包呀,我刚刚捡小熊的时候在床下看到的。” 很明显这是一只男士钱包,这个家里除了他就只剩叶高一个成年人进进出出,应该是昨天陪小苹果做手工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的。 贺久接过钱包:“是他的,我帮你还给爸爸。” 叶宝宝拽了拽手指,小脸微微泛红:“爹爹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昨天还没有给爸爸看我的试卷。” “等爹爹忙完了,就带你去爸爸家。”贺久抱起小孩啾了一口。 昨天是坐叶高的车回来的,这人一大早跟投胎似的逃了,贺久只能带着叶宝宝打车去工作室。 赖衡见到贺久后,探头探脑地跑来:“久哥,昨天晚上你和哥夫有没有那个呀?”说完还做了一个不雅的手势。 贺久捂住叶宝宝的眼睛,转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去给我写三十条文案,内容包括接下来的每个周三,每个节日,每个节气。十二点前写完,写不完我跟你姐告状。” 赖衡差点跪下:“久哥,放我一条狗命!” 正拿笔画图的谷雨喜闻乐见地抬头:“这是冬季定制,你照着我的概念图写文案。” “小眼镜,久哥可以命令我,你不行。”赖衡摇摇手指。 赖衡推了推眼镜:“但我可以让贺久扣你工资。” 赖衡:“我错了谷哥。” 本来心事重重的贺久抬头:“我说,能不能换个名字?” 赖衡谷雨齐齐看过来:“为什么?” 贺久:“呃,当我没说。” 谷雨疑惑地和赖衡对视一眼,赖衡耸耸肩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他没继续纠结,将正在构思的设计图推到贺久面前:“这是我准备推出的冬季定制款,只有一套,如果现在预订,交货期限是十二月底。剩余的时间,我会思考你所说的普通款式。” “贺久?” “嗯!”贺久看了眼设计图,上面画的是一套华贵的首饰,包涵项链、耳环、手链和戒指,谷雨还没有把细节加上,只草草打了个形状,加上几根冰柱。 但任谁看,这张概念图都透露着一个信息——权力。 卖给谁,贺久心里已经有了思路。 “还有,我昨天发布了招聘信息。”谷雨有些羞涩,“我需要一个助手。” 第24章 买它 大海捞鱼的招聘靠谱吗?贺久没有表露疑虑,谷雨身后还藏着事没告诉他,他也无意去查。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高没有再来过,叶宝宝很善于将情绪隐藏起来,但贺久看得出小孩的失望。 叶高的态度反而让他觉得那天晚上两人发生了啥,思来想去到底是个无稽的梦,贺久不想再纠结于此。像现在这样,才是他们之间的正常相处模式,之前天天见面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洗了脑,差点忘了彼此之间还存在着芥蒂。 谷雨从杰勒米在北极的个人展回来后,整个人洋溢在幸福中,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看到的一切风景。很快,他的冬季定制款草稿加入了新的元素,名字叫冰洋极光。 “吊坠我想采用的主宝石是钻石,旁边配上切割后的碎钻,以钛钢作为支撑。因为极光绚丽多彩,我准备在底座加上处理成薄片的彩宝或者珐琅,光线必须通过钻石的折射后才能照到它们身上,它们再返回来的光波,我相信效果一定会惊艳。” 谷雨像机关枪般兴奋地讲解着,见贺久点头后,他顿了一下,“它的成本非常高,因为除了基本的材料,还要考虑制作时报废的情况,我还要购入一台机器。我的意思是这次的工艺很困难,我有一些想法还需要实践。” 贺久算了算剩下的资金:“你放手去做,钱的事情交给我。” 蓝色之海暂时不会卖出去,虽然赖妍和于菁都介绍了求购者,但是为了抬高“几何”的价值,短期内他不会随意出售这件“镇店之宝”的。 在“几何”没有售出几件被富豪们争相哄抢的定制款之前,批量生产这条路暂时不在他的工作计划范围内。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冰洋极光”这个概念卖出价钱,然后用订金来支撑谷雨的制作。 漫山遍野的绿树上结着红果,雨后清新的味道带着石榴的甜钻进人们的肺里。贺久穿着雨衣手上提着一个篾条编制的篮筐,跟在两个谈笑的女人身后。 于菁伸手在树上摘了一个沉甸甸的石榴放进贺久的篮子里,上面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温姐,雨后采摘的石榴一定要快些食用,湿果子下树容易烂掉。” 姓温的女人学着于菁的模样摘石榴,表情十分认真,身着的单色棉麻衣都被树枝上掉落的雨水浸湿而不自知。 出发前于菁有让他们穿上雨衣,但温萍嫌弃那些雨衣是放在果农屋子里重复穿过的,再加雨已经停了,于是果断地拒绝了于菁。现在身上衣服湿了一半,又不好打脸找于菁要雨衣。 “温萍是军人世家出身,她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将军,丈夫也是军队的人,现在正慢慢往上爬。因为家风的关系她不喜欢摆架子,喜欢掩饰内心的高高在上,但实际上是个相当强势的女人。和她接触的时候要注意分寸,不能没骨头地一味奉承,也不能真的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 贺久想起于菁私下告诉他的信息,脸上堆起笑容:“温阿姨请穿我的外套吧。”说完他转头假装对于菁抱怨:“妈,下次能不能别买这种不透气的雨衣,别说温阿姨,连我都要窒息了。” 温萍接过外套披在身上,脸色和善地说:“于菁,你儿子和你倒是完全不同,像个淘气包。” 于菁笑着说:“可不是吗,小久八岁的时候,温姐你还抱过他呢。” 温萍完全想不起这一茬,假装恍然大悟:“是啊这样子和以前一点没变呢。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聚过了,以前你在军,区大院的时候,天天跟我身边玩。” 于菁一边摘石榴一边说:“我哪里住得进大院,当初也只是我父母在附近做生意,把房子租到了旁边。” 几人走了一会儿,于菁看出来温萍已经厌烦了摘果子,于是给贺久使了个眼色。 贺久开口:“温阿姨,我们走了这么久了,现在这里歇一会儿,等等有人送我们回去。” 温萍摇手:“我跟你妈说好了,这次来是想体会原生态地田园生活,你们倒好,把我服侍得跟个贵夫人似的。” 你可不是吗。 贺久心里想,嘴上却道:“冤枉啊温阿姨,我就是想找个理由赶紧回家躺着,您可好,把我的台阶拆了。” “诶,你这孩子,行吧,我这个做长辈的就不为难你了。”温萍说,“于菁啊,下次再出门,别带这小子了,扫兴。” 于菁跟着笑:“是,就不带他。” 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几人回到了老于家,这时贺久已经和温萍变得熟稔。 “小久和叶高婚礼,应该是三年前吧?”饭桌间,温萍突然问道。 于菁不着痕迹地看了贺久一眼。 “没错温阿姨。”贺久点头。 “你婚礼时我在国外,没能赶回来。”温萍说。 而真实情况是当时要和叶家结婚的本来不是贺久,贺久肆意而行,替婚苏轻羽,于菁自然不会邀请自己的亲人朋友到婚礼现场。 三年前因为这件事,她和贺久闹得极不愉快,甚至连她本人都没有出现在儿子的婚礼上。 温萍这些年和于菁联系不多,但也是以邻家姐姐的身份看着于菁长大,贺久结婚的事,于菁自然不会瞒着她。除此之外,于菁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贺久彻底得罪了叶家,那么她就求温萍庇护贺久。 “你和叶高现在还好吧?”温萍问道,前段时间她是听说了叶高领证的消息,不由地八卦了一下。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搞不懂。”于菁插话道,“小久和叶高最近刚把结婚证拿下来,我这个当妈的终于放心了。” 温萍心中本有所猜测,于菁的话印证了她的判断。 贺久和叶高的婚姻有了法律上的联系,这意味着她应该换一种方式对待贺家和于家。 “这就好,你们当初年纪小,喜欢追寻新鲜感,现在稳定下来了就是好的。”温萍笑着说,将话题带过,“说起来,我女儿年底也要订婚了,她比小久还大了两岁。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终于要嫁出去了,我这颗心又高兴又不舍。”说完她大抵是想象了女儿出嫁时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滴下几颗泪珠。 于菁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此时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忙道安慰道:“温姐结婚是高高兴兴的事情,云云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用不着伤心” 贺久顿时清楚了于菁请温萍来散心的原因,接过话茬:“温阿姨这么漂亮,姐姐一定长得闭月羞花,真是便宜了未来的姐夫。” “你这张嘴像极了贺诚,摸了蜜似的,把你妈哄得团团转。”温萍笑道, 于菁闻言,笑容消失了一瞬,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说:“是啊,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你这个当妈妈的也不能输。” 温萍叹了口气:“云云的性子不像我,她就爱成为人群的焦点,这不,前几天还吵着要订一套首饰订婚的时候佩戴。我本意是想把自己结婚时的首饰给她,但她看不上,非要追求什么浪漫,说那些金啊银啊没有故事。” 于菁看了贺久一眼,说:“小久倒是和一个设计师开了个工作室,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可以给你拿拿主意,或者让他给你选两件。” 来了。 贺久心道。 “这,妈,我朋友他不随便接定制的。”贺久装出为难的样子,“再说我只是不想浪费他的才华,才开了工作室,没想着赚钱。温阿姨其实可以考虑其他有历史积累的品牌。” 这事这么碰巧,换作是他他也不信。温萍肯定会堤防,甚至怀疑于菁请她来散心的目的。所以他一定不能顺着于菁给的话头往下走,要欲拒还迎。 他为难的表情演得太真实,于菁都差点信了,温萍自然起了好奇心。 送上门的生意不做,不是这些商人的风格,温萍顺口说:“云云就是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说不定你们的作品能合他胃口。” 于菁附和道:“对啊,前段时间你不是送了一枚戒指给那个小明星么,帮你温阿姨做套首饰又怎么了。” 温萍本来就自持高人一等,一听此话,自己竟然连小明星都比不上,好奇心就越强烈。 “这样吧温阿姨,我发您几张图,您看看符不符合您的审美。”贺久又露出纠结的表情,“还有,我得跟我朋友说说,他脾气古怪,做什么都要看他的喜好。” 一天后,这出戏逐见成效,黄云云本来就在网上见过“蓝色之海”,这种与众不同的工艺正是她想要拥有的。 很快,她通过温萍联系上贺久。贺久直接请她来到“几何”工作室,让黄云云亲自见了见很有“性格”的谷雨。谷雨全程垮着臭脸,对黄云云的询问爱答不理,还“不小心”让黄云云见到电脑上绘制的冰洋极光。 黄云云顿时沦陷了,不敢再打扰工作中的谷雨,小声地和贺久商量定制的事。 “五百二十万。”贺久想都没想抛出一个价格,“前提是Echo同意我将它们出售给你。” 对于没有历史底蕴的品牌,这已经算是极高的价格,但胜在是成套的饰品,收藏价值较高,运气好未来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黄云云又看了一眼概念图,想到自己穿着婚纱,脖子上挂着像极光一样神秘绚烂的珠宝时,她的心里不断地呐喊着。 买它! 第25章 慈善晚宴 “你居然卖了五百二十万!会不会太高了?”黄云云离开后谷雨不自信地表示。 “如果不是考虑到我们没历史沉淀,还有温萍的家庭背景,我会要更高的价格。”贺久坏笑一下,“就这样,我还不会答应卖给她,得让她自己提出加价。” “你要怎么做?” “让赖妍不小心透露出你的新作。放心,不会缺人买的。” “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卖给出价高的人,为什么要折腾黄云云?”谷雨不解地问。 “黄云云是什么人,她的家庭是什么背景,她订婚以及婚礼上的宾客又是什么身份,动动你的小脑瓜子想想。”贺久说,“她就是我们的跳板,还得让她当得心甘情愿引以为傲,所以销售流程是多了些。” “你那哪里是销售流程,简直一坑蒙拐骗的营销炒作。与其这么麻烦,不如直接卖给叶家,论谁也没有叶家有权有势吧。”谷雨只敢在心里吐槽,表面点头称是。 黄云云在家中等了一周,没等到贺久的答复,忍不住亲自上门。一楼没见着贺久的身影,只有一位穿着鹅黄千鸟纹外套的女人端着咖啡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黄云云惊讶地发现,那个女人正是金影奖影后李季彤。吃惊之余,“几何”的档次在她心里又高了一级。 突然闯进一个陌生人,李季彤没有慌张,贺久跟她说过,知道“几何”工作室地址的,目前只有互相引荐的客人。那么他们的圈子都有一定的交集,自身的涵养也约束着这些人,不会发生偷拍骚扰之类的事。 果然黄云云只是点了点头,礼貌地表示自己很喜欢李季彤得奖的那部作品。 这时贺久姗姗来迟,见到黄云云时故意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 “云云姐你怎么来了?” “我去办点事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黄云云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李季彤,隐晦地问,“上次说的事Echo觉得如何?” “他还没答应,咳,其实是这样的,我们的一位朋友来工作室时,不小心看到了冰洋极光,她不知道你的事,于是给我们介绍了几位朋友,他们都对冰洋极光感兴趣。”贺久为难地解释。 一旁的李季彤放下咖啡款款走到贺久身边:“想必我就是其中一位‘朋友’吧?”她佯装生气,“赖妍真是的,除了我还告诉别人。” 贺久露出一副无奈地神情:“她也是怕Echo的作品无人问津,我这个当老板的都没这么着急。” 李季彤轻哼一声:“真是瞎操心,那些女人都想找Echo订一件首饰,好在年底的嘉年盛宴压人一头,你只需要操心你们的设计师能不能长出八只手。” 贺久苦笑:“就算他长出八只手,不想做的依然不会做。” “行了,废话少说,带我去看看冰洋极光。” 黄云云瞬间急了:“小久,冰洋极光得为我留着啊,我早早就跟你说好了。” “云云姐,这事我真做不了主,Echo和我说好了,‘几何’的定制款只有他能指定卖给谁,我没这决定权。” 李季彤丝毫没有估计黄云云的心情,踩着高跟鞋哒哒地就上了楼,黄云云听着鞋跟击打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心中一阵焦虑。 她是真的很想要这套首饰,她可以肯定,白色的婚纱和冰洋极光一定能成为最美妙的搭配。 “贺久,八百万,卖给我。”黄云云咬牙道。 贺久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是因为钱,一开始我就不会给你那个价了。” 黄云云紧张地看了眼楼梯:“那怎么办,我的气场肯定比不上李季彤这样的明星,万一Echo把冰洋极光给她了。” 贺久捏了把眉心:“这样吧,我偷偷告诉你一个打动Echo的方式,但不保证成功率。” “你快说!” “他是个设计师,喜欢自己的作品有意义,也喜欢浪漫,更喜欢故事,这可以给他带来灵感。” 黄云云愣了愣,说:“我大概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谷雨推开工作室的窗户,他昨晚又工作到深夜,直接在这里休息了。灼热的天气逐渐转凉,晨露因为开窗的动作吧嗒从树叶上滴下来。 “饿了,去买个包子吃。”谷雨随便洗了把脸推门而出。 然后他停住了脚步,桑树的树荫下站着一位身着白色婚纱的女人,晨光斑驳地洒在她身上,折射出迷人的光晕,脚边的郁金香随着微风清扬,在女人转身的瞬间,白纱和花瓣齐飞。 “哈哈哈哈,你说黄云云穿着婚纱在工作室门口堵你?”贺久拭掉眼角的泪花。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直接问我愿不愿意把冰洋极光卖给她,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么拒绝。”谷雨丧气地说。 “可以了,再折腾就过分了。”贺久说,“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贺久看了眼银行账户,刚收到的四百万定金还热乎乎的,让他心情变得极好。 “对了,李季彤邀请我们参加一个活动。”谷雨蹬蹬蹬跑回楼上,拿了两张邀请函回来,“是个针对失学儿童的慈善晚宴。” 贺久接过邀请函,见主办方之一正是李季彤的丈夫方聪。 “她在向你示好,我们去了,她会介绍她的圈子给我们。” “可是娱乐圈我们已经有赖妍了,李季彤对我们的作用应该不太大吧。” “李季彤的年纪和资历都比赖妍大得多,赖妍只有她自己,但李季彤身后还有一位富商丈夫。”贺久说,“但我并没有觉得赖妍可有可无,她是个不错的人,再加上赖衡在我们这儿,稀释了她和我们的利益关系,毕竟一位朋友比一位客人更靠谱。” “我听到了,你们在背后偷偷说我的名字。”赖衡人未来声先至,牵着叶宝宝走进来,最近接叶宝宝放学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小眼镜是不是你跟久哥告状了?” 自爆兵? 贺久挑挑眉,看向谷雨。 “我没有!不过我现在就告诉他。”谷雨转头,气冲冲地说,“他把我招的人气走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他玻璃心。”赖衡嘀咕道,“他一个人站在楼上看你的电脑,黑咕隆咚的灯也不开,我还以为是贼呢。” “那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啊!” “我这不是被他吓坏了吗,一大高个黑漆漆的一声不吭。久哥,我的手它控制不住啊。” “行了,谷雨你再联络联络你招聘的那位助手。他既然愿意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打退堂鼓的。”贺久瞥了眼赖衡,“让赖衡给他道个歉。” 赖衡撅着脖子,就差喊出“我不”,死活不愿承认错误。 叶宝宝拉了拉贺久的衣角:“爹爹,我帮赖衡哥哥道歉好不好。” 赖衡星星眼:“我的好宝儿。” 贺久惊了,赖衡竟然成功从叔叔降级为哥哥,足足年轻了一辈,也不知道给叶宝宝灌了什么迷魂汤,改了称呼不说还愿意帮他道歉。 “谷雨,你把那个人约来,我作为法人,有权力代表员工——”他看了眼赖衡,“我来给他道歉。” “不用了吧,久哥。”赖衡有点羞愧,视线不停地游移着,视线突然落到桌上的邀请函处,“这个慈善晚宴我姐也要去,你俩也去?” “生意上的事,不得不抛头露面。”贺久状似无奈地说,又问,“你姐跟你说过这晚宴有什么规矩没?” “哎,有啥啊,就一群人虚情假意地凑一块儿,花大价钱拍点没用的东西充场面。”赖衡说,“对了,有个红毯,你俩得搞件不掉品的西服。” 星光璀璨,初秋的夜晚已经透着凉气,香车宝马人影戳戳,一条红色丝绒的长毯从宴会厅的正门铺到了车道。 贺久穿着一套白色西装,布料柔和却又不失版型,修身的裁剪将他的腰身勾勒得干净利落。灯光打在身上,整个人因为白色西装的反光,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炫目却不生硬,让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集中到衣服的主人身上。 之所以穿得这样骚包,是为了让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从而注意到他身边打扮得十分低调的谷雨。 然而晚宴现场,他发现他似乎对骚包这个词的理解有一定问题。红毯两旁围着黑压压的粉丝和记者,明星、商人以及某领域的专家们在尖叫声中通过红毯,停留在那面硕大的签字墙上。 争奇斗艳的不止是女人,连男人们都尽力在刻板的西装上玩出新潮,贺久的装扮意外地朴素。 等到他通过红毯的时候,尖叫声平息了一瞬,扛着□□大炮的摄影师们似乎在困惑贺久是谁。 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 是白手起家的新贵? 还是哪家的富二代,想在这个名利场上寻找露水姻缘? 人群中,花痴合作社的小编大牡丹倒吸一口凉气,挤到了最前方,拿着单反对着贺久一正猛拍。 花痴合作社向来走在追星和潮流的最前沿,连他们的编辑都在卖力拍摄的人,一定不简单,我不认识是我孤陋寡闻。 其余人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约而同地举起相机。 走在红毯上的贺久顿时觉得眼睛快要闪瞎,不耐烦地回头等谷雨跟上来。没想到谷雨已经被李季彤拉住了手腕,装出一脸冷漠听她寒暄,趁其不备转头对他露出一个苦笑。 只有自己走了。贺久忍住被万众瞩目的不适,好歹没让自己同手同脚。 正在这时,一辆豪车停在了红毯起点。一只锃亮的皮鞋踏到地上,紧接着是一条修长的腿迈出,身着黑色西装的叶高走了出来,快门声顿时快速密集地响起。和服帖挺括的温莎领不同,他的头发用发蜡随意抓了抓,细碎的刘海被抓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眉毛没了遮挡显得更加凌厉,一言不发的情况下,的确是小说里人人敬畏的叶总。 他环顾一周,视线落在贺久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9 16:31:49~2020-08-30 20: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331534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一号胎 贺久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快步走到签字墙处,前面还有一个女明星在墙前拍照。 “您是——”工作人员推了推耳麦,另一头及时将来宾的姓名告诉了他,“贺久先生您好,麻烦在这里稍等片刻,他们拍照还要一会儿。” “我不拍照了,直接让我过去。”贺久回头看了眼,叶高已经走到了红毯中间。 “可是来宾只能从签字墙前经过,为了以防有人偷偷溜进去,宴会厅的后门没有开。”工作人员为难地说。 好在女明星终于摆完最后一个姿势,来到主持人旁边接受采访。贺久跟着工作人员的引领,赶紧走到签字墙旁,拿笔随便舞了两下。 不等女明星采访完,他直接从他们身后经过,等宴会厅大门的罗马柱将红毯处喧闹的人群遮住,他才松了口气。 一阵阵香风从身旁掠过,酒会已经开始,灯火通明的大厅摇曳着水晶灯的波光,交响乐团在一角演奏,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领结的服务生拖着香槟在人群中穿梭。 贺久侧身让过那些侃侃而谈的女士先生们,来到自助冷餐长桌前等待谷雨和李季彤进来。 正在这时,旁边走来一人,身体斜靠在餐桌上,抱着双手看贺久夹盘子里的蛋糕。他大刺刺的目光毫不遮掩,看上去并非想要友善交流。 “你真的是贺久?”那人抬高下巴,眼神俯视着他。 “你是——”贺久转头,顿了顿说,“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 “你竟然把我忘了。”那人有些生气,“不过也是,一个姓贺的破落户攀上了叶家,的确是麻雀飞上枝头高人一等。” 贺久其实已经想起他是谁,这是小说里的他中学时期的同学翟景焕,同时也是苏轻羽的好友之一。 “轻羽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翟景焕不屑地说,“他那么优秀,而你,就是一只只会嫉妒的可怜虫。一次次用他是私生子的身份羞辱他,欺负他,到最后他依然愿意帮你瞒下来。” 听了翟景焕的话,贺久脑海中回想起几个片段,记忆中的他的确嫉妒着苏轻羽,在这个优秀的弟弟若有似无的刺激下,做过几件蠢事。当然这些事还没来得及危害到苏轻羽,就马上被发现,而他变成了众矢之的。 贺久心中好笑,怎么自己接二连三地碰到苏轻羽的爱慕者,他有些怀疑这本书的作者是不是弄错了主角。 见贺久一言未发,翟景焕讥笑,“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苏轻羽的备胎之一,我给你起的绰号叫一号。”贺久将蛋糕塞进嘴里,拍拍手准备离开,“对了,前不久A大校庆,我还见过备胎二号。有机会可以引荐你们认识认识,交流交流心得。” 翟景焕像被戳到了敏感点,怒火攻心,抬手想要抓住贺久。 “先生,请问需要香槟吗?” “贺久,你怎么在这里?” “哐!” 三种声音同时响起,一脸迷茫的服务生看着浑身被香槟打湿的贺诚,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对不起先生!”服务生又是低头又是弯腰,“让我帮您把衣服烘干吧!” 贺诚一肚子怒火憋着没发,摆了摆手:“算了,换了也没其他衣服穿。” 贺久看着贺诚圆鼓鼓的肚皮上贴着的白衬衫,强忍着逐渐上翘的嘴角。 造成这种境况的翟景焕认出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他只是拍了拍手臂,并没有赔礼道歉。 原本贺诚遥遥看到冷餐桌旁有个年轻人长得像自己的大儿子,于是暂别了朋友前来看看,没想到被飞来横祸搞得黏答答湿乎乎。他一个当长辈的本不该与小辈计较,但罪魁祸首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激怒了他。 贺诚顿时忘记过来的目的,严肃地说:“站住!” 正准备离开现场的翟景焕停住了脚步。 贺诚一把抓过诚惶诚恐的服务生,对翟景焕说:“向他道歉。” 服务生连忙摆手:“不用了真不用!” 贺诚将他推到前面:“小孩儿,给他道歉。” “不愧是老狐狸,想要挫翟景焕的锐气,又不想遭人口舌,拉着服务生当令箭。可怜的孩子,今天真是一场噩梦,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丢掉工作。”贺久心中暗暗想着,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他今晚是带着宣传“几何”这个任务来的,没成想碰见了贺诚。如果贺诚当场知道自己背着他在抢占家族产业的市场,会不会大发雷霆暂且不提,想方设法堵他的路是肯定的。 “这件事只有交给谷雨了,希望他能发挥好我交给他的演技。”贺久暗忖,“至于贺诚问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可以告诉他我是跟着叶高来的。” 翟景焕原本就看不上家道中落的贺家,贺诚要他当面给一个服务生道歉,在他眼中就像一只兔子让高贵的狮子给蚂蚁道歉般可笑。 “你是贺伯伯吧,几年前我父母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翟景焕弯起嘴角,“对了,我是翟景焕,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贺诚脸色变得更黑,如果他没记错,贺家快破产的那段时间,他到处求人融资,曾经找到翟家,结果被拒之门外。 贺诚对贺氏珠宝这项家族产业有着无上的自豪感,百年老字号在他手上逐渐衰败,这是他最不愿记起的黑历史,以至于走投无路时卖儿子似的乞求和叶家联姻。 翟景焕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有所指地说起这些话,贺诚喉咙一阵干涸,气焰顿时消了一大半。 “贺伯伯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不奉陪了。” 翟景焕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正转身要走,宴会厅大门口突然涌进一群人,众星捧月的中心,叶高正冷着脸听其中一个人说话。剩下的人没有吵闹,等着那人说完,就齐刷刷举起手。 不过他们任何一个单拎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举手的姿势自然不会那么幼稚,皆举在胸前,像握手的姿势,等着叶高点名。 短短十几秒,就可能促成一笔足够他们吃上一年的大订单,脸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叶高很难得亲自参加这样的宴会,难道他是因为贺久才来的?是了,这场慈善晚宴的邀请函不好拿,除了叶高,谁能带他来。”贺诚暗想着,看了贺久一眼,他骤然发现自己儿子眼中带着嫌弃,“他在嫌弃谁?叶高吗?这可不行!” 贺诚正想提点提点贺久如何维护婚姻关系,突然发现正要离开的翟景焕停住了步伐。人们的视线聚集过来,最后落到他们身上。 叶高正径直朝这边走来,任谁也不认为叶高只是单纯地想过来吃一块甜点。 翟景焕谨慎地看了叶高一眼,只见对方表情冷漠,连眼神都没落在贺久身上。翟景焕顿时放下心来,贺久大概是被贺诚带进来的,跟叶高没关系。这几年贺家虽然有叶家的资金扶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叶高和贺诚这个老丈人之间,关系并不太好。他刚才虽然得罪了贺诚,但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人群让开一条道,翟景焕正想离开,只听叶高冷冰冰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红毯上跑这么快干什么。” 翟景焕可以肯定叶高询问的对象正是贺久。 密密麻麻的视线一瞬间落在贺久脸上,人们交头接耳地小声说着。 “那是谁啊?” “有点眼熟,想不起来了。” “叶家的亲戚?” “我这不是怕鬼追上来嘛。”贺久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说什么呢! 贺诚在旁边掌心捏了一把汗,岔开话题:“叶高,今天怎么想着自己来了?” “闲着没事干,过来看看。”叶高一本正经地说,“助学慈善,我也比较关注。” 谁信啊! 贺诚心中咆哮着,面上一副和蔼老丈人的样子:“你说你来就来,把——”他正想替贺久赔罪,一转头发现人不见了。 “诶,这小子去哪了?哈哈哈......”贺诚干笑两声。 叶高低头看了眼碎了一地的玻璃杯:“这是怎么回事?” 贺诚神情一变,盯住翟景焕:“有个不长眼睛的小子,我一来就看见他对小久语气不善地说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30 20:25:57~2020-08-31 18: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亦之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密谋 翟景焕不自然地笑着:“贺伯伯,您在说什么呢,我跟贺久是中学同学,随便聊聊天而已。” 旁边的人端着酒杯,若无其事地朝这里靠拢。贺诚知道他们都在竖着耳朵试图偷听,贺久这个当事人已经走了,他继续争论,只怕会传出一个为难小辈的恶名。 “爸,你这是怎么了?”正在这时苏轻羽突然出现在叶高身后,一双清冷的眼睛正担忧地望向贺诚。 “没怎么,被一个不长眼的小子弄脏了衣服。”贺诚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叶高的助理,他在哪里我在哪里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苏轻羽说完轻飘飘地朝叶高看去。 贺诚心里咯噔一声,他的两个儿子都和叶高纠缠不清。等叶高做出选择,其中一人必然会被迫退出。就目前而言,他更加希望叶高与贺久的婚姻能够稳定。 毕竟苏轻羽错过了三年,现在回来再想和叶高回到当初,就是第三者插足。传出去,贺家或多或少会丢了脸面。 但他心中一直对这个孝顺体贴的儿子抱有愧疚。 “轻羽......”翟景焕试探地叫了一声。 “景焕好久不见了。”苏轻羽看见翟景焕的袖子湿了一块,转眼就明白贺诚说的人是谁,“都是误会,你先去忙吧,等会儿再来找你叙旧。” 翟景焕只觉得苏轻羽的眸子像深邃的夜空,就这么望着他,整个人就像沉入了甜蜜的梦中。 “好,我等着你。”他肯定地答复,离开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叶高。 苏轻羽松了口气,对贺诚说:“爸,你快跟我去换一套衣服吧。我刚好给叶高准备了备用衬衣,你将就将就应该能穿。”他抬头看向叶高,眼神让人怜爱,“叶总,你不介意吧。” 贺诚心中顿时暖洋洋的,苏轻羽虽然是他的私生子,但从小聪明伶俐,体谅他人。相较之下,一言不发就玩消失的贺久处处都是缺点。 此时,宴会厅的一角,贺久发现了被李季彤带着到处与人寒暄的谷雨。 准确来说,是李季彤在寒暄,谷雨更像是一个人形跟宠。 谷雨他操持着不苟言笑的人设以不变应万变,余光里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衣角,强压着激动的心情朝贺久招了招手。 李季彤也注意到他,晃了晃高脚杯,示意他过去。 “这位是贺久,‘几何’的另一位创始人。”李季彤笑着向其他几人介绍。 “久闻大名,我是方聪。”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向谷雨伸出手。 “原来是方总,彤姐也经常向我说起你。”贺久伸手回应。 “哈哈,别捧我了,她可是嫌弃我嫌弃得紧,哪里会在外面提起我。”方聪笑道。 马屁被戳穿,贺久有些尴尬,只得赔笑两声。 方聪又道:“Echo的作品我看过,非常有吸引力,我认为它们像艺术品。虽然你们的品牌很年轻,但我认为未来可期。” 方聪看了眼李季彤,继续说:“季彤说‘几何’目前的股东,只有你们两位?” 这是在网上都能随便查到的信息,贺久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考虑过给‘几何’增加点新鲜的血液?” 新鲜的血液。 贺久叹了口气,方聪开出的价码的确诱人,但他答应过谷雨,要发挥他的才华。一旦有其他的资本进入“几何”,意味着谷雨的设计会受到股东们的约束。并且,“几何”的商业模式,也会逐渐脱离他的预期。 花园里有一座小型的喷泉,中间是一位大理石雕刻的托水瓶的女神像,贺久看着水流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园艺灌木的后面传来谈话的声。 “把......资料给我,我会帮你搞定......你放心我做事......”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需要你,我也可以——” “小声点!想让......听见吗?” “你得......承诺。” “我们签下......,即使我没成功,你也可以得到......再说了,你以为他发现你做了.....就会安然无恙?” “......我再考虑一下,给我点时间。” 那两人说完便分开,贺久连忙蹲下来,将身体掩藏在灌木的阴影中。 其中一个人离开的方向刚好暴露在他的视野中,他发现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留着花白短发的男性,但光线太黯淡,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个侧脸。 “是谁啊?等会儿去宴会厅看看有没有对得上的。算了,反正与我无关。”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都消失不见,贺久才站起身抖了抖肩膀上的叶子。 “贺久你在哪里啊,我快顶不住了!”谷雨小声地强调着,声音模模糊糊,从抽水马桶的声音听出来他现在应该在厕所里。 “我在花园散步,这就回来。等会儿就说你喝醉了,我俩直接撤退。” “好,你快来。” 贺久挂断电话绕了一圈往回走,不远处的庭灯旁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 “哥,原来你在这里啊。”苏轻羽的身影逐渐清晰,“你以前不会主动来这种地方的。” 贺久转个方向,准备避开,苏轻羽伸手拦住他:“七夕那天,叶高去你那里了对吗?” 贺久用两只指头将苏轻羽的手拎开:“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他是去陪叶宝宝的对吗?” “你想听什么答案?”贺久盯着苏轻羽的脸,“我怎么回答你都不愿意听吧。” 苏轻羽沉默片刻:“叶高不会主动让我离开他家的,你究竟做了什么?” 苏轻羽是什么时候搬出去的?叶高为什么没告诉他? 是不想叶宝宝回家么,但是从前段时间他天天来打卡的情况看来,叶高很喜欢小苹果。 难道...... 贺久没深想,继续问:“你搬走了?” “没错,他帮我解决了那个偏执狂。”苏轻羽撕开亲切的假象,冷笑着说,“我离开叶家不代表我会离开叶高。我和他的相处时间,永远比你多。在工作上我是他的得力帮手,你呢?” 竞争对手? 贺久在心中大言不惭地回了一句。 “哥,宝宝很可爱。不过依靠一个小孩儿来维持的温馨,恐怕难以长久。”苏轻羽笑了笑,“好久都没看到宝宝了,前段时间都是我去接送他,我挺想他的。” “你妈把你当成工具人不代表所有父母都会。”贺久说完这句话,从苏轻羽身边擦肩而过。 “贺久,别以为你赢了。”苏轻羽叫住他。 贺久没理他,反手比了个中指。 “唧唧歪歪烦死了。” “你怎么这么慢,我差点又被李季彤拉去认识那些大佬,紧紧张死我了。”谷雨幽怨地声音响起,见一旁有人经过,立即恢复成高人模式。 “我被一条乱叫的狗拖住了。”贺久解释。 “是叶高吗?”谷雨明显理解错了,这两天没见着叶高人影,他总觉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看到叶高叶来了。” “不用多想,不是他。”贺久提醒他,“对了,你想和他搭话可以,别拉上我。” 华业还没入股“几何”呢,他不想挂着叶高的名头狐假虎威。 “我哪里敢啊,这么多人排着队等他聊天。”谷雨巡视了一圈,视线落在宴会厅的一点,叶高正被一男一女围着说话,两张脸蛋漂亮得少了人气儿。 见贺久也看到了这一幕,谷雨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 “谁啊?” “悦娱新推出的双人组合,双胞胎,一出道就一飞冲天了。”谷雨小声说,“悦娱就是华业集团控股的。” “谷雨。” “啊?” “我发现你真的很八卦。”贺久说,“国家级互联网冲浪运动员?” 谷雨有一丝羞愧:“你就不怕吗?万一他们谁动了歪脑筋,你——” “两个一起上都可以,我相信他的能力。”发现谷雨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贺久笑得更开心了。 双胞胎已经开始和叶高合影,姐姐香肩依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搭到了叶高的胳膊上,弟弟站在亲密距离内,笑得很灿烂。 谷雨把这一幕收进眼底,深呼吸一口才说:“贺久,其实最近叶高的风评不太好。” 贺久瞥了他一眼:“你从刚才起就奇奇怪怪的,有话直说。” “你不喜欢看八卦不清楚。那那什么,我不是说我喜欢看八卦。”谷雨开始庆幸贺久给他涂了粉底,否则现在他的脸一定红成了一个灯泡,“最近一个月,已经曝出好几条花边新闻,关于叶高的。” 贺久有点好奇,叶高是怎么在辛勤工作和踩点看望叶宝宝的间隙搞出花边新闻的。 “其中传得最厉害的就是和赖妍的绯闻。”谷雨继续说,“他们都说是因为叶高看上了赖妍,在暗中帮助赖妍解约,然后将她收进环球影视。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华业集团控股的三家传媒公司,都是他的后宫。” “噗——”贺久笑得肩头直耸。 他还记得才穿进书里的时候,叶高在人们眼中是一个冷酷淡漠不近男女色的霸总,是怎么做到在一个月以内风评被害。再说以华业的公关能力,除非叶高本人听之任之,,否则这些消息根本没有扩散的机会。 又或者他本人就是幕后的推手? 正在这时,他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留着花白短发的中年男人走过去,附在叶高耳朵上说话。 贺久喃喃自语:“这人不是刚才在花园里......” 谷雨迷茫地问:“什么?” 贺久:“没什么,你幻听。”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入V了,明天掉落万字顺带抽奖!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爱您们~ ———————————————————————————————— 来王婆卖瓜个预售《在生存游戏里坑蒙拐骗[无限]》 又名《诡牌[无限]》打滚求收藏~ 江湖骗子谢格无意中得到一个精美的木盒。 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张塔罗牌——女祭司。 谢格将牌翻转,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赫然出现在卡牌背面。 面前算命的顾客逐渐变了模样,越来越像塔罗牌上的怪物。 一场生存游戏正式开始。 拿到鬼牌的人会在同一时间进入鬼牌的世界。 规则: 确定自己是不是“鬼”。 是——消灭所有人 不是——找出“鬼”才能活下去! 谁才是藏在他们中的“鬼”? 为了提高自己的生存几率,谢格开始带节奏。 谢格:“我看过相了,此人眉高眼深眼神不正,定是“鬼”了,大家相信我,错不了的。” 正在思考要不要杀掉所有人确保自己安全的萧临光:“?嘴炮比我刀还快?” 白切黑话唠受X黑切黑偏执攻 1、无限流、灵异恐怖、升级 2、抽到的鬼牌随时可交换,鬼牌牌面对照相应场景。 3、同一场景下的人,只有一人的鬼牌牌面与众不同。 4、想到再补充^_^ 第28章 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穿着不合身衬衣的贺诚。 贺久看着快被贺诚肚皮撑爆的衬衣纽扣,迟疑地开口:“贺总,不是, 爸, 你这衣服哪来的?” 贺诚没敢说是苏轻羽出面找叶高借的, 随便打了个哈哈把话题转移到贺久身旁的谷雨上:“这位小哥看起来有些眼熟, 是?” 贺久说:“我一朋友, 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了, 他喝太多挺不住了。” 谷雨闻言, 演技拙劣地往贺久肩膀上一倒。 贺久忍住揍他的冲动,决定回去后给他花高价请个表演老师上小课。不像赖衡,大概和他姐一样有天赋,初次见面时娘炮得惟妙惟肖浑然天成。 贺诚眉头一皱:“你这......行了我没资格说你,别让叶高知道。” 贺久被贺诚这一出以己度人弄笑了,也没解释,笑着说:“行,那我们先走了。” 贺诚叹口气, 突然看见被那对双胞胎围住的叶高, 赶紧伸手抓住贺久的袖子:“等等,那人是叶高?” “对。”贺久看了眼袖子,“要不您先松手?” “你啊究竟在想什么。”贺诚恨铁不成钢地说,“三年前要死要活地要替你弟结婚, 好不容易扯证了,你还搞外遇!搞外遇就搞, 你看那小妞胸都要贴叶高身上了!” “他真要选妃我也拦不住。”贺久将贺诚的手扒拉开,“要不这样,你替我盯着点, 我老在他身边转悠,他会觉得没有自由。男人嘛,都喜欢私人空间,你懂的。” 贺诚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松动了两秒,又看了一眼谷雨:“那行......你这,咳,朋友长得真挺眼熟。” 一直装作醉酒,不小心知道太多的谷雨闻言立马把脸朝下又埋了埋。 正在这时,他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锁定住他,心中颤悠悠地不敢睁眼看,虚着眼睛任由贺久搂着他走到门口。 “你搂着他干嘛?” 谷雨听到叶高的声音。 “喝醉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贺久的声音,谷雨很想劝他温柔点。 “你可以换种姿势。” “不好意思,公主抱我差那么点力气。” 贺久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拖着谷雨往车边走,还顺便用手机喊了个代驾。 “你以前喝醉了我怎么就抱得动你。” “放你X的狗屁。” 谷雨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为了等会儿不出现在土里,他更卖力地闭紧双眼。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一双手将他拎起来,他觉得自己跟个包袱似的被丢进了后座。 还好不是后备厢。听见车门被关上,谷雨长吁一口气。 “到底想说什么?”贺久靠在车门上,叶高不辞而别的事又浮上心头,让他有些暴躁。 “你刚才见到苏轻羽了对吧。”叶高说,“我让他搬出去了,但没办法让他离开华业集团。” “为什么,你舍不得么。” “我现在的这位老爹,来公司开会的时候遇见了他,点名要他留在华业。我没让宝宝回家,也是因为我担心苏轻羽会做出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许比我想象的更急功近利。我得转移他的目标,让他的关注点从宝宝和你身上转开。”叶高说。 完了,就在刚才他还刺激了苏轻羽一把。贺久心道。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无论做什么,事情的发展都会回归到小说上。”叶高又说。 小说里叶高希望苏轻羽住进家里,所以苏轻羽住进来了。现在叶高换了个芯,不希望与苏轻羽有太多接触,但通过外力干涉,依然摆脱不了他。 叶高说:“包括你带着宝宝离开我家,虽然是小说后段发生的,但现在已经实现了。” “是啊。”贺久点点头,突然愣住,质问道,“等等,你不是说没看这本小说吗?” “怕你尴尬。”叶高笑眯眯地回答,“我装的。” 这意味着叶高乐津津地看完了冠着他名字的主角做的各种为爱痴狂的蠢事。贺久脸一下红了,还好停车场灯光昏暗,叶高应该看不清楚。 “有什么可尴尬的,小说是小说,我是我。”贺久换了个站姿,“对了,刚才宴会上有个头发花白穿着灰西装的男人,你认识吗?” “灰西装花白头发......”叶高想了想,“你说的应该是罗建瑜,他是华业的股东之一。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见他跟你说话,有点好奇。”贺久不敢肯定在花园里看见的人就是他,毕竟今天到场的男士多半穿着西装,头发花白的也不在少数。 见贺久欲言又止,叶高打趣地说:“帅哥跟我说话你不好奇,一个糟老头跟我说话你怎么还在意起来了。” “大概是我知道你的口味有些不同。”贺久怼了一句。 “我的口味的确与众不同,不过不是罗建瑜那样的。” 晚宴正进行到高.潮,交响乐远远地传到花园里的露天停车场,昏暗的庭灯下,静谧和喧闹互相排斥又互相交融。 贺久觉得叶高说话的尾音像带颗粒感的磁带,磨得他心神不宁。暗暖色的灯光将高挺的鼻梁作为分界线,将叶高的半张脸藏在暗影中。在光明中的那只眼睛,闪烁着温柔和深邃的光泽。 嘀! 信息提示音将不自觉靠近的两人拉开,贺久低头看了眼手机:“我出去接代驾,拜。” 望着他的背影,叶高懊恼地长吁一口气,叫住他:“我明天会来看宝宝,给我留门。” “李季彤昨天给我灌了好多迷魂汤,差点没绷住答应给她做一套首饰。”第二天日上三更,谷雨喝着醒酒汤萎靡不振地坐在工作桌面前。 “她介绍了哪些人给你?”贺久问。 谷雨从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中掏出一把名片:“这些都是。” 贺久一张张看了,都是商界和娱乐圈的人士,看来结交政界的大佬果然要从温萍处入手。 “等人手足够,你就可以开一个小型个人展,我们邀请这些人撑场面足够了。” 谷雨惶恐:“我我应该不行吧......” 贺久说:“没天赋的人到老都没天赋,你不用因为年纪和资历自卑。没听方聪说么,他愿意花钱投资你。” 谷雨问:“方聪是谁?” 贺久无语:“你的记忆是不是都用在记八卦消息上了?” 谷雨委屈:“昨晚我太紧张了,她拉着我认识了好多人,我记不住。” 贺久:“除了表演课,再报个记忆力训练营。” 谷雨:“啥?” 贺久:“没什么,可以滚去工作了。” 经过谷雨昨晚的营业,“几何”的官方微博涨了几个粉丝。 他们只借着赖妍的名气公开了谷雨的个人微博,再加上谷雨的微博没有关注官微,所以“几何”这个账户下除了偶尔新增的僵尸粉,是没人关注的。 贺久怀疑这几个新粉丝就是昨晚慈善晚宴上的某几个对“几何”感兴趣的投资人。 他又切到谷雨的个人账户,最新的评论还是几分钟前。 ——Echo为什么这么高冷啊! ——亲亲老公! ——么么哒小可爱~ ——上面的鸡笼警告。别把孩子吓得连转发都不敢转了。 贺久注意到一条评论。 ——你们知道你们的小可爱一套首饰值多少吗?我一朋友,家里背景我就不说了,哭爹喊娘的求着定制了一套,八开头七个零。 这条评论下有不少回复。 ——有人的地方就有牛皮。 ——无中生友警告。 ——层主可以左转去‘知否’。 贺久笑了笑,多半是黄云云订到首饰后告诉了哪个朋友,虽然一般人都会怀疑评论的真实性,但这种自来水军他是不会拒绝的。 聊天窗口闪了一下,赖衡传了几张谷雨参加晚宴时,在红毯前照的精修图过来:“我姐专门让她的摄影师抓拍的,不用谢。” 贺久把输入框里的“谢谢”删掉:“好的,不客气。” 赖衡大概气结,“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半天,又传了一张图过来:“还拍了你的。” 贺久将图点开,这张照片抓拍了他回眸的刹那,发丝被风吹起,淘气地翘在耳旁。眼底清澈又弥蒙有着若有似无的水光,贺久认为这大概是闪光灯的效果,毕竟当时他快被闪瞎了狗眼。他穿着月白色的礼服,皮肤显得更加白皙。不知是否调过颜色,看到自己嘴唇红得和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有得一拼,贺久心中一阵恶寒。 “不用这么麻烦。”他回复道,“我是幕后BOSS,不需要出卖色相。” “不麻烦,反正是拍给哥夫看的,发给你只是顺带。” “赖衡,等宝宝放学再跟我慢慢聊。” 然而赖衡发完最后一句话就开始装死,无论贺久怎么抖动窗口都不再回应。 贺久将谷雨的新照发至“几何”官微,然后用谷雨的个人微博点了个赞。不一会儿,新照下就涌来了大量的评论。 ——我终于等到了小可爱的照片。 ——啊!这冷艳的气质,awsl ——小Echo穿西装有种禁欲感,母爱变质的一天。 ——谷雨?[挠头.jpg] 贺久心中一紧,他预料到终有一天谷雨的人设将被拆穿,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毕竟精心包装后的谷雨和曾经戴着粗框眼镜的他,从形象到气质是完全不同的,就是叫谷雨的爸妈辨认,恐怕不仔细看也认不出Echo和他们的儿子是同一个人。 微博的私聊框开始闪烁,从Echo这个微博账号被广而告之开始,他已经陆续收到几百条私信,但这一条和那些表示喜欢、崇拜的信息完全不同。 “谷雨的能力还没得到真正的认识,这个程咬金我必须拦住。先看看他要提什么条件,如果不能满足,再考虑其他办法。”思绪不断从脑海中闪过,贺久吐了口气点开私信。 ——谷雨是你吧? ——我看得到你在线,别躲着。 ——什么时候长这样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下一步就要提条件了吧。贺久沉住气没回话。 ——你的工作室就叫“几何”? ——上次那个癞子头辞职没有,辞职了我可以考虑过来帮你。 贺久差点从板凳上摔下去。 敢情谷雨这个家伙招人连自己到底在哪个公司做些什么都没说清楚。这人也是,参加应聘连公司名字都不知道,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贺久蹬蹬蹬跑上楼:“你上次说被赖衡气走那个应聘者,是你朋友?” 谷雨捏了下指头:“算是吧。” 算是吧? 贺久没多想,继续说:“他在微博上找到你了。” 谷雨:“啊?” 贺久:“Echo那号。” 谷雨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看到我的照片了?” 贺久:“这你得问他。既然是你信得过的,那就赶紧叫来,别忙得像只没头苍蝇。” 谷雨喃喃道:“我尽量。” 贺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回到楼下继续完成年度运营规划。他把之前做简要版商业策划重新梳理了一遍,补充进一些刚开始没有考虑的细节。专注的工作中,天色逐渐昏沉,已经过了赖衡接叶宝宝回来的时间点。 谷雨打了个哈切从楼上走下来:“今天是堵车了?怎么赖衡还没回来,肚子都快饿扁了。” 贺久抬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我问问。” 他刚拿出手机,赖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就听见赖衡焦急的声音:“久哥!宝宝不见了!” “什么?!”贺久如遭雷劈,“你说清楚点!” “放学的时候我在门口等着,但今天宝宝迟迟没出来,我就让保安通知了宝宝的班主任。结果那老师说宝宝一放学就背着书包走了,休斯里平时只有正门开放,宝宝能去哪里呀?所以我们都以为宝宝还在学校里。”赖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是,我已经和学校的老师把整个休斯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 “冷静点。”贺久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让赖衡冷静还是让自己冷静,“先让学校调校园内的监控,我找人调学校附近街道的。” “嗯,刚才已经让学校的老师去监控室了,我准备再找一圈操场就去看。”赖衡沉重地说,“久哥,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问题。”贺久说,“往好了想,说不定宝宝在哪个地方睡着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慌得像一团被棕丝缠住的兔子,想蹦出来,又被死死压抑着。 “贺久怎么了?”见他脸色白得吓人,谷雨小心地问。 “宝宝可能失踪了。”贺久站起来,“对不起,今天我要早点走。” “外面在下雨。”谷雨拿起一把伞冲出门,“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宿醉过,今天不要累着。” “你在说什么话,就你担心宝宝?”谷雨第一次生气,“你别开车,我怕你人没找着出车祸了。” 贺久没推辞,他心神不灵的情况下的确不适合开车,就像谷雨说的,叶宝宝还没找到他先在路上出事,这纯属火上浇油。 谷雨跟开飞车似的,一连闯了两个红灯,一路过关斩将,变道变得后边的车边按喇叭边骂娘。 没想到谷雨有开赛车的天赋,但贺久没心情吐槽,一下车就冲进学校。 已经有老师在门口等着他,一见面就诚惶诚恐地道歉:“贺先生对不起,我们——” “行了,快带我去监控室。”贺久打断他。 “久哥,不用去了。”赖衡从楼梯上跑下来,脸色十分难看,“监控被人销毁了,刚才我们已经试图恢复,但没有成功。我找了一哥们儿来看看,他在这方面挺牛叉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线索。” 贺久拍拍赖衡的肩膀:“谢了兄弟。” “贺先生,休斯里周围的街道监控我们都查看了,今天全天的监控全部被销毁,我们正在尝试修复,如果有新进展会及时联系您。”于菁帮忙找的人也在同一时间回复了他。 叶宝宝的班主任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兔子样的小布偶:“贺先生,这是宝宝的玩具。” 贺久接过布偶,用手指舒展紧皱的眉心,盯着它出了一会儿神。 这是他给叶宝宝买的小挂件,自从叶宝宝搬到公寓以来,他经常会给叶宝宝买些小玩偶,叶宝宝都跟宝贝似的,能挂上的全挂在书包上,走哪儿都背着。 “报警吧。”贺久翻手将小兔子紧紧捏在掌心。 他的内心在自责中苦苦煎熬,叶宝宝无条件地信任着他,两人相处的时光那么温馨快乐,他不知不觉已经习惯当一个父亲。也许还不够称职,但是时间会带来进步。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宝宝被绑架了。 回想起曾经看过的几起富豪家小孩的绑架案,一大半最后以撕票告终,贺久感觉头皮上有小虫在爬动,有一瞬间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在身后几厘米处俯视着身体。 正在这时,叶高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在你家门口呢,怎么还没回来?”叶高的声音透着愉悦。 “我在宝宝学校。” “几点钟了,怎么还没放学?” “宝宝被绑架了。”贺久有些颤抖,“你快来。” 电话立马被挂断,嘟嘟嘟响了几声,贺久才想起把手放下。此刻他有些力不从心,除了报警和调监控,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出去找人,这也不现实。能从贵族幼儿园保安和老师的眼皮底下绑走一个小孩,并且将所有监控毁去的人,不可能犯傻还带着孩子停留在原处。 “叶总!” 焦头烂额的老师们声音里透着恐惧,孩子是在学校里失踪的,叶高如果怪罪下来,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叶高没心情理会他们,走到贺久面前:“我让人调了监控。” 贺久抬头:“没用的,附近的监控都被销毁了。” 叶高说:“以学校为中心,四十公里内的都调取了。绑走宝宝的人不可能删掉这么多监控,总会露面的。” “万一他们选择了一条没有监控的路呢。”贺久说,“他们能策划好绑架,不可能不考虑退路。” “叶宝宝最后一节课是什么?”叶高看向旁边的班主任。 “体育课,上完就放学,所以我们一开始以为宝宝玩累了,在哪里睡着了。”班主任诚惶诚恐地回答。 “带我去上课的地方看看。” “我也去。”贺久站起来,一瞬间有些脱力,整个人栽倒在叶高身上。 叶高扶住他的手顿了顿,缓缓将他圈在怀里,低头轻声说:“没事的,小说里直到结局宝宝都在,我们会找到他的。” 贺久脑袋支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头。他知道叶高在安慰他,但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心跳逐渐稳定下来。 其他人没听清叶高说的什么,要是往常,见到此景一定会议论纷纷,但此时所有人都没这个心情。 见贺久缓过来,班主任急忙说:“叶总贺先生,这边走。我们平常都在操场上体育课,但是今天下雨,所以改在体育馆。” 叶高点点头,跟着班主任走到体育馆中。休斯里虽然是幼儿园,但体育馆修得十分豪华,除了小孩用的专用设施,其余田径器具也应有尽有。 “体育馆其实更多是开放给老师使用的,这边是杂物间,这边是存放各种球类的。”班主任介绍道。 “那间屋子是什么?”叶高指着一扇虚掩着的门问道。 “那是老师们用的更衣室。”班主任走近,奇怪地自言自语道,“平时这里都是锁着的,谁没关门啊?” 班主任正要带着他们往叶宝宝今天上课的小篮球架处去,叶高突然打断他。 “等等,我想进去看看。” 一推门,就是两排健身房似的衣柜,再往里走有两个独立卫生间。 “我们平时都在里面换衣服,换好了出来放柜子里。”班主任说。 叶高推开其中一扇门,马桶旁的隐蔽角落里,一只小松鼠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那是我给宝宝买的。”贺久瞬间认出来。 叶高将小松鼠捡起来,向负责幼儿园安保的保安队长询问:“今天有没有看到不明身份的人进出学校?不止是宝宝放学期间,任何时间段,只要有都告诉我。” 保安队长一脸肯定:“叶总,自从上次贺先生提过意见后,只要没经过家长允许,就算是学生本人认识的人要带他走,我们都不会放行。我保证,今天绝对没有任何不明人士进出休斯里。” 叶高沉吟片刻:“那现在呢?” 保安队长被问懵了:“什么?” 叶高说:“从发现宝宝失踪到现在,保安亭还有人值守吗?” 保安队长脸色煞白:“没有......我们全体出动找小孩了,现在大门口没人。” 叶高点了点头:“我怀疑这是一起内部作案,很明显宝宝曾经被某人带到教师更衣室。罪犯和我们打了时间差,利用大家发现宝宝失踪的混乱离开了学校,所以他现在还没走远。” 贺久慌乱地说:“那我们赶紧出去找他。” 一只干燥温暖的手牵住他,叶高话语中充满着冷静:“不要打草惊蛇,我会让人告诉警方。” “这位老师,麻烦让跟我们来了体育馆的人配合,今天请先在学校休息,我没通知之前,不要使用通讯设备。”叶高转头对班主任说。 “叶总,你的意思是......” “罪犯也许不止一个,我需要制造一种我们依旧被蒙在鼓里的假象。”叶高说,“当然,事后我会对他们进行补偿。” “叶总不用了,这本来都是我们的失职。”班主任说着,但脸上为难的神色消退了不少。 “久哥,我那哥们儿来了,你们要去看看吗?”赖衡跑进来喘着气说。 赖衡请的朋友已经到了监控室,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说:“录像被格式化后你们停止监控了吗?” 负责监控室的老师回答:“是的,我怕后续不断写入数据会导致格式化的部分被覆盖,所以就把学校的监控关了。” 才介入绑架案的警察闻言,对叶高说:“叶先生,你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删除的监控录像不管怎样都有再被恢复的可能,但凡一个有经验的管理者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先停止录入新数据,将原有的监控交给警方查办。罪犯也许刚好利用这种心理,在无监控且混乱的情况下挟持小朋友出门。” “今天在校的老师,有多少放学后就离开了?”警察转身问班主任。 “挺多的,警察同志,难道罪犯就在这里面?” “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罪犯之一还可能就藏在我们中。”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不信任地看着对方。警察们也在观察着出现信任危机的人群,试图从微表情中找出蛛丝马迹。 “放心,宝宝是个聪明的孩子。”见贺久望着窗外,神色焦虑,叶高安慰道,“如果不是他留下的玩具,我们不会这么快得到线索,他会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保护好自己的。” “但愿吧,但不想坐以待毙,既然有线索了,就让我一起去找。”贺久不自觉地咬着指甲。 “够了,你既没有刑侦知识,又没有心灵感应,去了也是添乱。”叶高有些愠怒。 贺久沉默了,换做平时,叶高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他一定会竭力回击或是转身就走。但现在贺久认识到自己的确就像叶高说的那样,是个没用的人。 一种神经高度紧绷后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埋下头,清瘦的下巴藏在阴影里,整个人说不出的低沉。 “对不起,我刚才说的话——” “你说得没错,术业有专攻,交给他们做就行。”贺久已经调整好心情,勉强露出一个,“我只需要装出一副惊慌失措满头雾水的样子就行。哈哈,不用装也是。” 叶高静静看着他,眼底有暗涌流过。 距离休斯里外五公里的一辆车里,一个穿着普通其貌不扬的男人熄火后坐在位置上抽了根烟。后座有个小孩儿,他抱着书包一声不吭,小手紧紧拽着一个软绵绵的小猪挂件。 这个小孩正是被绑架的叶宝宝。 今天体育课后,他刚要离开学校,突然被孙老师叫住。孙老师平时并没有直接参与他们班的教学,叶宝宝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产生戒心。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孙老师一直和他待在体育馆更衣室的卫生间里。叶宝宝几次想离开,都被孙老师要求再等一会儿。叶宝宝已经知道孙老师不怀好意,看到他的口袋里的绳子和不干胶后,更是一言不发,坐在马桶盖上玩书包上挂着的小松鼠,没试图呼救。 大概是因为他表现得很听话,孙老师没有把他打晕,也没有捆住他,牵着一个小孩走出学校总比抱着一个小孩走出去要轻松。 趁着临走前孙老师不注意,叶宝宝将小松鼠扔在了马桶旁。 孙老师牵着他从一条小路通向学校大门,他本想向保安寻求帮助,但失望地发现原本应该在保安亭站岗的保安全部失去了踪影。 孙老师将他交给一个鬼鬼祟祟躲在树下的男人,那个男人警惕地问:“怎么没打昏,万一叫人怎么办?” 孙老师说:“不需要,这小孩平时在学校就很听话,随便吓唬吓唬他就行,打晕了会引起注意。” 说完孙老师便回到了学校,那男人看了眼叶宝宝。叶宝宝一声不吭,就算旁边有人经过也不大喊大叫,男人图方便,直接将他带上车。 “操,烟没了。”男人抽完烟,被熏得发黄的手指在储物柜里摸了一把零钱,转过头对叶宝宝说:“我出去一会儿,你如果敢叫敢闹,我就把你的小嘴巴用胶带封起来,然后绑着手脚丢进山里去,听到了吗?” 叶宝宝捏捏小猪,乖巧地点点头,眼中毫无波澜。 男人看了他一眼:“不会害怕的小孩,难道脑子有问题?” 他哈哈笑了两声下了车,一边打电话一边大摇大摆地走进路边的小卖部。 叶宝宝投过玻璃上的雨痕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有些曲折的街道,两旁林立着老旧商店,树木以及花坛灌木丛似乎也长了好多年生,生长得很是茂密。 不断有路人从车边经过,他试着挥了挥手,然而被窗户上的贴膜阻挡,旁人压根看不到他。 突然他注意到有个小榔头放在驾驶座旁边的抽屉里,他在学校的消防演习里见过,就算是他这样的小孩也可以用这个小榔头敲碎车窗。 他也许可以用这个逃出轿车,趁坏人没有回来之前躲在花坛里。 叶宝宝探起身,从两个座椅中间挤到驾驶座,小榔头就放在仪表盘旁的储物柜中,他尽力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小榔头,那个男人已经买完东西出来了,叶宝宝立刻缩回身体。 正在这时,便利店的店员追了出来,指着男人的鼻子骂起来,两人不知道在争吵什么,旁边逐渐多了些围观群众。 男人暴躁地伸出拳头,看上去想打人,突然想起正事没办完,立马收回去。 店员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不依不挠地抓住他。 叶宝宝见状,立刻翻身拿起小榔头,哐地砸碎了玻璃。 之前他身边一直有坏人守着,就算大吵大闹也立马会被制服,现在那个男人被拖住了,这是他最好的脱身机会。 尖锐的警报响起,男人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自己的车窗碎了一地。 “MD那小孩儿!”他转身就想冲过去,又被店员一把抓住。 “别想跑!他偷东西!快帮我报警啊!”店员大喊,旁边商店的老板也围了过来,帮他堵住男人的去路。 男人使出吃奶的劲推开他们,冲到车旁一看,小孩不见了! 周围巡逻的片警已经赶到现场,店员朝男人一指。 片警立马掏出手.枪:“车边的不许动,再动我开枪了!” 那男人见大事不妙,顾不得找叶宝宝,嗖地钻上车。 片警奔至车边,他已经发动了轿车,像一道流星猛冲出去。 片警扒拉着车窗跑了几步,停了下来,立马用对讲机呼叫同事。 店员跑过来问道:“警察同志,你怎么不开.枪啊?” 片警苦笑一下,不是不开枪,是开枪也没用。他们出警带的都是塑料弹头打不伤人的“善良枪”,一般人见了立马老实下来,也轮不到他们开枪。刚才那个男的也许是个亡命之徒,如果随便开枪,说不定他会因为慌乱,撞死无辜的行人。 “这男的就偷东西?” “对啊,说着买烟,趁我不注意又塞了几根电子烟进口袋。”店员愤愤不平地说。 “具体情况我了解了。”片警突然移开脚,“这玻璃是?” “他的车窗不知道怎么就碎了。”店员说,“大概是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了,呵tui!” “地上怎么有个娃娃,怪可爱的。”店员突然弯腰,捡起一个玩具小猪。 片警心中一激灵,想起刚才上级下发的指令。 “可以把这个小猪给我吗,这也许是罪犯留下的。” 那个手指都被烟染黄的小偷会有这么可爱的布偶?店员想不明白,既然片警说了,就将小猪布偶交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v啦~谢谢大家支持 第29章 “有巡逻的同事在五公里外遭遇一起偷窃案, 嫌疑人已经驾车逃跑。这是在车辆原来停放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布偶,麻烦两位看看是不是小朋友身上的。”警察将手机递给贺久。 “没错。”贺久立刻认出,“找到小孩了吗?” “目前还没有。在场的人都没看到车里有个孩子, 不过嫌疑人的车窗被砸碎, 有可能是小朋友自行逃生。”警察说, “你们放心, 我们已经知道嫌犯的车牌, 很快就能找到他。” “我想去现场看看, 可以吗”贺久说。 警察犹豫了一会儿:“可以, 不过仅限于我们发现布偶的地方,如果中途遇到其他情况,请务必配合我们的工作。” 便利店门口的玻璃已经被清扫,有警察正在给店员做笔录。 “哎,我都说了多少遍,没见过那小孩。那男的一个人进来的,车就停在路边。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他的车,他穿成那样, 像有车的人吗?说不定也是偷的。”店员有些不耐烦, “他偷了店里的电子烟,我把他抓住了。是听到哐的一声车窗碎了,但是小孩,没见过。” “如果是宝宝砸碎的车窗, 绑匪一定会发怒。拿到赎金之前,他不会撕票, 但宝宝免不了皮肉受苦。”想到这里贺久焦急地在门口踱步,只期望警察快点找到叶宝宝。 “对了......赎金!”贺久跑到叶高面前,“你有没有接到电话绑匪索要赎金的电话?” “没。”叶高神色凝重,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绑架没有彻底成功——” “不对,如果你是绑匪,小孩在你手上。在被追踪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贺久问。 “要求警察离开,否则撕票。”叶高迟疑着回答。 “可是绑走宝宝的人直到现在都没和我们联系。”贺久顿了顿,“我怀疑,他们想要的不是钱。” “你是说,这是仇家做的?”叶高问,“我们有什么仇家?” 不知怎么的,贺久脑海中想起慈善晚宴时,他在花园里听到的对话。 “叶先生贺先生,我们已经抓获嫌疑人。”带着他们来的警察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前来通知。 贺久闻言心中狂喜。 “但是他的车上没有小孩。” “什么?” “我们已经在附近展开地毯搜索,如果犯罪嫌疑人没有将小孩交给其他人,那么小孩一定是在这里趁乱下车了。”警察说,“嫌疑人我们已经带回警局,正在接受调查。” “嫌疑人有同伙吗?” “嫌疑人不肯交代,我们会尽快让他供出来。” 贺久泄气地坐到花坛的台沿上,垂头把脸埋进掌心里,今天受了太多突然,疲倦感涌上来,笼罩着他。 “爹爹?”软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贺久自嘲地笑了笑:“操,都出现幻听了。” “爹爹。”然而这声音又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耳边。 他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发现千辛万苦寻找的叶宝宝正顶着两片叶子站在他身后的灌木丛中。 “叶高。”他不太相信自己的第一反应,“我没睡着吧?” 叶高回过头,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叶宝宝。 “宝宝你没事吧?”叶高冲过来将小孩抱住。 叶宝宝揉揉眼睛:“爸爸,是一个坏叔叔把我带到这里的,我没有放学不回家。” 他小脸沾着泥土脏兮兮的,白色的T恤也被雨后的灌木划出一道道污痕,手上还有两个划痕,看得贺久心疼不已。 贺久将两只小手握在手里翻看:“宝宝手痛吗?” 叶宝宝摇摇头:“不痛。” 其实刚刚很痛的,从车窗翻出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还被碎玻璃割伤了。他躲进灌木丛后,害怕坏人又找回来,所以一直不敢出来,结果不知不觉在地上睡着了。 警察也松了口气,通知了出勤的队员,又对叶宝宝说:“小朋友,就算不痛也要去医院做个检查。等你休息好了,叔叔明天来看你。” 叶宝宝点点头,整个人扑进贺久怀里,再次睡着了。 “小孩累了。”警察说,“两位既然还在找到了,先带去医院检查吧,我明天会来找他做个笔录,顺便将嫌犯交代的犯罪事实通知你们。” “辛苦了警察同志。”叶高与他握握手,“请务必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警察叹了口气:“我们会竭尽全力。” 第二天,孙老师消失了。除了几个知情者,其他老师也隐约意识到孙老师究竟是因为什么没来学校。 叶宝宝暂时不用去学校上课,学校人多眼杂,幕后的人没得手之前,叶宝宝都不安全。 “那个在便利店偷窃的男人就是一个惯偷,有多次抢劫前科,他的联络人只有孙志。”叶高说,“对方要求他开车带着孩子去南山上的一个废弃护林屋,屋子里有个保险柜,到达后拍张小孩的照片发给孙志,才可以得到密码。警察已经去南山勘察过,的确有这么一个屋子,不过没发现保险柜,但地上的确有重物拖动的痕迹。” “孙志背后还有人。可是他已经畏罪潜逃,或者——”贺久沉吟片刻,抬头看着叶高,“他被灭口了。” “我会找人调查。”叶高说,“宝宝还是希望你能陪着他,要不......你搬回来。” 的确小苹果待在叶高家中,有人专门看着,肯定比在学校或者在他家更加安全。 “公寓我不退,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会离开的。”贺久当下做了决定。 再回到叶高那俗气的庄园恍如隔日,佣人们已经提前做好准备,将贺久的房间打扫出来。 “你们说,少夫人先是一声不吭离家出走,苏先生就住了进来,结果小少爷被接走,现在苏先生走了少夫人马上回来,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来也奇怪,都说少夫人扳回一局,可是少爷和他还是分房睡。” “是啊,少爷的家事也太乱了。” “还不做事,在这里嘀嘀咕咕嚼舌根,小心被少爷少夫人听到了!”何婶阔步走来驱散了说闲话的佣人们。 前段日子贺久把叶宝宝接走,害得她没地方捞着补贴,对贺久的怨气又深了一层。现在叶宝宝回来了,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没想到贺久也要跟着回来。 “我是老叶家的人,少夫人即使要为难我,也要先问过叶老爷。老爷一向不喜欢少夫人,且不说三年里少夫人一次都没去过老叶家,就是夫人那一关他也过不了。”何婶心中想着,一颗悬着的心逐渐放回地上。 叶宝宝虽然因为不能上学感到郁闷,但想到爹爹和爸爸能重新住在一起,他又在心中偷偷许愿不上学的日子能够长一点。 叶高心里压着事,但见叶宝宝抿嘴偷笑,心中的阴霾就像被阳光驱散。还好绑架的事没有成为小孩的心理阴影,叶宝宝出院后他又安排了一次心理治疗,医生告诉他叶宝宝的心智高于普通小孩,并且内心对事物的恐惧点也和普通的小孩不同。 他低头问道:“宝宝回家了开心吗?” 叶宝宝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和爸爸来爹爹家时一样开心。” 叶高揪了揪他的脸:“爸爸哪里开心了?别胡说。” 叶宝宝说:“爸爸撒谎是不对的。” 叶高回看一眼,还好贺久正和佣人一起搬着行李,没听见叶宝宝的话。 “等一下,你们这是要搬到哪里?”叶高发现他们行进的路线不大对。 “去少夫人以前的屋啊少爷。”其中一个佣人回答。 他说完,只觉得叶少爷的视线像一把钢刀,把他从头到脚凌迟处刑了一遍。 贺久瞥了叶高一眼,拖着箱子和人一起进了房间,嘭地将门关上。 叶高牵着小苹果茫然地站在门外,突然门又拉开一条缝,贺久伸手招了招。 “宝宝进来。” 小苹果飞速挣脱叶高的手窜了进去,门再次被关上。 叶高再度茫然。 到了晚上,叶宝宝躺在香香软软的大床上,贺久躺在他旁边看着电脑。见叶宝宝睁大眼睛盯着自己,贺久拍了拍他的脑袋:“快睡觉小苹果。” 宝宝在医院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人守着,虽然心理医生的评估显示宝宝对绑架事件没有心理阴影,但贺久总害怕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待在黑屋子里的叶宝宝会感到害怕。 正在这时,门被轻飘飘地推开,叶高抱着个枕头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贺久:“叶总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叶高:“陪儿子睡觉。” 贺久看着叶高在他旁边放了个枕头,冷不伶仃地回忆起两人刚从这张床上醒来的场景,一阵尴尬。 “可以,你睡地板。” 叶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脚下软乎乎的绒毯:“不行,太硬。” 贺久:“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叶高:“我是豌豆公主,太硬承受不住。” 眼见车就快开到休斯里,贺久及时止住话题:“你赢了,你陪宝宝,我去你房间睡。” 宝宝闻言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像只没断奶的小猫:“爹爹,不要走。” 罪恶感涌上心头,贺久重新躺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02 10:59:24~2020-09-03 13:3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gghg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川的女人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这是什么?”黑暗中叶高突然说。 “我的腿。”贺久说。 “怎么这么滑溜溜的, 我记得你以前腿毛挺多?” “你不爽的话可以移植几根腿毛给我,我不介意。” “不行,我的腿毛是很珍贵的, 没听说过九牛一毛吗。” “……这和九牛一毛有什么关系?” “九头牛才只有一根毛, 可见腿毛的珍贵。” “九牛一毛。”叶宝宝重复了一遍。 “宝宝快忘掉, 我瞎说的。”叶高忙说。 ...... “听说了吗, 少爷昨天进了少夫人的房间。” “你还少夫人少夫人的叫, 得改口叫贺先生了。” “真奇怪, 这个叫法可是少, 贺先生才来的时候特地规定的,现在这样叫他他却要生气。” “有钱人花样多,没听过啊。” “不过贺先生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有很多烦恼的样子。” “如果是我,能嫁给少爷,有什么烦恼我都认了。” “没睡醒是吧?” 心事重重的贺久从餐桌上端了一杯咖啡到书房。 方聪又一次通过李季彤联络他,并邀请他参观自己的公司。 贺久想控股,换做一般的品牌能遇到如此殷勤的投资人, 早屁颠屁颠地上了。方聪也不急, 打太极似的,一上来不发猛招,绵里藏针地慢慢软化他。 贺久觉得这种大老板说话都有自己的艺术,很容易不知不觉地被他套路进去。 “爹爹这些我都解开了。”叶宝宝拿着益智玩具走进来, 骄傲地递给贺久看。 “宝宝真厉害,连爹爹都不会解呢。” “那我教你。”叶宝宝羞怯地拿起玩具为贺久演示。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喧闹, 贺久探头看,原来是一位女佣和一个年轻男子吵起来了。周围有人在劝说,然而那男子全然不理, 抬手打了女佣一耳光。女佣哭着跑走了,年轻男子则重新坐回车上扬长而去。 他对那女佣有印象,平时负责叶家花房,大家都叫她小春。是叶宝宝回叶家以后,唯一肯亲近的外人。 贺久走出书房,叫住一个经过的佣人:“刚才在楼下和小春吵架的男人是谁?” 佣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少......贺先生,那是何婶的侄子何旭。前段时间您不在家,何婶把他的侄子塞进来当管事。小春天真,被何旭灌了迷魂汤,结果现在,发现何旭有别的女朋友了,要把她踹掉。” 她说完连忙捂住嘴:“贺先生,我不该跟您说这些事。” 贺久微笑:“没关系,我挺喜欢听八卦的。” 佣人闻言放下心来,又说:“您现在真像换了个人。” 贺久咳嗽一声:“行,没事了,忙去吧。” 叶宝宝抱住他的小腿,抬头问:“爹爹,你们在说小春姐姐吗?小春姐姐以前会偷偷送我小花,可是我们这次回来后,她都没有送我。她是不是讨厌我了?” 贺久把他抱起来:“小春姐姐只是心情不好,没有讨厌宝宝。宝宝又沉了,是不是长胖了?” 叶宝宝紧张地说:“爹爹我不要长胖。” 贺久不由得发笑:“你个小孩儿还在乎身材?” 叶宝宝摇头:“何婶说长胖了就像小猪,你和爸爸不喜欢小猪。” 贺久闻言心疼地亲了亲叶宝宝白净的小脸,虽然他和叶高已经尽力在弥补,但寄人篱下害怕随时被抛弃的阴影仍然深刻在叶宝宝的骨髓中。 “宝宝就算是小猪,我们也喜欢。” 这时楼梯转角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小春再闹下去,恐怕工作都没了。” “何旭也太可恶了,不知给小春灌了什么迷魂汤。” “好在小春清醒了,早死早超生。” “好什么好,你不知道,我那天在收拾厕所,看到两道杠啊!” “你说什么两道杠......验孕棒?” “是啊。这东西你说是谁的?” “可怜哦小春,何旭这挨千刀的——哎呀!贺先生!” 贺久点点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抱着叶宝宝回到他上课的房间。 叶家的花房坐落在庄园的一角,像一座水晶铸成的透明鸟笼,其中种植着珍贵的花卉草木,除此之外花房外墙还盘横着青翠的绿萝和爬山虎。 小春正趴在供园丁休息的小躺椅上,肩膀上下耸动,悲戚地哭喊着。突然她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了,一抬头,发现来人竟是贺久。 她连忙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然而整半张脸像画了京剧脸谱般哭成了红色,根本隐藏不住。 “贺先生。”小春哽咽地说,“对不起,我......” “我来看看花儿,你不用在意我。”贺久用指尖拂过一朵玫瑰,“宝宝说你好久没给他送花了,什么时候带着花去看看他吧。” 小春懵懂地看着他:“可是我也许会被开除。” “开除你?”贺久看了看周围的绿植,“你走了谁来照料这些花花草草。” 就算再笨再傻,小春也明白了贺久话里的意思。她愣住了,想进叶家工作的人太多,就算只是个佣人,工资就比多少普通白领还高。她前脚走,后脚立刻就有人补上。微不足道的她,凭什么受到这座庄园主人的贺久的注目。 贺久留下这句话走了。 小春在叶宝宝不得宠的日子里给予的偶尔关心,并不是贺久帮助她的主要原因。 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的关键人——何婶。 叶宝宝会变得如此兢兢战战,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何婶身上。她的诱导,让小孩失去安全感,这种行为贺久十分厌恶。 然而何婶是个很好的演员,她能约束自己的手脚,贺久一时半会儿抓不到让她走人的小辫子。 只要祭出叶宝宝,让叶高直接开除她也是一个方法。但贺久知道何婶年轻时就在老叶家工作,是老叶家的老人,如果找不到证据直接开除,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现在有了变动,何婶的侄子何旭,看上去和她大不相同。 越是张狂的老鼠,越容易踩到陷阱。 “爹爹,奶奶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叶宝宝见贺久回来,兴奋地说。 自从发生了绑架事件,叶高和他后知后觉地给叶宝宝准备了全套通讯设施,从儿童电话手表到隐蔽的GPS定位装置,将叶宝宝全身上下保护得严严实实。 “奶奶说什么了?” “奶奶问我手上的伤口长好没有。”叶宝宝举起左手,手背上有两道已经愈合的伤痕,像小肉虫般爬在手背上,“我给奶奶看了!” “于菁真是人类真香典范。”贺久心中好笑,“说起来她的生日就快到了,我得送点什么稳固一下感情。‘几何’出品的首饰自然是最好的,然而谷雨的速度,估计得等到明年,今年先随便凑合吧。” 随便凑合贺久也不敢掉以轻心,于菁是一个相当讲究的女人,看得上的东西必然也不会普通。贺久直接去了这个世界的一家顶级奢侈品店,打算给于菁买个手提包。 这样的店多是熟客,接待贺久的店员并没有因为他看上去眼生而怠慢,极具耐心地介绍当季的新款。 店员:“先生,这边是我们的限量款,暂时没有货了。这边是常规款,像这件,花色十分漂亮,是经典款,非常适合送给女朋友。” 贺久弯腰打量着那包:“有没有看上去素雅一点的。” 店员拉开一块隔尘挡板:“您看看这边,基本上都是大块的素色,这种颜色拼接,虽然有暗纹不是全素,但看上去大气高贵。不过我觉得这几款更适合年长一点的女士。” 贺久指向其中一只蓝白相接的手提包:“就这个了,多少钱。” 店员微笑道:“这款价格是五十五万,不过还需要购买我们搭配的产品才可以拿到手。所以总价在八十万。” 笑容僵硬在嘴角,贺久觉得自己脆弱的心脏在滴血。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于菁介绍的生意赚了八百万,送个八十万的包怎么了? “臭老头,怎么看路的啊!”豪华的店面大厅里,一个从头到脚穿着印有奢侈品LOGO的男人突然大吼一声,“你们这店怎么回事,什么臭要饭的都放进来了!” 贺久转头,见那暴发户似的男人面前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干瘦老头。老头穿着普通的深蓝色老头衫,袖口磨得发白,但没有一点污迹,洗得十分干净。 “李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负责暴发户的店员慌忙上前安抚,若是暴发户惊扰到其他客户,责任是会落在他头上的。 “这个老头撞到我身上了!是不是要碰瓷啊!现在碰瓷都换地方了是吧,马路不选进奢侈品店?”暴发户上下打量着老头,咂咂嘴嫌弃地说,“真难闻,一股快入土的味道。” “李先生,您放心,碰瓷的事情肯定没有的。”店员紧张地说,“您看我同事一直陪着这位叔叔,不会有问题的。” “不行,赶紧把他赶出去,不然我今天就不买了!”暴发户说完,往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一坐,翘起一只脚,盯着几名店员。 店员们左右为难,一边是他们的老顾客,虽然难缠,但购买力却是实打实的。另一边则是一位素未谋面的老伯,看上去不太像有能力在店里消费的样子。 此时要他们做出抉择,几人心里的天秤逐渐倾倒,开始思索着要如何礼貌地将老人请出去。 老头沉默寡言的模样,让贺久有一种熟悉感,想起了真正的老爸。那个男人面对家人时总是嬉皮笑脸,但为了家庭担起重任,在外也承受了不少冷眼和奚落。 贺久走到暴发户面前:“这位叔叔也是店里的客人,你没有权力要求他出去。” “哟,还来打抱不平的了。”暴发户瞥了一眼贺久,“他能买什么,付不起钱算什么客人。” “你就知道他买不起?”贺久反问,“有句话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你看不起的人,也许比你更有权有势。您要是一直是这副脾气,总有一天走夜路会撞到鬼的。” “你说什么?!”暴发户怒极,站起身质问道。 贺久看也没看他,转身对老头说:“叔叔,你随便逛。要是有人把你请出去,今天的东西,我也不买了。” 他说完,视线不经意落在老头的手上。老头手里握着一根手杖,身体有一半的重量都放在手杖上。贺久注意到老头握着手杖的手,瘦长甚至有些纤细,指甲盖干净圆润,不像普通的花甲之人。 这老头,估计真不是一般人。 他刚说的话纯属吓唬暴发户,没想到一语成谶,暴发户还真撞到了鬼。 店员们此刻都快哭了,这哪儿跟哪儿啊,怎么一个二个跟着斗气。多半到最后,这两人都拉不下面子,损失的也只有他们的业绩。 正在这时那老头跺了跺手杖,对一直接待他的店员说:“他刚才要买多少钱的东西,我买四倍的,你和他业绩各分。”他指了指暴发户的接待销售。 “前提是让他滚出去。”老头喘了口气又说。 当事人和吃瓜者都震惊了,还真让打抱不平的贺久说中了,这老头果然是扮猪吃老虎。 老头又指了指贺久:“他要的东西,我付款。” 店员颤巍巍说:“这位先生要买的商品价值八十万......” 老头说:“算我账上。”说得跟八块钱似的。 白捡八十万? 贺久压力山大:“不用了叔叔,无缘无故的——” 老头哼了一声没理他,当场拿了一张卡给店员,店员见到那张卡更不敢怠慢,当即把老头请到了VIP室。 贺久盯着老头的背影没动,他在老头身上找到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但刚才老头把那张卡拿出来的时候,他想起一个人。 小说中叶高的老爸、华业集团董事长叶正青。 叶正青已经将公司事务交给叶高,退隐多年没有露面,可是即使这样,似叶正青这样的人物,媒体资料可谓是满天飞。刚刚那个老头,除了五官和叶正青相似,整个人的形象大不相同。叶正青的身体十分健康精干,虽不像贺诚那般挺着啤酒肚,但绝不是瘦弱那一挂。 但这老头十分消瘦,面颊没什么肉,像一层薄皮贴在头骨上。再加上他随时握着手杖,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贺久怀疑老头是个旧病卧床的病人。 “以叶正青的年纪,分明是最精干最智慧的时期,他却把操持华业集团的权力给了叶高。难道他是因为生着大病,才隐世不出?”一般人根本不会将两者联想到一起,贺久却想到了。 他没有立即找老头印证自己的猜想,如果老头真是叶正青,从他的行为可以看出性格的专断独行。他穿成这样肯定是不想让人认出,贸然去拆穿估计会被他记上一笔。 “我能认出他,苏轻羽肯定也可以。”贺久暗忖着,帮老头说句话,就随随便便帮他支付了八十万。 苏轻羽大概也遇上了许久没露面的叶正青,做了什么事得到他的青眼,才被钦点留在华业。 带着白得的礼物回庄园,把车停到车库,贺久打开车门刚准备下车,就见一辆车飞驰而来,擦着他的车身一个甩尾停了下来。 一瞬间贺久以为自己穿越的小说名叫《头文字D》。 那辆车门开了,何旭大摇大摆地走下来,从后备箱提了一袋东西往外走。 “等一下。” 听见贺久的声音,何旭吓了一跳。他刚才根本没注意旁边这辆车有没有人,只顾着爽快,来了个漂移停车。 他这两天都在外采办外地绿植,说是采办,其实是借着公费出去玩了一圈。所以贺久回来后,他是一次面也没见过。 何旭是苏轻羽还住在这里时被何婶塞进来做事的。偶尔几次看见苏轻羽热脸贴冷屁股地和叶高相处,心中大致猜测过两人的关系。此时见车上走出个同样面如傅粉的男人,龌龊的想法又浮了上来。 “有钱真好,什么样的人玩不到,可惜我只能玩玩小春那样的次等货。” 贺久见他神色轻慢,眼神间闪烁着猥琐。对何旭的印象更加恶劣,眉宇间都是厌恶之态。 “重新把车摆好。”他冷冰冰地说。 “这不是摆好了吗?”何旭回应道,见贺久皱着眉,气场比之前那个冷美人还冷,只觉得看他生气很是刺激,于是条件反射顺嘴调戏,“重新摆也行,你坐上来我们一起慢慢摆。”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也许捅娄子了。 贺久隐去脸上的不耐,笑着靠近何旭:“行,你把车门打开。” 何旭死捏着钥匙不敢动。 贺久用两只指头掰开他的手,从他手心里拎出钥匙。 “进去。”他拉开车门。 “啊。”何旭呆滞地说,“这不太好吧。” “好不好我说了才算。”贺久坐进驾驶座,“安全带系好。” 何旭迟疑片刻,手还未动,车速已经升上去,整个人因为惯性撞到前面的挡板。 “看来你平时飙车的时候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贺久敲敲方向盘,“叶家的车好开吧,像这辆新款,估计没个两三百万拿不下来。” 何旭面如土色,只知道点头。 “你负责采购?” “是。” “才出差回来?” “是。” “开着这车去泡妞,是不是很方便?” “是……不是!”何旭猛摇头。 贺久呵呵一声,带着何旭绕着庄园兜了一圈,直接把车开回主屋门口。 正在干活的佣人们被刹车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何旭常开的车停在台阶下,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贺久从里面走出来。 何旭呢? 他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听见贺久说了一句“出来”。 何旭煞白着脸从副驾驶走出来,两条腿不住发抖。 “何旭怎么回事啊?” “把贺先生得罪了?” “不知道。” 何旭听到佣人们窃窃私语,脸色又白了一度。 “怎么回事?”何婶推开挡到前面的人,发现自家侄子正处在议论的中心。 “何婶,何旭好像把贺先生得罪了。” “什么?”何婶慌了,虽然她看不上贺久,但面子上肯定是找不出差错。她这个侄儿好色,凭脚趾都能猜出何旭对贺久说了什么话,以至于贺久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脸色。 “小姑!”何旭看见何婶,跟看见救星似的,“小姑我我我——” “贺先生,何旭这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做了什么,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何婶走到贺久面前,用身体挡住何旭。 她这句话看似大义灭亲,实则耍了个心眼。如果何旭犯的是小事,贺久说出来了,她随便让何旭道个歉扣工资都行。 如果是她猜想的那些混账事,贺久决计说不出口,定会随便找个台阶下。事后再翻旧账,她就让何旭抵死不认,再祭出叶家老人的身份,想必叶高也不会过份苛责。 贺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想给你的少爷戴顶绿帽子,何婶你说这该怎么收拾?” 大家哗然,何旭借着何婶狐假虎威惯了,可他们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什么,他竟然把色心打到少夫人身上了。” “真是不要脸。” “小春的事还没完呢。” 佣人们一激动,也顾不得贺久的吩咐,又用回从前的称呼。 少夫人? 何旭眼前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来叶家后是听说过有个离家出走的少夫人,与叶高结婚三年不得宠爱,诺大的庄园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没想到这少夫人竟然回来了,还被他撞上。 何婶脸色难看,连细纹都僵硬起来,贺久竟不顾名声,直接将自己被帮佣羞辱的事情摆到明面上。 她逼自己冷静:“何旭!快给贺先生道歉!” 何旭还没缓过劲,何婶一把将他拉到前面,强压着他的腰迫使他弯下身。 “贺先生,何旭他平时脑子不大好使,你要相信他绝对不是有意的!”何婶说,“再说他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并没有——” “你以为他真做了什么,还能站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米娜桑,明天停更后天双更,先给大家报备一下~感谢在2020-09-03 13:37:18~2020-09-04 13:3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松花酿酒 5瓶;高考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何旭闻言求救般看向何婶, 张嘴道:“小姑,我真的——” “闭嘴!”何婶恨铁不成钢,想了想决定把叶正青搬出来。 “贺先生, 我从二十岁就服侍过少爷的父亲, 少爷自立门户后, 夫人又派我来服侍少爷。请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 饶过他这次。”她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巾擦起眼泪。 “就像他说的, 他的确没对我造成实际影响。”贺久说, 见何婶脸上一喜, 又补充道,“不过小春的事我得和他算算。” “小春?”何婶茫然地看向何旭,“你把小春怎么了?” “不过是正常的男女交往——”见贺久似乎顾忌自己小姑的叶家老人身份,何旭因为惊恐压制住的老毛病又不自觉冒出来。 “何婶,你有没有告诉何旭,作为叶家的一个管事,不能和同事产生私情。” “这......贺先生,这只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但并没有明文禁止。”何婶说, “何旭和小春是两个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感情的事很难控制住。再说何旭也没有因此作出什么有损叶家利益的事。” “是吗,何婶你确定?”贺久问。 “贺先生你不能平白无故猜疑我!”何旭硬着脖子说, 反正叶高没有定过庄园里的财务制度,他利用采购机会吞下的钱也无处可查。 “何旭, 你好不要脸!”正在这时小春匆忙赶来,“贺先生,我有证据证明何旭利用花房采购的机会, 贪污了一大笔采购金!而且他还用负责庄园支出的银行卡为他在外面勾搭的女人购买项链!” “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小春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贺久,“贺先生,我发现他背着我有其他女人那天,同时看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上面有他自述贪污的全过程,还有一张照片。” 小春指着何旭:“是他给那女人买项链时刷卡留下来的单据!贺先生可以去查卡上是不是多了这笔钱。” 贺久暗自皱眉,诺大一个庄园,厨师佣人园丁加一起二十多个,因为没有一个明确的管理制度,被何旭等人钻了空子。他决定等解决了何旭,要将整个园子来一场彻底的肃清。 “我自然会去查。何旭,你如果自首,把贪的钱补上,我就让你平平安安地离开。”贺久露出笑容,言语间却一点不留情面,“你若是死鸭子嘴硬,等我查出来,直接送你进监狱。” 何婶彻底慌了,跪到贺久面前,抓住他的裤腿:“贺先生,求你再三思啊,何旭爸妈死得早,我把他当儿子带。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牢靠的工作......这......如果你把他赶走了,叶家我也待不下去了!”说着竟是拿自己的去留来威胁贺久。 “何婶,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贺久突然道。 在场的人都蒙了。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威胁我?” 正在这时,一辆豪华的老板车停在众人面前,叶高摆好一张冰山脸从车上走下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司机和助理也跟在他身后,疑惑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何婶。 “少爷!”何婶像看到了救星,差点扑到叶高怀里,“少爷请您替我做主啊,看在我服侍您和老爷多年的份上!” “贺久?”叶高侧身躲开何婶的接触,虽然满头问号,但依然做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你家的老鼠太多了,我想清理清理。”贺久似笑非笑地说,“叶高,把我请回来住老鼠窝里,不够义气吧。” 不够义气? 佣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少夫人和少爷之间相处方式有哪里不对。 “随便,你看着办。”叶高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绕开哭哭啼啼的何婶,突然停下来说,“处理完来我书房。” 说完一个利落地转身走进了雕梁画栋的房子里。 他一走,就有几个年纪小的佣人小声地议论。 “少爷真的好帅好冷漠。”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冰冷又有安全感的男人。” “少爷最近对贺先生真是暗戳戳地宠爱啊。” 别说了,会吐的。 贺久收敛住即将扭曲的表情转过头。 何婶正看着叶高离开的方向,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我可是夫人派来的,少爷竟然为你——” “念在你在叶家工作多年的份上,何旭贪的钱我就不追究了。”贺久话音一转,“限你们两天时间搬出去。” 何婶没想到贺久真要开除自己,当即傻在原地。 “其余人,到后厅来,选出你们认为表现最差和表现最好的人,并且罗列他们好坏在哪儿,写在纸条上交给我。”贺久说,“实名制,如果有人恶意使坏,连你一起开除。” 半小时后,贺久拿着新出炉的名单走到叶高书房门口。 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贺久通过缝隙隐约看见一个黑影正快速往书桌旁跑,停了片刻才推开门,只见叶高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盯着电脑。 贺久:“忙着呢?” 叶高:“那当然。” 贺久走过去看见他电脑上一片漆黑:“屏幕没开呢?” 叶高连忙合上电脑:“才忙完。” 贺久:“刚好像有人躲门缝偷看来着,你见着那人了吗?” 叶高左右看看:“我房间没进过别人啊。” 见他死要面子,贺久也不准备继续拆穿,把三张纸条放到叶高面前:“这三个人,我给你选出来的管事。分别掌握采办、人事和资金。采办和人事关系好,管账这个和他们都不对付。怎么制衡,你自己看着办。” 叶高:“其实我觉得家里人太多了,干脆遣散一部分。” 贺久摇头:“特别恶劣的人我会让负责人事的去劝退。其余的,虽然或多或少有毛病,但总体来说挑不出错,你突然遣散他们,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利用。何婶的事无形中压了他们一把,等影响力不够了,再颁布一个硬性条款约束约束。” 见叶高眼神放在纸条上,他又说:“还有,我准备把小春弄到我的工作室去。” 叶高猛地抬头:“你带她去干嘛?” 贺久:“自然是有用。” 叶高怀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答应了,又说:“之前宝宝被绑架的事,你怀疑绑匪不是为了钱,是冲着我来的对吗?” “没错,怎么了?” “华业这两天有一个已经谈好的项目落到了嘉正手上,嘉正用的方案是我们的。在我办公室的电脑里,还没交到对方手上的。”叶高说,“这个项目,五个亿。” 赖妍曾经的经纪公司正是嘉正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这和小苹果有什么关系?” “小苹果被绑架后连续两天我没去公司,方案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盗走的。” 贺久脑海中突然想到疑似在花园密谋的罗建瑜,先前几次考虑到证据不足,没有说出口,但现在他认为有必要说出来让叶高提高警惕。 “罗建瑜?他当时在M国出差。”叶高说,“总之我会盯着他的。” ...... 见叶宝宝的确没什么大碍,贺久白天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和小春谈妥后,对方愿意离开叶家随他去“几何”工作室做招待工作。虽然何旭走了,留在叶家,难免也会招人白眼。小春慎重地思考了自己是否有担任一个母亲的能力后,做出一个心痛的决定。 “几何”的招待暂时无法上岗,贺久只能和赖衡轮流上任。 一阵敲门声后,门帘被掀起一个角,一个与他岁数相近的男人走进来,左右看看最后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你是贺久。”男人留着寸头,看着有些痞气。 “你好。”贺久起身伸出一只手,“请问你是?” 男人没有回握住他,侧身绕开,在一楼逛了一圈。 “啧,俗气。” 完全是挑衅。 贺久没急着动怒,反而笑着问:“人是俗人,有点俗气自然难免。倒是这位先生,是哪座庙里出来的,一头俗根真是干干净净。” 留着寸头的男人停住脚步冷哼一声:“我是付成,听过我名字吧。” 付成?不就是谷雨找来的助手? 付成又准备往二楼去,贺久走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付先生,你既不是‘几何’的客户,也不是‘几何’的员工,二楼放了谷雨的珠宝设计稿,恐怕不能让你随意进出。” 付成看看面前的手:“贺久,我不知道你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谷雨。就你这种小作坊,趁早还是死了那条心。谷雨不适合做这行,你别让他白费精力。” “付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谷雨把你当朋友,你在背后诋毁他的人生追求,他会多难过。” “我说的是事实,他实习过那么多珠宝公司,然后呢?都无疾而终。”付成说,“他不适合被资本套着傻傻的打工。” “付成?”谷雨站在楼梯口,手上还拿着镊子。 “你怎么没告诉我他在楼上!”付成转头质问。 “你也没问。”贺久耸肩。 “你和贺久在吵什么?”谷雨很是迷茫。 “没你的事。”楼下两人不约而同地说。 谷雨委屈了,他在楼上工作,听见有人嚷嚷他的名字赶紧下来,结果他朋友和他的合伙人对他群起而攻之。 “目前为止,‘几何’的资本只有我。我给他的自由度,相信他已经告诉过你。”贺久又说。 “那未来呢,你可以保证?”付成讥讽地说,“别把自己抬太高,你也是个踩着别人的资本家。” “我至少把谷雨捧红了,你又做了什么。”贺久拿鼻孔看着付成。 “你工作室的所有珠宝材料都是我低价给的。”付成说。 “......”贺久,“那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04 13:37:01~2020-09-06 14:1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魏嵐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付家是亚洲最大的珠宝原料商, 据谷雨介绍付成是付家的小儿子,上面还有两个亲哥。 “你不如重新回去当你的珠宝太子,给我们供供货, 提携提携老朋友就可以了。”贺久露出一个看上去很真挚的假笑, “‘几何’这种小庙, 还真供不起你这种大佛。” “既然谷雨已经下定决心, 我就留下来陪他。”付成说, “我不放心。” “贺久, 你别担心工资的问题, 付成不会要太多的。况且付成处理珠宝很有一套,当我的助手完全够了。”谷雨附和着劝道。 谷雨,你还真是天真得可怕。 贺久的笑容僵在嘴角。 隔了一会儿他妥协道:“既然你愿意,我们把劳动合同签了,明天正式入职。” 付成举手:“等一下。” 贺久挑眉:“还有什么事吗?” 付成问:“‘几何’的宣发部门在哪儿?” “暂时是我兼任。” “财务部门?” “也是我兼任。” “公关部门?” “还是我。” “销——” “不用问了,销售人力都是我。” “......”付成无语,“像个皮包公司。” “谬赞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付成提到的事的确需要尽快解决。一开始, 他以为在批量生产前, 工作室不需要招进太多人,但目前各种杂事已经堆在他身上。再加上最近赖妍去C市拍戏,剧组中有新星传媒的人,赖衡不放心直接跟去了。 他现在就像个光杆司令, 所有工作都自己揽着。 “是得赶紧招个管理层,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招聘其实早就发过, 贺久也筛选过简历,但主动应聘的工作资历都尚浅。贺久知道,虽然“几何”前段时间在网上话题度很高, 但毕竟是一个新生品牌,很难吸引自带资源并且经验老道的管理人才。 他登上谷雨的微博,正想发点工作照营业,突然看到首页有一条消息—— 珠宝世界:据了解,这次AWA冬季系列新款的宣发资料中,隐晦地出现了极其恶劣的言论。对于该言论引起的舆论,AWA品宣部部长崔良均引咎辞职。这位从AWA出生就一直恪尽职守的老将...... 崔良均,贺久知道这个人。 小说后期,贺氏珠宝在有叶家资金扶持的基础上,仍然宣布破产,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AWA。贺氏珠宝彻底破产后,贺诚选择了自杀,贺久的地位一落千丈,苏轻羽彻底没了顾忌,和贺久相争时不再顾忌中间夹着个贺诚。 AWA一个新生品牌之所以能压垮贺氏珠宝,崔良均的功劳少不了。 在贺诚彻底被打垮后,叶高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手伸进AWA,注入了大量资本,直接拿下了AWA的控制权。他做完这个亏本买卖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崔良均开除。 然而现在,贺氏珠宝还没垮台,崔良均竟然提前被开除了,贺久隐约觉得这是个机会。 崔良均带了基本资料和被清空的电脑离开了AWA的办公室,周围的下属不敢看他,也没人出言挽留。 他被阴了,上面早就看不惯他直言不讳,见AWA已经顺风顺水,就来了一招猴子偷桃,逐渐架空他的权力,不惜设计一出东窗事发,让他引咎辞职。 负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时,他的脚步有些迟疑。那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公司,骤然离开,他除了寒心,还有深深的不适应。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清了未来,只是他对自己的能力盲目自信,低估了人际关系带来的破坏力。 按下车钥匙,车灯亮起来。崔良均发现自己的车旁站着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 贺久见到崔良均,露出微笑:“崔先生你好,我是贺久,‘几何’的创始人。” 崔良均脸色阴沉,兴致不高地说:“听说过,不过几何似乎和AWA并没有合作关系,贺先生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贺久笑容不改:“传闻崔先生对AWA的感情深厚,果然是真的。尽管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在涉及到AWA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依然是考虑公司。” 崔良均的脸色更不好看:“贺先生我和你似乎素昧蒙面吧,你特地来看我笑话,又是为什么。还是说,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消遣方式?” 贺久没把崔良均的嘲讽放在心上,替崔良均拉开车门:“我只是看不惯有能力的人受排挤。崔先生,现在只要稍微关注珠宝界的人,都清楚你是怎么辞职的。你就不想把他们施加在你身上的伤害还回去?” “我没这个想法。”崔良均坐到驾驶座上,“我也没兴趣听不相关的人挑拨离间。” “我只是想为你提供一个机会,再爬起来的机会。”贺久说,“你见过几何的设计,你认为我们的设计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呵,一个怪胎。” “你也是怪胎,崔先生。”贺久在车窗上卡了一张名片,转身离开。 崔良均在车内坐了很久,随着一身愤怒地喇叭声,崔良均打开车门将那张摇摇欲坠的名片拿了进来。 几天后,崔良均出现在几何工作室。就像贺久说的,虽然很多公司向他伸出橄榄枝,但成熟的体系中突然空降一个他,AWA般的做法不难会重演一次。几经考虑之下,崔良均选择了“几何”这个新兴的品牌。 “我要尽快招人。其他职能部门工作的地方不能离这里太远,我需要在旁边的红立大厦租一层楼。”崔良均说,“股权我没兴趣,我也不想因为股权影响我的工作,给我正常的待遇就可以。” “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贺诚的儿子。”崔良均看了看贺久,“默守陈规的贺诚竟然能生出你这样一个儿子。” “虽然但是,我是我妈生的,贺诚似乎没有能孕育我的器官。”贺久说。 回庄园路上,贺久想到崔良均臭脸吃瘪的模样,瞬间笑出声。 叶高家离工作的地方还是太远,贺久每天都要花一个小时开车到市区,晚上再花一个小时回来。叶高虽然有好心提过给他配个司机,但贺久以不习惯有人跟着为由拒绝了。 下车时贺久发现车库里多了一辆加长款黑色豪车。 “叶高新买的?不对啊,他这两天为那个五亿项目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会有心情去买车。” 贺久没多想,停好车往房子那边走。一路上遇到好些个匆匆忙忙的佣人,每个见到他时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随便逮着一个:“今天家里有什么情况吗?” 佣人一副怕兮兮的样子:“贺先生,夫人来了。” 贺久问:“哪个夫人?” 佣人小心翼翼地说:“还能是哪个夫人,当然是叶夫人。” 贺久见她不大愿意说,松手让她走,佣人突然转过来小声说:“贺先生,夫人今天来可能是要兴师问罪。她刚才大发一通脾气,谁去都得不到好,所以我们能躲的尽可能地躲远了。” “叶高不在?” “少爷今天传了话,说不回来了。” 贺久心下了然,叶高家里还有这位夫人的眼线,叶高不回家,她就马上得了消息,赶过来问罪。至于问什么罪,贺久不相信她是为了何婶打抱不平,更可能是觉得自己触及到她的威严,急着来整顿家风。 贺久突然想到叶宝宝,忙问:“宝宝呢,有没有被刁难?” 佣人压低声音回答:“李晶晶见夫人来了,立马带着小少爷去花房玩。那边有个小屋,小少爷可以暂时休息休息。” 李晶晶是他挑出来给庄园管账的,平日里有个什么支出,都要从她这里走。 还好他提前选了人,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交代过。李晶晶没有让他失望,冒着得罪叶夫人的风险将叶宝宝带走,这让贺久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贺久眼中寒芒一闪:“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见见叶夫人。” 佣人不敢多言,赶紧走了。 小说里叶高的生母高龄产子,身体每况愈下,在叶高十岁时就仙去。这位叶夫人名叫郑嫦曦,是叶高生母病逝后叶正青的续弦。 郑嫦曦原本是华业集团的普通员工,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认识了叶正青。她比叶正青足足小了十五岁,保养得极好。虽然看得出岁月的侵蚀,但依然明眸皓齿,肤白无暇。 郑嫦曦剥着一颗葡萄,正在心中盘算着怎么收拾贺久。 在她印象中贺久始终是婚礼上初见时可以随意拿捏的草包。这三年她一直对贺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贺久嫁进叶家,叶高就彻底后继无人,如果她努把力,说不定可以人工受孕一个小孩,以抢夺叶家继承人的位置。 然而叶正青的病越来越重,根本不足以提供健康的精.子来促成一个健康发育的胚胎。 叶正青的健康状态每况愈下,郑嫦曦就愈发害怕。万一哪一天叶正青一命呜呼,整个华业集团彻底落入叶高手中,她还有出路吗? 她将原本不学无术只有一颗恋爱脑的贺久看做手中的棋子,兴许有一天就能用上了。没成想突然听说棋子自己动了起来,还很可能打乱她布好的棋局,她哪里放得下心。 “得好好打压打压,让他知道叶家谁说了算。”郑嫦曦将葡萄塞进嘴里,就见着贺久从门外走进来。 这气场......好像真变了不少。 郑嫦曦的眉头不由地皱到一起。 贺久看了看她面前的葡萄,亲热地说:“叶夫人,过季的葡萄会酸到牙。” 他对旁边站着的佣人招手:“小张,把夫人的葡萄撤了,换块慕斯上来。” 极力控制每日摄入热量的郑嫦曦:“......不用了,把葡萄撤走就是。” 贺久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但态度热切,郑嫦曦不好借题发挥,于是单刀直入道:“我听家里人说,你前些日子把何婶和她侄子开除了?” 第33章 “何旭作风不良私生活混乱, 屡次挪用采购金不知悔改。”贺久说,“叶夫人,这样的人恐怕不适合留在叶家。” “何旭有问题, 你让他走便是, 何必为难何婶。”郑嫦曦愠怒道, “她在叶家这么多年, 被你一个老叶家都没进过的后辈胡乱开掉, 传出去了让别人怎么评价我们叶家!” 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仿佛贺久开除的不是叶家的一个帮佣, 而是华业集团的开国元勋。 “叶夫人,如果仅仅因为这件小事就害怕叶家的名声受损,您是不是太小看叶家的实力了?”贺久做出一副“我对你很失望”“将心乱军心也会乱”的样子。 郑嫦曦气得不行,一拍桌子道:“贺久,原来你是这么一个不懂礼数油嘴滑舌的家伙,我真是后悔三年前帮你说了好话。你嫁进叶家这三年,来老叶家看过我一次没有,看过正青一次没有!直到现在, 你还叫我什么, 叶夫人?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贺久等郑嫦曦喘够气了,才慢慢说:“叶夫人,不是我不想来看你们,是叶高怕我惹你们不高兴了, 不让我来。” 反正叶高不在,锅先扔他背着。 “至于对您的称呼, 叶高不改口,我怎么敢改口。”贺久又说。 郑嫦曦听完怒火攻心,但多年来豪门夫人的涵养让她压制住冲动。刚才这番较量, 她算看出来了,贺久不吃硬的。压着他教训,反而会激起反效果,不如顺着他来,先把逆鳞给捋顺。 郑嫦曦整理好表情,温温柔柔开口:“贺久,刚才是我口气重了。叶高挂念生母不愿改口我知道,但自从我嫁进叶家的那天起,就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 你作为叶高的另一半,理当替他打理好家里的事,可是你看看,一个没留神,竟然让人跑到我面前告状。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教训你,只是传授你一些治家的经验。” 想到小说里郑嫦曦因为叶家的继承权,对叶宝宝的牵连,贺久完全不想给她面子:“叶夫人,我并不需要您的经验。” 郑嫦曦没料到他这么油盐不进,差点没绷住脾气,半哄劝半警告地说:“贺久,贺氏珠宝是要靠华业支撑的。正青只要在,华业就不是叶高一人说了算,你在说话做事前,先考虑好贺氏珠宝的存亡。” 贺久笑了:“我不在乎贺氏珠宝。” 郑嫦曦冷哼一声站起身往外走:“贺久,等着吧,你不在乎自然有人在乎。叶家的软饭吃得你乐不思蜀昏了头,过两天你就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放弃了什么。” 贺久走过去替她推门:“叶夫人这就走啦?再坐会儿呗,说不定等会儿叶高就回来了。” 郑嫦曦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招呼了自己的司机往车库走去。不一会儿,车尾两个红点逐渐远去,消失在盘亘的公路上。 她一走,贺久连忙跑去花房将叶宝宝接回来。叶宝宝本已经昏昏欲睡,突然听见李晶晶跟人说话的声音,睁开一半眼睛,发现门口站着贺久。 他连忙跳下躺椅,小跑到贺久身边,用手扒着他的裤腿。 “这个小孩恐惧的事物和一般的小孩不同。比起危险,他更害怕的是亲情的缺失。”贺久将叶宝宝背到背上慢慢往回走,想起心理医生说过的话,“叶总、贺先生,说句不好听的话,叶宝宝的智商很高,再加上这种情况,如果不好好补偿,很有可能变成反社会人格。” “爹爹,你是不是有心事呀?”叶宝宝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又细又软。 “宝宝最近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爹爹陪你去。”贺久说。 “不用了爹爹,我在家就可以了,老师会陪我玩。”叶宝宝摇头说。 “那过两天爹爹贪玩的时候,你陪爹爹出去玩好不好。”贺久想了想,换了种说法。 “爸爸也一起,可以吗?”叶宝宝问。 “宝宝同意我们就带他玩,如果他惹到宝宝了,哼哼,我们就不带他。”贺久顺势开了个玩笑,惹得叶宝宝嘻嘻哈哈。 刚走进灯火通明的大房子,贺久发现先回一步的李晶晶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贺先生,少爷回来了。” “你告诉他叶夫人来过?” “是的,听说您和叶夫人吵起来了,我就自作主张告诉了少爷。” 贺久表示自己知道,安抚了李晶晶一句,便往书房去。 叶高最近回家,只要不睡觉就待在书房,不停地接电话摆弄电脑,忙得像个陀螺。 他先是蹲下来和叶宝宝打了个招呼,等小孩儿被人牵出去洗漱后,整张笑脸垮下来:“郑嫦曦威胁你了?” “如果非要算作是威胁,是的。”贺久说,“她拿贺氏珠宝要挟我听她的话,结果我不吃她那套,她当即就表示我会后悔的。” “华业高层里有郑嫦曦的人,你们撕破脸,她估计会动手。”叶高说,“我会帮你盯着,你先给贺诚打个招呼。” “不用这么麻烦。”贺久有些不自在,“我有‘几何’,贺氏珠宝与我无关。” “动动脑子,贺氏不倒,你就多个靠山。”叶高敲了敲他的脑袋,“否则叶正青看我不爽把我的权力拿走,你岂不是任人鱼肉?” 的确,小说里AWA将贺氏彻底击垮后,他就带着叶宝宝搬出了叶家。贺氏珠宝还存活时,即便是拖着躯窍苟延残喘,他也能在叶家保护自己。 贺氏珠宝对他还有用,特别是他手上还有一个“几何”的情况下。 想清楚利害,贺久后知后觉地揉了揉额头,反手一个暴扣:“叶高你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想打架?” 叶高扣住他的手抵到墙上:“卧槽,你下黑手啊,动作这么重。” 贺久得意地笑了笑:“让你手欠。” 叶高被他的笑容晃了神,隔了两秒松开手。 贺久一得自由,又在叶高脑门上扣了一下,一个箭步冲出书房:“你有本事出来打我啊。” 嘭。 门关上了。 他又来到了那个漆黑的房间,唯一的光源只微弱地存在于眼前。贺久伸出手试图触碰面前的人,然而他像一缕烟雾,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你怎么又哭了?”贺久不赖烦地问,“别娘们唧唧的。” 叶高没理他,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 他退回去,站在叶高面前,伸手在其脸上晃了晃。叶高熟视无睹,只是忧郁地看着他。 不是在看他,是透过他看着其他人。 叶高突然动了,穿过他往前走了几步。 “叶高,你这种不尊重人的态度——”说话声在回头的瞬间停住了。 他看到前面有一张床,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脸被叶高的身体挡住了,唯一露出来的脚,苍白中透着青黑,指甲盖下没有一丝血色。 突然,那个人坐起来了。 一张看不清的脸,正朝着他。 “啊!”贺久睁眼,发现自己的手脚被叶高牢牢按住。 叶高压低声音说:“你刚才差点打到宝宝了。” 贺久慌忙看了一眼蜷在两人中间睡得香甜的叶宝宝,急促的心跳逐渐稳定下来。 “做噩梦了?” “嗯。”贺久小声回答。 再闭上眼,全是那双可怕的脚。 贺久猛地睁开眼,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双脚失眠。 “害怕了?”叶高没睡,一直在观察着他。 “放屁,我这是饿得睡不着。”贺久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道,然而背心却凉飕飕地不断冒冷汗。 突然,叶高坐起来,轻脚轻手下床绕了一圈,睡到了他的旁边。 “你干什么?” “小声点,别把宝宝吵醒了。” 贺久哼了一声把脑袋埋到枕头里,后背处因为多了个人的体温不再发冷。他不自觉地将身体靠过去,汲取更多的温暖。 叶高大概是发现了,没戳穿他,反而伸手替他掖了掖背角。 “我刚才梦到你了。”贺久蒙在被子里,声音听着软乎乎的。 “我有这么可怕,至于吓成这样?” “你才没本事吓到我,你只会傻哭。”贺久像在抱怨,“问你话你也不说。” “我错了行吧,你现在问我,我可以说到天亮。”叶高的语气跟哄叶宝宝似的。 “别,听你逼逼就烦。”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说话?”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叶高撑起身体,发现这人已经香香地睡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贺久是被热醒的,背部像贴了一块在炭火上烤过的猪皮,睁眼就见到面前横着一条手臂。 他推了推,叶高的手跟焊接在他身上般,纹丝不动。 “爹爹,早安~”叶宝宝还没完全醒来,像一只小猫似的往贺久肩膀上黏。 贺久被一大一小贴住,有些哭笑不得。 叶高好歹是醒了,隔着贺久揉了一把叶宝宝,突然察觉到两人中间的被子已经被踢到脚边,脸色一变,立马松开贺久进了浴室。 贺久见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健步追上叶高,在他关门之前挤了进去。 “你这个阴险无耻的小人,居然为了抢厕所,使出这种阴招。” 叶高神色诡异,背着身体不愿转过来:“你先出去。” “不行,我尿急。” “贺久,出去。”叶高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拉开门将他推出去。 “我——”话音截然而止,贺久强行让自己的视线回到叶高脸上,但眼部肌肉跟着了魔似的没法操控,一直盯着对方的裤.裆不放。 叶高彻底放弃了:“你是叮当猫吗。” 贺久有些悲愤和哀怆,行尸走肉般关上门,坐回床上。 叶宝宝爬到他腿上好奇地问:“爹爹怎么啦?” 贺久摸摸宝宝的头:“宝宝,就算输在起跑线上,爹爹也会让你通过后天的训练走向人生巅峰。” 叶宝宝懵懂的大眼睛里尽是不解。 ...... 红立大厦的六楼,几何的后勤大本营,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新面孔。 “你看看这个。”结束了新同事的欢迎会,崔良均重新把投屏连上。 [最近的珠宝设计界好像冒出一个叫Echo的家伙。作品怎么样我就暂且不说,先说说此人横空出世,一出就爆红,但你要买他的作品,对不起,查无此路。 在我这种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老家伙看来,怎么看都是套路。但同期的另一个新人康季泉,可谓是非常有诚意。从学历、经历到国际大赛上的奖项,只要想查就能查。 不提及作品的前提下,Echo隐瞒真实姓名,塑造神秘身份,故意不放出销路抬高身价的手段,真是影响路人观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06 17:42:26~2020-09-07 10:1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407224、事事烦心、花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发这条微博的账号是白老白, 一个珠宝测评家,背后有团队。他经常发布珠宝选购攻略以及测评,涉及到的珠宝品牌什么档次都有。”崔良均解释道。 转发数量已经超过五万, 按理说一个专注于某个并非刚需领域的博主没办法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 “应该是买了水军和流量, 再加上Echo之前出圈的名气, 以及引战的文案。” 崔良均说着点开评论, 只见有人在下方不满地说。 ——Echo长得帅, 康季泉是谁? 白老白回复了一张图。 ——康季泉也不差。 他发的是一张个人写真, 康季泉坐在灰色的幕布前, 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他双目炯炯有神,烫着栗色的羊毛短卷。虽然长相没有贺久精致但也是随性自然。 “还挺有艺术家气质。”贺久称赞了一声,“让白老白费尽心思拉高踩低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想蹭蹭Echo的人气?” “没错,这能让他省了不少推广费。”崔良均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康季泉背后是AWA,这个主意是我之前出的, 但当时就被否决了, 没想到他们会重新启用。” “老崔。”贺久看着他,“你还真是让人讨厌。” 崔良均尴尬地说:“之前是竞争对手,当然要无奇不用地打败你们。不过我已经想出解决方案,第一个是把Echo的个人资料补充完整, 坏影响不攻自破。不过——” 贺久:“你知道不可能的。” 崔良均点头:“所以第二种方案,不如顺着这股逆流举办一个个人展。” 贺久:“那需要很多完成的作品, 他没时间。” “第三种,A牌为即将召开的一百周年大秀正向全世界珠宝设计师征集作品,如果有幸入选, ‘几何’就可以借着这股东风,从国内小众高定变得世界知名。 我看过,A牌的服装风格崇尚暴力美学,Echo应该能驾驭。如果成功,Echo可以负责一整支由A牌提供的团队来完成自己的设计理念。秀后,所有成品就是联名款,A牌卖出多少,我们就有多少分成。还有,康季泉也准备参选。” “就按照第三种来。康季泉先不用去管,他愿意跳脚我们就别拦着。”贺久说,“最近没精力制造热度,他帮忙正好。” 果然选择一个在行业内有经验的管理是正确的,如果没有崔良均,大秀结束他也许都不知道A牌曾经征选过珠宝设计师。 不出所料,白老白微博的热乎劲还没过,康季泉像印证事实般上传了一个关于自己日常的vlog。其中很多画面是他工作室里的奖杯,康季泉就坐在奖杯前介绍自己的得奖经历,阐述设计理念。 “嘶太假了。”赖衡边看边评价。 “切,长成这样还想和谷雨相提并论。”付成也加入了战局。 原本害怕两人吵起来的贺久:“……” 果然拥有共同的敌人是促进关系进步的一大要素。 “我怕我不行,A牌本来就有自己的珠宝设计,放出这个机会后,除了我们这样的新人,不知还有多少大师想要参与。”谷雨低头,“千军过独木桥……” “Echo大师,你第一件出售的独立作品已经卖了八百万。” “我知道,可是那都是你的功劳,跟我没什么关系......”谷雨捏着自己的食指,“万一我没成功......” “跟他才没关系。”付成接嘴,“你弄坨屎出来让他卖给你看看。” 谷雨不赞同地提醒:“付成!” “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即使没有入选,我也有办法解决康季泉。”贺久拍了拍桌子,“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只有一个月时间。极地冰洋的制作暂时交给付成,你专注于A牌秀场的珠宝设计。” 一锤定音,谷雨没再反对,立马抱着A牌的资料开始研究。 Echo没有回应,康季泉毫不在意,继续在各个媒体拉踩谷雨,不断地营业,想要复制Echo爆红的旧路。 原本因为颜值关注Echo的网友,由于频繁地刷到康季泉的通告,又因为Echo没有出面解释,不断对Echo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Echo小哥,你多久没营业了,微博都长草了! ——不会真像他们说的,Echo这个人背后就是个营销团队,直接绑个明星炒作,然后就批量出货赚粉丝的钱。 ——如果真想圈钱,微博能长草?有些人真是听风就是雨。 ——再看不到Echo的工作照我要爬墙头了。 ——其实康季泉长得挺帅的,比Echo更有魅力。 “AWA做得有点过了。”崔良均看着公关组的数据皱眉,“以他的身份产出这么多曝光量,很容易引起网友反感。等着吧,马上就要到临界值了。” 果然,A牌珠宝设计征集通道关闭前夕,已经有网友开始吐槽最近频频刷屏的康季泉。 ——我真是烦死某珠宝设计师,又不是明星,买这么多营销干什么,还老是拉踩沉默寡言的某社交障碍小哥。 ——楼上难道说的是自吹自擂康姓鲜肉设计师? ——楼上正解。 ——连别人的作品都没看过,张嘴就开始评判,网络警察真是牛批。 ——楼上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康季泉参加了A牌周年秀的珠宝设计征稿,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 “邮件我已经发了。”谷雨惨白着脸,“两个星期出结果。” A牌的服装以华丽著称,从初创到至今,一直崇尚暴力美学。以鲜艳的色块,昂贵的布料,特殊的裁剪冲击人们的视觉。他们通常的珠宝设计风格,也是大量宝石和贵金属堆砌,以构成繁复华美的效果。 这和谷雨一贯的风格不同。谷雨喜欢保留宝石原有的质地,以不同的切割工艺,达到意境延伸的效果。譬如一根羽毛状的胸针,A牌会在密银上镶嵌五百多颗切割一模一样的钻石,谷雨更可能会用保留了磨砂感的银子来表现羽毛的质感。 但针对这次A牌周年秀,谷雨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做出了改变。 他在拥有自己的风格上,扩大了珠宝造型的视觉冲击,又将原本不需要细腻处理的地方融入A牌惯有的手法。 接下来的一周内,他始终心神不宁,付成害怕他切到自己的手指,勒令禁止他参与任何珠宝制作。 赖妍的戏已经进入尾声,再次出现在镁光灯前。她让赖衡带来了一个机会——参加一档综艺的录制。 “不知道你们看过没,叫《快来工作吧》,是一档明星参与各个行业工作的节目。每一期都会邀请不同职业的嘉宾,让他们带着明星体会不同的工作。”赖衡说,“因为第一季反响很好,现在录制的是第二季。我姐和导演关系不错,可以帮你推荐。” “不不不,我不敢上节目,我一个人肯定会露馅。”因为A牌征稿还没缓过劲的谷雨连连摆手。 “傻!让节目组直接借‘几何’的工作室拍摄不就得了?”赖衡说,“在自己的地盘,到时候让贺久陪着,你还怕个屁。” “等一下。”贺久打断他,“我可没说我要露脸。” 赖衡深沉地看着他:“久哥,麻烦过来一下。” 贺久以为他要说什么悄悄话,跟着他走过去。 赖衡拿了一只给客人整理仪容的小镜子塞他眼前:“看看你这张脸,不用起来多可惜。” 贺久一把打掉他的手:“我有理由不想出现在镜头面前。” 赖衡劝到:“久哥,这机会真的很难得,《快来工作吧》第一季平均每期全网播放量播放量上了亿,直接给我们工作室做宣传,这效果花钱都难买。一个多小时的节目,播的全是你的地盘,你想想吧。” 贺久沉吟片刻:“也行,到时候我看着办吧。麻烦赖妍向导演组推荐推荐,回头我再好好谢她。” 赖衡堆起笑:“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谢我也一样。你看这个月的工资——” 贺久打开微信点出赖妍的聊天框:“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赖衡笑容逐渐消失:“没事,我先滚了。” A牌制作邀请发出前的一个星期,就连贺久也被谷雨的紧张感染,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邮箱里有没有来自A牌的聘请函。 接到通知时他正在开车,一个陌生的号码拨来他本没有在意。 对方开口后,他意识到对面说的是英文。 成功了?! 贺久只是让谷雨去尝试,没想到他的设计真的脱颖而出。 A牌在一百周年秀上为什么要请不属于自己品牌的珠宝设计师,贺久猜测过对方也许是想寻求变革。于是给出一个机会,让不同的灵魂与品牌碰撞,擦出新的火花。 如果顾客和评论家买账,那么他们可以继续延续新的路线。如果受到了抨击,珠宝也只是A牌小小的一部分,并且有并不归属于他们的设计师背锅。 A牌想要新鲜血液,最与众不同的设计最有脱颖而出的可能。 这些才是贺久有信心让谷雨参加的真正因素。 到了工作室,谷雨已经泪流满面,一抽一抽地不停打嗝。 “我觉得我的人生价值已经实现了一半。”谷雨擦了一把眼泪,“我得到了A牌的肯定,我真的没想到......嗝。” 贺久打开电脑,康季泉的微博今天没有更新,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 第35章 ──康季泉:任何美的艺术品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小小的瑕疵。 “他不是瑕疵, 他是裂痕。你们说他看到官方公告的时候,是不是裂开了?”赖衡幸灾乐祸地看着那条微博。 “放到前两天,康季泉这个点已经发了十条微博。”付成在一旁不屑地说。 大家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至少短时间内康季泉疯狂炒作的时候没脸再拉上谷雨。 “不管如何得庆祝一下谷雨拿下A牌这一单, 久哥出钱请客吧。”赖衡嘿嘿一笑, 两眼冒着青光。 谷雨这时才真正回过神, 一股无形的压力涌上心头。 从贺氏珠宝被劝退起, 到现在还不到半年时间, 他的人生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当时在电梯里没有遇到贺久, 又或是他在石狮子旁边偷哭时贺久没有走过来表达善意,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放弃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贺久被谷雨灼热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按了按他的脑袋:“走吧今天关门,带你们玩点成年人玩的东西。”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赖衡忙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谷雨也疯狂摇头:“我不去了不去了。” 付成狐疑地看着他俩,又看看贺久:“很重口?” 直到他被领着出现在网吧面前,看着赖衡一副“我果然没猜错”的模样,付成感觉自己有被贺久抠门到。 虽然大家嘴上说着不愿意, 身体却意外诚实, 特别是赖衡,很快投入到激情的战斗中。 右下方的小地图不停闪着问号和感叹号,耳机里赖衡不断地质问谷雨的走位,谷雨气息不足地辩解, 在两人惨遭对方围殴时,付成沉着冷静地操纵着兵线捅穿了上路的最后一个塔。 正在这时贺久的手机响起。 他摘下耳机刚要说话, 赖衡头也没回:“行了知道了,你接个电话,我们先玩。” “什么叫我们先玩?有没有道德心了, 对面水晶马上就要粉碎——”付成不满地叫嚣,手上的操作没跟着停下。 “别抗议了,我试过,没用。”赖衡凉凉地说。 贺久笑笑走出房间,接起电话的刹那,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 “哥,今晚有空吗,我有事找你。”苏轻羽说。 “不好意思,我档期很满的,你需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 “是关于叶高的事,有些东西我想给你看看。” 即使被拒绝,苏轻羽的声音依旧淡淡的,而贺久恰好很不喜欢这一点。 他突然想到慈善晚宴那天,在花园里听到的密谈,除了疑似谈话人其中之一的 ,还有一个始终没有路面的人,那人的声音也是这样轻飘飘的捉摸不透。 而后他在宴会厅的门口见到了苏轻羽,先入为主地认为苏轻羽一直在门口。 花园里那个人,会不会是苏轻羽? “希望这不是你的借口。等会儿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贺久短暂地思考后,决定赴约。 “你不会失望的,哥。”苏轻羽轻笑两声挂断电话。 不一会儿贺久收到一条短信,上面的地址有些眼熟——釉色酒吧。 “叶高之前告诉过我,他和苏轻羽在釉色见过面,苏轻羽到底想做什么文章?” 夜晚,滨江的凉风撩起姑娘们的裙角,带着秋意点亮热闹喧嚣的夜生活。釉色酒吧在滨江路上,还没到十二点,店里的人不算太多。歌手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一束清冷的光打在他身上,歌声深情又安静。 贺久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卡座中,苏轻羽正抱着手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歌手。 “还真像你喜欢的地方。”贺久走过去,在他旁边落座。 “叶高也喜欢。”苏轻羽勾起唇角。 不,他不喜欢。贺久心中暗道。 苏轻羽招了招手,一个服务生走过来:“苏先生,请问您和这位先生需要点些什么?” 苏轻羽递了个眼神,示意贺久点单。 贺久抬首:“三两米粉,加一个煎蛋,谢谢。” 服务生奇异地看了要苏轻羽,视线又飘回贺久身上:“先生,我们只有下酒小菜和酒水,您看要不再换两样?” 苏轻羽风轻云淡的脸终于有些尴尬。 贺久看在眼里:“那来杯橙汁吧。” 苏轻羽更尴尬了。 釉色消费门槛很高,能常来这里的也不是普通人。苏轻羽是熟客,和其他人多多少少认识。然而今天,他带来的贺久当釉色是面馆,又是米粉又是橙汁的,相近几个卡座的客人听见后,也拿奇异的神色看向他。 见服务生愣在原地,苏轻羽不耐烦地顺:“赶紧去。” 服务生应声退下,贺久翘起腿靠在舒适的卡座上,打量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 “你找我来不会只为了听听歌吧?” “当然不是,我想跟你谈谈叶高的事。”苏轻羽拿出几张照片递给贺久,“叶高和我发生的事,比你想的更多。” 贺久的视线慢慢移过去,照片上叶高和苏轻羽躺在一张床上,镜头里两人□□着上身拥抱在一起。 “三年前,我出国的前夕,我们在这里喝醉了。”苏轻羽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脸上露出回忆的笑容,“我以为我能放弃和他的感情,但又舍不得他的温暖,所以自作主张留下了这些照片。” 他看向贺久,预料中的惊慌失措没有,醋意滔天也没有,贺久平静得似乎照片上的叶高是一个陌生人。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苏轻羽问道。 “我需要说什么,表扬你摆拍的构图精妙吗?”贺久弯起嘴角,将其中一张照片夹在指尖,“不是还有视频吗,一起给我看看。” 以小说中叶高的性格,只要有意识,绝不可能放任苏轻羽拍下照片。至于酒后乱性,那都是人抒发欲望的借口,真正喝醉的人没有能力做出什么。 “叶高告诉过你?”苏轻羽成竹在胸的表情隐去,神色间出现一丝动摇。 贺久翘起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照片。啧,叶高的睫毛有这么长吗? 苏轻羽心中充满疑惑,他知道这几年贺久的脾气有了变化,但如此巨大的改变让他一时难以适应。要是放在三年前,他相信贺久甚至连照片都没看清就会大吵大闹起来。 “你信不信,如果我愿意,这些事情可以重演一次。”苏轻羽收起所有兄友弟恭的假态,冷冷地说。 贺久面带微笑地站起来:“你可以试试。” 苏轻羽骤然色变:“贺久,叶高在你身上只有责任感,你很聪明,用个没有血缘的小孩栓住他,但你有没有想过,叶高的责任感同样作用于叶家。” 贺久停住脚步:“你想说叶家有人会帮你?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拜托你搞清楚,你得不到叶高问题不在我身上。” “你会后悔的。”苏轻羽抬头,然而贺久已经起身离开。 服务生端着饮料姗姗来迟:“苏先生,您的龙舌兰日出,您朋友的橙汁。” 苏轻羽看着贺久坐过的位置,皮制沙发的凹陷还没有回弹。 “苏先生?” “滚。”他抬头,眼里有化不开的阴郁。 贺久其实能明白苏轻羽的心态,他其实也没多在乎叶高,否则三年前就不会选择出国。他在乎的也不是叶家的荣华富贵。 苏轻羽的骄傲是驱使他想要夺回叶高的主要原因。 被一个从小到大处处都不如自己的人打败,苏轻羽的骄傲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赖妍的效率极高,很快为“几何”牵线搭桥,在与《快来工作吧》的编导确定好拍摄时间和大致的流程后,节目组如期而至。 这一次一共请了五个明星,其中有两个来自同一组合的小鲜肉,一个搞笑艺人,一个实力派男歌手,以及身为演员的赖妍。 除了小鲜肉和搞笑艺人是常驻嘉宾,《快来工作吧》每一期节目会邀请不同的明星参与节目。由于“几何”的原因,赖妍让经纪人空出档期,一同参与节目录制。 “哇,他们工作的地方就在这个小房子里吗?”搞笑艺人黄娜夸张地做出一个打望的姿势,“其实我小时候有个愿望,也是当一个珠宝设计师。” “为什么?”小鲜肉欧时接话,“我以为黄前辈的愿望是当一个科学家。” “拜托,不是每个人都想当科学家的。”欧时的队友宁一川勾住他的肩膀,“小时真是可爱。” 赖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打着凉棚道:“各位,咱们鬼鬼祟祟地站在人家楼底干嘛呢,等会儿导演组直接不给咱发盒饭。” 几人嘻嘻哈哈地敲门,门开了,是拿着喷枪戴着护目镜的付成。嘉宾们被他匪气的寸头吓到了,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欢迎来到‘几何’工作室,我是Echo的助手付成。”付成照着节目组安排好的台词,硬生生念了一遍。 “这小哥的气场,我还以为到了凶案片场。”黄娜走到摄像机前,捂嘴小声说。 为了方便节目拍摄,贺久已经让人把两层楼重新布置了一遍,务求高逼格和美感。 导演组将明星们集中在一起,等待之余,大家开始闲聊。 “听说赖妍和‘几何’的总设计师是朋友关系?”黄娜问道。 “没错,这次受邀参加节目,有听选题导演聊到这一季的行业,就试着推荐推荐。”赖妍回答。 “其实我倒是对珠宝制作很感兴趣。”歌手苏杰说,“你想,从一片空白到精美复杂的珠宝,能参与美丽诞生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件伟大的事。” “等一下,楼上好像下来人了。”小鲜肉欧时指着楼梯道。 只见一道人影投在墙上,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谷雨走下来,手里拿着一张任务卡。 “大家好,我是你们今天的实习老师,我叫Echo。” 明星们立刻拍手欢迎,为了节目效果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些俏皮话。 “大家第一个任务是玩游戏,第一名和第二名有挑选队友的权力。” “Echo老师,从这个屋子里挑都可以吗?” “没错,除了我都可以。”谷雨保持着一尘不变的语调。 说完他瞥了一眼屋子的一角,明星们顺着他的目光发现,有一个戴着礼服面具身材修长的男人正和导演组沟通着。 “那是谁?”欧时代替大家提出疑问。 “我的合伙人。”谷雨说。 很快明星们完成了第一个小游戏,第一名是小鲜肉欧时,第二名是苏杰。 “赖妍前辈。”欧时挑选了第一个队友,“我觉得赖妍前辈的艺术造诣和我一样,都很高,所以我选择了她。” “对不起了兄弟,我要挑个强力帮手。”欧时目光转向宁一川,大家都知道他要从“几何”工作室挑人了。 宁一川捂着心脏做出一个一箭穿心的动作。 每队限三人,由于嘉宾只有五人,所以还有一人需要从“几何”工作室里挑选。获得第一的人自然可以优先挑一个经验丰富的队友。 欧时环顾四周,一台摄像机的机位已经怼在付成脸上,就等欧时宣布后录下付成的第一反应。 作为Echo的助手,付成肯定深知Echo的喜好,有他在赢得比赛的机会更大。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他,这也是节目组最初的安排。 “那位带面具的帅哥!” 大家顺着欧时手指的方向,齐刷刷地转过头,摄像机也瞬间移到贺久身上,贺久愣在原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皮一下,嘿 第36章 谷雨有点惊惶, 和节目组商量时,贺久说了不想上镜。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以及方便和节目组沟通。 戴面具也是因为整个节目组挤进来后,工作室空间狭小, 有可能会被镜头拍到。没想到这反而让他成为了欧时的关注对象。 赖妍露出僵硬地笑容:“欧时要不咱们换成付成老师, 他是Echo老师的助手——” 欧时一副“这就是你不懂”的表情:“赖妍前辈, 刚才Echo老师介绍, 面具帅哥是他的合伙人, 能和Echo老师一起打造品牌的人, 我觉得可能会更懂Echo老师的喜好。” 不知内情的嘉宾跟着起哄:“小时说得很有道理。” 贺久望向导演, 导演低头和灯光师聊天,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 “快来快来!”欧时招手。 赖妍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嘴角挂着微笑,眼中透露着“我没办法了”。 “我先说好,我对珠宝制作一窍不通,你们选错人了。”贺久无奈地走过去。 “啊?我以为——”欧时一张帅脸顿时哭丧起来,“导演还能换人不!” 导演组正巴不得多来点节目效果,根本不理会欧时的呼唤。 贺久的面具只挡着眼睛, 是他从工作室的装饰物里随便扒拉出来的。他的身材以及隐约从面具下露出的脸型在镜头前无可挑剔。再加上回叶家后,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穿书前原主订做的,几个明星嘉宾都在暗中惊叹他的豪力。 在他们眼中,贺久就是一个拿钱和朋友在珠宝界玩票的富二代,毕竟Echo不轻易接订制的规矩他们已经在赖妍嘴里得知了。 “大家只有两天的时间来体验珠宝制作的流程。”谷雨见贺久参与节目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收敛心神继续说,“首先你们需要完成设计稿, 接下来进入制作阶段。请大家随我上楼。” 黄娜见谷雨语气硬梆梆地,忍不住调侃道:“节目组真是的,让Echo老师说这么多台词。”她突然凑到赖妍耳边说, “但我其实觉得Echo老师有点蠢萌蠢萌的。” 你可真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啊。赖妍哈哈干笑一声。 上了二楼,为了节目效果,场务提前将一大面落地窗的窗帘关上了。黑漆漆的房间里,摄像机在静静地等待着嘉宾们的反应。 突然刺眼的阳光照进室内,整个二楼变得通透明亮。陈列柜里,那些宝石水晶的原料在光线下闪耀着,嘉宾们张着嘴巴露出被惊到的表情。 “那个像盆景山的是?” “这是蓝宝石吧,这么大一块值多少钱啊!” “这块透明的难道是钻石?”欧时露出迷惑的表情,“可是没有那么闪啊。” “这块是纯净度达到FL的原石,在世界上都是少有的。”付成不屑地讲解道,这些陈列在柜子里的原石和重金属,还是他从家里带来充场面的。 “这块不起眼的是玉石吧?”苏杰指着一大块放在单独陈列柜里的丑石。 谷雨打开柜锁,伸手移动了一下盛放石头的托盘,原本看上去是一整块的丑石从中间截断一分为二,露出通透纯净的内心。 “毫无杂质。”苏杰眼神一动,“这块玉石的价值——” “毛料二十万。”付成说,“不过这刀下去后,这块料子就是十分难得的原料,如果有某位玉器大师用来雕琢大型的玉雕后,价值会发生质变。” “各位请在今天完成设计图,明天由我教大家基本的珠宝制作工艺。”谷雨打断付成的自吹自擂,将一个箱子放在桌子上,“制作珠宝的原料请从这个箱子里拿去。比赛结束后,将由我和评审团评出第一名,你们的作品将由节目组进行拍卖,捐献给贫困地区的学生。” 两队迅速分开,围在桌前讨论选题。 赖妍递给贺久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屡次将欧时的话题从贺久的身份上绕开,回归到珠宝设计上。 贺久偶尔回应两句,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工具人。经过漫长的讨论后,又他最后执笔将两人的想法画到纸上。 在小说里,他是和谷雨同学院的美术学专业学长,但穿书后一直没动过笔,突然将这项重任放在他身上,他有点怕自己翻车。 “哇老板,你画得真好看!”欧时夸张地赞叹道,“我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你还谦虚。” 贺久长吁一口气:“见笑见笑。” 当然整个设计的过程中,队员之间会有许多分歧,这些分歧正是节目的看点。 相较之下,另一组有搞笑的黄娜,正经的苏杰以及活力十足的宁一川,比起贺久这组更有看点和笑料。 好在贺久这一组有欧时这个活宝,再加上赖妍金句百出的毒舌和贺久的神秘造型,也不至于毫无节目效果。 结束拍摄后,摄影组又补录了几组工作室的空镜头,彻底完成第一天的工作。 当天晚上,《快来工作吧》将能够曝光的花絮选出几张发到微博上,立刻引起了网友们的关注。 各家粉丝聚在节目组官博下给idol应援,或者将花絮截图下来制成表情包发在评论中,引来各种哈哈哈的围观。 逐渐,提及谷雨的评论点赞数上升,慢慢挤到了前排。 ——等等,这个实习老师难道是Echo? ——Echo的工作室原来叫几何啊,我好像找到了他们的官博。几何传送门→,第一次见到设计师不关注自家公司官博的。 ——他的工作室也太豪了吧,为什么眼泪从我的嘴角流下来了? ——只有我不知道Echo是谁吗? ——抱走Echo~ ——抱走Echo+1~ ——抱走Echo+10086~ ——既然大家都抱走Echo,我就抱走面具小哥吧。 由于许多人询问谷雨的信息,有比较了解的网友开始在评论中科普,突然有一条消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听说Echo被A牌邀请,参加他们一百周年秀的珠宝总设计师,真是牛批啊! 原本对谷雨有好感的网友立马在这条消息下回复夸赞谷雨。但过了一会儿,评论的风向开始逆转。 ——好笑A牌一百年的历史,皇室御用工匠出身的奢侈品品牌,就一个名不经传的年轻设计师,还有脸吹? 很多人看到这条消息后,也跟风提出了同样的质疑。 ——听说A牌的设计师工匠信息都是透明的,懂英文的可以去他们的官网查。 ——【图】查了,截图是最新公告。我只能说Echo牛批,这次是A牌官方出的世界范围征稿,一共有三千多份来自不同设计师的设计稿,就Echo拿到了聘用函。 诋毁谷雨的言论在铁证如山下再也没有下场,红立大厦六楼,公关组完成了工作,那些把话题引导到A牌一百周年秀的路人全是他们平时运作的水军号。不需要大量的控评,只需要将几个关键评论的热度顶上去,网友自然会看到真相。 “不利的言论应该不是康季泉做的,AWA虽然急功近利,但是不至于这么蠢。”崔良均说,“节目没播出前关注度已经这么高,播出后肯定会有更人想要了解我们。贺总,特别是你,虽然你戴着面具,但法人信息随便一查就能知道,你要做好身份被曝光的准备。” “贺氏珠宝的继承人创办独立品牌,如果媒体发现这个点后,一定会去深挖。” “其实这个我倒不是很担心,大不了被贺诚痛诉一顿。”贺久说。 “那你担心的是?”崔良均问。 “我的婚姻问题。” “你的婚姻?”崔良均回过神,“你结婚了?” “结了,三年前。”贺久说,“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我不保证他们如果在网上看到我的消息后会不会乱说。” “你结婚对象的身份很敏感吗?”崔良均眉头微蹙。 “算是吧。” “方便告诉我是谁吗,我好提前准备应对方式。”崔良均立马进入工作状态。 “叶高。”贺久平静地说。 “叶高?”崔良均重复了一遍,突然提高声音,“叶高?不会是我想的那个——” “没错,华业集团的叶高。” 老辣如崔良均也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愣了半晌,喃喃说:“这,你还出来奋斗什么啊......”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墙上的时钟指针转到十二点,贺久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人二十岁就死了,八十岁才被埋,人生不能重复机械地度过。” 说完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二天嘉宾们再次来到工作室,只是这次原本僻静如小型私人公园的外围绿茵上,围了不少粉丝。 “贺总实在抱歉,我们公布的花絮里有一帧没有剪辑掉的画面是工作室的外部环境,那些粉丝可能自己找来了。”导演歉意地说。 “杨导叫我小贺就行了。”贺久笑着说,“这是不是从侧面印证出我选址的厉害,否则粉丝怎么凭借一张模糊不清的画面就找到我们。” 因为保密协议是合同上就有规定的,导演见贺久没有拿这个说事,放下心来和他笑呵呵地闲聊两句。 今天的拍摄内容是珠宝制作,谷雨教完最简单的手法以及注意事项后,嘉宾们在他和付成的指导下进行珠宝镶嵌贵金属塑形等工作。 大家都是生手,千奇百怪的想法总要面对冰冷的现实。 “这个弧度也太难卷了。”欧时用夹子将被喷枪高温加热后的铂金金属条举到镜头面前,突然铂金条脱落一下子落到他的另一只手背上。 “啊!” 欧时的手背立马出现一个红肿的水泡,赖妍吓得俏脸色变,忙问他有没有事。 贺久快速地放好手上的工具,拉起欧时的手,用一旁冷却的蒸馏水先冲洗了一次烫伤处。 “需要紧急处理一下,我带他去冲凉水,然后直接送医院,否则手上会留疤。”贺久说。 摄像机一刻不停地跟着他们,做了应急处理后,贺久将欧时送到节目组的车上。 等在外面的粉丝虽然被工作人员疏散到很远的地方,但欧时一行人出来后,仍然引起了不少关注。 “欧时!!” 粉丝们高声呼喊着,然而他们的偶像此刻煞白着脸忍痛坐到车上,和平时宠粉的行径完全不同。 “欧时怎么了?” “欧时怎么抱着手?” “宁一川也出来了!” “卧槽,欧时的表情不对啊!”一个站姐看着相机里放大的画面。 “欧时受伤了?” 欧时疑似录制《快来工作吧》时受伤,目前已前往医院。 这条消息瞬间登上了热搜,欧时的粉丝以及团粉都沸腾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人八岁就死了八十岁才埋 第37章 ——拿到一手消息了, 欧时是被金属烫伤的。 ——欧时怎么会受伤?节目组真的太过分了。 ——难道不是因为几何工作室没有做好安全措施吗?小时前几期都没事,一到这个小作坊就出事了。 ——有些人戾气真重,连具体是什么事都没搞清楚就开始血口喷人。 互联网还在狂欢, 贺久和宁一川重新回到二楼, 节目没有录完, 他们得继续工作。 其余嘉宾们都露出担心神色, 作为欧时的队友, 赖妍问道:“欧时已经去医院了吗?” 宁一川安慰她:“工作人员送小时去了, 我们继续完成作品吧。特别是你赖妍前辈, 小时不在,你要担起重任啊。” 经过这一场意外,大家的操作更加小心,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几位嘉宾都在心中感叹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辛苦。 在他们封闭起来录节目时,网上却已经吵翻了天。 欧时和宁一川本就是流量明星,粉丝群体庞大,再加上欧时平时走的元气少年路线, 俘获了众多妈妈粉。他一受伤, 妈妈粉们瞬间心疼不已,一些容易被带跑偏的粉丝言论逐渐偏激起来。 崔良均是珠宝行业的老资历,但是对娱乐圈却半知半解。欧时受伤的事他是知道的,但想着这是对方的操作失误, 和“几何”没什么关系,于是没放在心上。 等他和贺久反应过来时, 网上的消息已经对“几何”极为不利。 欧时的一个粉头发布了一个后援会联名信,要求“几何”为在《快来工作吧》节目录制中,使欧时受伤的行为进行道歉。由于等不到“几何”官博的及时回应, 藕粉们又跑到谷雨的个人微博下叫嚣。 谷雨的粉丝虽然人少,但战斗力不俗,开始抨击藕粉乱跳的行为。再加上欧时本身的黑粉下场,整个微博一潭浑水。 可偏偏欧时的经纪公司没有发声,欧时本人也没有回应,甚至他受伤的具体原因至今未正式公布。 “太可气了,这些辣鸡凭什么骂到你头上?”付成将手机摔到桌子上,怒气冲冲地说,“还有那个小明星,明明是自己违规操作,怎么还不出来解释?节目组也装哑巴,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不知道?” “没什么,反正我没觉得他们骂Echo是在骂我。”谷雨弱弱地扒拉了一下付成的胳膊,“等节目播出了,就没事了。” “谷雨说的没错,等节目播出后,一切就真相大白。”贺久说,“欧时不发声可能是因为经纪公司的要求,经纪公司想用这次事件给他挣同情票。节目组不解释,是因为这是一个出圈的话题,现在所有人都想知道欧时到底是怎么受伤的,等节目播出,这一期的收视率你自己想想吧。” “可是谷雨平白无故被骂——”付成眉头蹙成一股拧不开地麻绳。 “行了付成,我自己都没感觉,你别皇帝不急太监急。”谷雨不耐烦地打断他,重新回到楼上。 付成目送着他上楼,气哼哼地跑了出去。 此时赖妍也来了电话。 “贺先生,我咨询了环球影视的公关团队,他们给出的建议是网上的言论你们先别搭理。黑红也是红,最重要的是后面怎么洗白。这次的问题不在你们,节目播出后就可以为你们正名。” “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贺久说,“前段时间大家工作任务重,没时间增加曝光,正好借这次机会出圈。” “剧目组那边应该很快会联系你,你可以提要求,让他们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将这件事完美解决。”赖妍说,“当然我也会和杨导沟通,毕竟你是我介绍的,不能让你们背锅。” “多谢赖小姐了,哪天带上赖衡来我家玩。”贺久笑着说。 赖妍是聪明人,知道贺久不会平白无故说这句话。已经住回叶家的贺久邀请她,证明已经将她纳为自己人范畴,也意味着如果她将来有什么需要,可以借叶高的面子向环球影业提要求。 想到这里赖妍展颜一笑:“等‘几何’忙过这一期我一定来。不过贺先生,节目播出后,不要和欧时的团队产生矛盾,最好以双赢的结局收场,我建议......” 回到家时叶高已经在陪叶宝宝写作业,他最近很难抽出时间,在偌大的华业集团和各种股东周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早?”贺久挑眉吐槽一句,走过去看叶宝宝写的字。 “罗建瑜辞职了,看来有问题的不是他。”叶高看上去刚回来不久,衬衣上的领带还没有摘掉。 “这么久了,警察什么都没查出来?” “宝宝学校那个姓孙的当天逃出国了,有人不想让我们查。见我在怀疑罗建瑜,甚至伪造了许多证据将我的目光锁在罗建瑜身上。”叶高扯了扯领带,松开的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贺久?” 贺久干咳一声,将视线移开。 叶高瞥了眼叶宝宝,见小孩正专心致志地写字,于是低头在贺久耳畔问:“刚才目不转睛地看我的胸?” 贺久不为所动:“是啊,你胸真大,羡慕。” 叶高轻笑一声:“喜欢可以借你摸摸。” 贺久:“倒也不必,我怕浪费水。” 叶高不知道想哪儿去了,神色有些古怪:“浪费水?” 贺久:“脏了手我不得洗吗?” 叶高:“......” 第二天还没到工作室,付成的电话就过来了。 “贺久暂时别来,欧时的粉丝把路口堵住了。保安都轰不走,我准备叫我爸的那几个保镖来把他们弄走。” “等一下!”贺久连忙叫住这个火.药罐子,“别犯傻,我们本来清清白白,万一伤到人,就变成了我们理亏了。” “可是那群人闹死了,谷雨被堵在工作室,想出来都不成。” “直接报警,让警察来。”贺久说,“就说他们严重扰民,你们先别急着出去,小心没理智的粉丝做蠢事。” “真TMD,操,不说了,有情况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贺久直接调头,停好车后直奔红立大厦六楼。 “贺总,网上又涌出很多言论,说Echo是通过钱财交易才成为A牌一百周年秀的珠宝设计师,是他背后的公司花钱让他镀金,为的是提高未来产品的价格。”崔良均说。 “这种话之前也见过。”贺久回忆起前段时间帮康季泉造势的水军营销文,“又是AWA?” “应该是。欧时到现在还没回应,网上传出他严重烧伤的谣言。粉丝们关心则乱,只要逮着能抨击我们的,不管是真是假都会站队。康季泉本来已经掀不起浪,结果刚好赶上这个机会。” “此时甘露,彼时砒.霜。”贺久说,“让他们闹腾,节目组已经联系我,要补录一组访问镜头,这是台词你看看。” 崔良均接过贺久的手机埋头看起来,过了一会儿抬头笑道:“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凌晨时,欧时的经纪公司终于站出来发声。 ——感谢各位关心欧时的朋友,欧时现在很好,请大家放心。欧时在录制《快来工作吧》时,不小心烫伤手背,但已经得到及时处理。因为担心欧时伤势,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因此事占用媒体资源,给《快来工作吧》节目组、“几何”工作室以及广大网友带来了困扰,我们深表歉意。欧时将在伤势彻底恢复后重新回到大家面前,再次感谢大家对他的关心! “这条公告非但没把事情解释清楚,反而像迫于节目组压力才发布的面子话。”会议室里崔良均皱着眉。 昨天警察来后粉丝就散了,结果今天一大早,“几何”又被来势汹汹的粉丝堵住了。 “那些粉丝都以为自己的偶像受了委屈,闹着要我们给说法。”公关组组长说,“不仅是我们,连电视台的门口都有粉丝拉横幅抗议。” 崔良均诧异地说:“这些粉丝是想搞得自家偶像和苹果台以后的综艺绝缘吗?” 贺久说说:“从情感出发,降智操作也正常。不过不能以偏概全,欧时还是有不少粉丝没有盲目跟风的。” 欧时的理智粉虽然会劝阻其他粉丝收敛行径,但有脑子的根本不会搅这浑水,没脑子的怎么说也说不听。见节目组和几何工作室都没有发声,理智粉人微言轻,于是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苹果台至少是个根基深厚的大台,几何工作室却资历尚浅,创立不到半年,是一家彻头彻尾的新公司。官博没有营业,连Echo的个人号也没发声。欧时的粉丝在权衡厉害后,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更好欺负的闷包子。 “久哥,我跟着我姐久经沙场,也没发现我姐的粉丝有这么疯过。”赖衡心有余悸,“刚才把车开进来时,还有藕粉冲出来,还好我一脚踩了刹车。” 赖衡是代表赖妍来看望众人的,原本介绍几何作为《快来工作吧》拍摄点是出于好心,但现在闹成这副样子,赖妍始终过意不去。 “你姐是不是也被波及了?”谷雨担心地问。 虽然谷雨没承认,但每次见到赖妍时他都是一副呼吸快要停止的模样,大家心知肚明他就是赖妍的粉丝一枚。 “肯定啊,这些煞笔扛着加特林乱扫,再怎么都会被扫到。”赖衡耸耸肩膀,“不过放心吧,再过两天他们就消停了。欧时不可能放着一周不营业,等他们的哥哥出来了,就没精力缠着你们。” 几人调整好心态,现在去解释百口莫辩,花钱砸下来始终会漏痕迹,甚至成为第二项抹黑他们的理由。 贺久问叶高要了一个安保公司的联系方式,聘用了几个彪形大汉戴着墨镜守在路口和工作室外。 藕粉不敢靠近,只敢在远点聚集,一些品德低下的藕粉甚至开始在网上造谣几何工作室保镖打人。 但互联网的特性就是遗忘,原本随着时间推移这股火花快要熄灭,但欧时受伤后第一次复出再度燃起热点。 有粉丝在欧时参活动时发现欧时的手背上有一块狰狞的疤痕,是烫伤后还没完全恢复时长出的新肉,像一条粗短的肉色蚯蚓。 ——我的小时呜呜,小时的手是不是好不了了? ——小时的美手变成这样了,节目和几何还不出来负责??? ——心疼小时,受这么重的伤竟然默默承担着不让我们担心。 ——#请几何小作坊向欧时道歉##请苹果台向欧时道歉# ——几何到现在为止有什么作品?怎么不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就在大家闹得沸沸扬扬时,欧时的微博更新一条消息。 ——谢谢大家关心,我真的没事。 配图是他举手做耶的一张照片。 粉丝的脑补能力是最强的,立马从这张过去的照片里欧时白白净净的手背联想到他刚受的伤。 烧开的沸水差点炸了锅。 小尖是一个忠实的藕粉,也是一个女友粉。欧时受伤后,她每天在第一线冲锋陷阵,就是为了把伤害欧时的人绳之以法。 在粉头的组织下,她又一次旷课来到几何工作室外蹲点。可是每次他们都没法接近工作室的房子,更别提与对方的负责人面对面理论。 奸诈的敌人总是和他们打游击,每次他们连汽车尾气都没吃到,对方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她又来了,粉头正在念注意事项,正在这时,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开来,小尖连忙招呼同伴做好准备,大家纷纷靠近那辆车。 等那辆车驶近时,小尖发现车头上竖着一个艺术品般的金属标志,整辆车的外型看上去就是刮到就会赔到倾家荡产的类型。 “小心,别划到车了。”小尖看向同伴,然而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同伴手上的举牌在推搡中打到了车上,金属边丝和车身接触的地方发出嘶拉的响声。 一个小小的划痕出现在光洁如新的车门上。 轿车停下来,副驾驶的门打开,一个穿着藏蓝色T恤的男人走下来,遒劲的肌肉将布料撑得鼓鼓涨涨。 “你好,请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 “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举牌子的女生吓得后退一步。 “这辆车全球仅限十辆,我的老板昨天才收到。”大汉十分礼貌,但话语里透着威胁。 “才这么小一条划痕,随便修修就好了。”小尖鼓起勇气上前,“你们老板这么有钱,跟一个普通女生为难要脸吗?” 后座的窗户突然放下来,原本气势高昂的小尖顿时萎靡下来,后座上那个男人的眼神太冰冷,她怀疑如果自己多说一句,今晚就会被装进麻袋丢进河里喂鱼。 “朱虹,和陈浩把闹事的解决了。” 大汉应声,与此同时后座的另一扇门也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女性。 黑色轿车再次缓缓启动,朱虹走到小尖和她的同伴面前:“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警察局,那么我们老板的车报修后你该赔多少赔多少。第二条路,选择私了,不过条件我还没想好。想去警察局还是去我们公司坐坐?” “外面堵的那群人怎么回事?”到了工作室,叶高疑惑地问。 “你没上网吗?”贺久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我没时间看乱七八糟的。”叶高说,“姓孙的找到了。” “怎么抓回来的,他不是逃出国了吗?” “在那边找了个私家侦探查的。”叶高说,“等我们问完话直接送警察局了,走吧。” 车辆驶出路口时,贺久透过玻璃看见欧时的粉丝们茫然地站在草坪上,见到有车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拥而上,反而隔得远远的,像看到了什么虎狼蛇蝎。 “你把他们怎么了?”贺久疑惑地问。 “吓了吓一个小姑娘,法治社会我能做什么。”叶高笑了笑,“把你的礼物划花了,她也该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贺久闻言抬眼:“我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10 11:48:43~2020-09-11 11:4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光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喜欢吗。”叶高拍拍座椅, “内饰还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改。” 贺久兴奋地看了一圈,突然停住:“你送我礼物干什么?” “你生日快到了。” “胡说,我生日还早着呢。有什么话直说, 别搞得跟个谜语人一样。” “随便找个理由而已。” “这个答案——”贺久脸蛋有些发烫, “我可不接受。” 叶高看了他一眼, 靠回去闭目养神。郑嫦曦给叶正青吹了耳边风, 叶正青本就对贺久不满, 如果自己再不表明态度, 叶正青很可能会插手干涉他的生活。 孙志被关在一处废弃的停车场里, 水汽弥漫在潮湿的房间,墙角有湿哒哒的青苔蔓延。门口守着两个保镖,见两人来了连忙让开通道。 和预想中的鼻青脸肿不同,孙志的眼镜规规矩矩地架在鼻梁上,除了神色慌乱,状态和被请过来喝茶无异。 他面前放着一只水杯,里面的水还慢慢的,孙志一口没喝。 “怎么不给他泡点茶?”贺久冷哼一声。 “等会儿要送警局的, 打坏了麻烦。”叶高解释道。 “他如果嘴里屁都蹦不出来, 就别送警局了,直接喂狗怎么样?”贺久绕着孙志走了一圈,孙志拼命摇头。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着都行。” 孙志吓坏了, 本来拿准叶高遵纪守法不敢动他,结果叶高突然把贺久带来。这个刺头一来就是一场下马威, 孙志面如土色不敢多言。 “孙志是吧。”贺久走到他旁边,一脚踹到凳子上,孙志连同凳子被踹得位移了一寸, “谁借你的胆子绑架我儿子?” “我我我也不知道。”孙志战战兢兢地说,“我是在网上借款挣钱,哦不,赌钱。结果亏了本还不上,突然有人联系我,说愿意帮我解决——” “你再编,看我信不信。”贺久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真的没撒谎,我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找到我的。他知道我在哪里工作,也知道我欠了多少钱。”孙志慌忙解释,“他说只要我帮他从学校带一个小孩儿到山里,就帮我把窟窿赌上,还会给我一大笔钱。但如果我不答应,就会把这件事捅到学校,让我丢了饭碗。” “所以那个善良的好心人,还送你去了国外?” “他哪里是好心,他是想灭我的口啊!”如果没有被绑住,孙志一定会跪下来求饶,“我刚出机场,就发现有人跟踪。还好我全程警惕,否则就死了。我一直藏着,发现有两批人找我,我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在叶总的人前故意露了行踪。” “你倒是好打算。”叶高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算计了,硬邦邦地说。 孙志在他的眼神下暗自心惊,又说:“两位,我保证说的真话,我这就把那人的联系方式给你们。” 时间过了这么久,该处理的也处理了,孙志给的联系方式肯定追溯不到来源。但好歹是有了突破,联系方式查不到,就从其他信息顺藤摸瓜。 在路人与粉丝的争执中,《快来工作吧》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开播。第一期珠宝设计师专题,以超高的热度和话题荣登收视率榜首。 ——我都快看哭了,没想到珠宝制作怎么难,Echo个人访谈时大家有没有看到他的手,上面好多伤疤。 ——这次看藕粉还要怎么跳,Echo明明强调过制作时不能转移注意力,结果他自己拿着高温金属抢镜头,活该被烫。 ——有些披着路人皮的黑粉凭什么评价欧时。他没有接受过专业的珠宝制作培训,当然没办法对还没发生的事做预判。他又不是故意烫伤自己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还有,我就评价了,评价你家欧时要考证吗? 节目组联系贺久补录的片段正是谷雨的个人采访。 依照赖妍给的建议,谷雨充分利用了这个机会卖惨,营造出欧时受的只是小伤,真正从事这个行业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伤痕。 与之同时节目组也和欧时的经纪公司商议,让欧时也录制了一段采访,内容则是结合自身受伤联想到各行各业的不容易,从而升华主题。 节目播出后,欧时发了一条微博讲述自己制作珠宝的体验,又表示受伤后Echo去医院看了他几次。他因为没有参与到最后的制作,没能帮助到山区的学生而自责。在Echo的帮助下,单独完成了一件作品让节目组拍卖,用以公益事业。微博末尾还圈了Echo的个人号和几何工作室的官博。 几何官博也发布了一条微博,表示对几位嘉宾以及节目组的感谢,尤其夸赞了欧时的毅力。 Echo的个人号则简短地说了欧时受伤当天依然想返回录制现场完成工作的事情,赞扬了欧时的敬业精神。 其余嘉宾纷纷点赞转发,互相吹着彩虹屁。 一番商业互吹后,虽然堵不住所有人的嘴,但大体上这场风波已经圆满解决。 藕粉们见偶像发声,再加上欧时经济公司下场,后援会立刻运作起来,不满的粉丝逐渐没了声音。藕粉不再闹腾,路人们本就是打抱不平或是吃瓜看热闹,自然也就不再对藕粉围追堵截。 眼看事情解决,有人却坐不住了。 一条消息席卷了各大营销号。 在《快来工作中》,被欧时选择的面具小哥,几何的创始人之一,被爆出与某位已婚大佬有不道德的私情。所以“几何”出市半年,就拥有了这么高的曝光率和流量。 紧接着有人声称自己是欧时的粉丝,在几何工作室外拍到一个年轻男人站在车外低头与豪车后座的人说话的照片。 照片拍摄的距离尚远,看不清贺久的脸,但从体型上看,与节目里戴着面具的几何老板极为吻合。 ——我天,这都有人酸。人家小老板就是有钱一点,用几张脸都看不清的照片就想甩人家一桶污水? ——欧时的粉丝能不能闭嘴啊,怎么阴魂不散。 ——那个爆照片的明明就是个小号,真的粉丝不会顶着粉籍做这种事的。 ——谁知道那个号后面是黑粉还是脑残? “搞我的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贺久看到这些消息时,有些懵逼,“又是AWA?” “不应该。”崔良均说,“AWA即使不知道你和叶高的事,但肯定清楚你是贺诚的儿子。所以放出消息的,估计是哪个消息不够灵通的小角色。” “亏他还有些脑子,没有把叶高的长相暴露出来。”贺久气笑了,“不怕得罪我,偏偏怕得罪华业。” “再等两天,一定会有人借着这股劲爬上来,到时候我们直接顺藤摸瓜就好。”崔良均说。 几天后,几何工作室收到一封个人珠宝设计展的邀请函。 发函人叫李泊金,是一个海外归来的珠宝设计师。他一直在A牌从事珠宝设计工作,才从A牌辞职回国。 与此同时,谷雨的粉丝发来私信,告诉他有个叫李泊金的账号在微博上隐晦地诋毁贺久。 ——他说你的才华他是肯定的,但凭借着朋友的身体交易达到的成就,即使爬得再高,阳光也照不到你的身上。 “你不用担心,这人是在嫉妒你拿到了A牌周年秀珠宝总设计师的聘请。”贺久拍拍谷雨的肩膀。 “为什么?”谷雨问,“他明明自己辞职,为什么要嫉妒我?” “如果是你,即使不想干了,你舍得在周年秀来临之际辞职吗?”贺久说,“无论换做谁,都希望能在职业生涯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他却辞职了。为什么,因为他想死而后生。既然在A牌工作拿不到总设计师的位置,那就辞职和一干对A牌不熟悉的设计师决出胜负。” “然而我赢了。” “所以他就记恨上你。” “可是他却一直诋毁你。”谷雨变得十分自责。 “因为你有A牌的认可,拿你开刀并不容易。不如剑走偏锋,从我突破。”贺久扯了扯嘴角,“毕竟节目里,我是个笨手笨脚的二世祖。” “这种人不要搭理,越搭理他越来劲。”赖衡开始讲述经验,“无声的沉默就是对他最好的打击。” “赖衡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大对味。”贺久吐槽道。 人红是非多,总有些苍蝇臭虫在旁边骚扰是很正常的事,但贺久没料到对方会找人专门偷拍他的样子发布到网上。 他之所以要遮掩样貌,就是不想堂而皇之地暴露身份。 结果隔日在网上刷到自己的高清□□大图,贺久不得不感叹一声:“我皮肤真好,生图零毛孔。” 在一旁表示担忧的谷雨差点用刀戳到自己的手。 就在贺久把自己的照片一张一张保存下来时,贺诚的电话打来了。 “贺久!你是要气死老子吧!拿着我的钱搞了个什么破作坊!”贺诚吹胡子瞪眼,“现在我的竞争对手都在看我的笑话!说什么等你跟我分庭抗礼!” “别着急啊老贺,你就没有点儿自己儿子长大了会赚钱了的成就感?” “成就个屁!你现在还没把本钱赚回来是吧!你看看你弄的些什么玩意儿?什么新潮珠宝!狗屁!”贺诚怒道,“把你的工作室卖了,赶紧回来。我倒要问问叶高,是不是养不起你了,要你自己动手赚钱!” “那你去问。” “......”贺诚咳嗽一声假装没听到,“总之你不许胡来,贺氏珠宝百年传承,不准搞这些妖魔鬼怪。” “那可不行,人要言而有信。” “拿着我给你的零花钱言而有信,贺久,你长本事了吧。”贺诚说。 “那我把你的钱和利息还你。” “你哪来的钱还?” “你管不着。” 挂断电话贺久简单地算了算手上的现金,很少,根本不足偿还贺诚的钱。 只有两个办法,找于菁,或者找叶高。 还未做出抉择,网上再次爆出他插足他人感情,做豪门小三的绯闻。 消息是一个粉丝百万的营销号发出的,整理了很多图文,深扒了贺久的出身以及曾经在学校时的糗事,最后以一句骗婚骗钱作为收尾。 又有“知情人士”表示跟贺久是一个学校的,曾经的他就是一个脾气古怪能力极差的米虫。 ——几何的老板长得真有点金丝雀的感jio,个人表示传闻有可能是真的。 ——这么说来是大佬把小废材培养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可爱咯?对不起,我三观跟着五官跑。 ——第三者恶臭,抵制第三者工作室的所有产品。 ——那些说抵制的,摸摸自己的钱包先看看买得起吗? 李泊金竟然把手伸到了他的学校,贺久在心中夸赞他的刻苦敬业,同时感叹自己一个珠宝工作室的小老板能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大概是吃瓜群众都喜欢看豪门狗血剧吧。 正在这时,有疑似华业集团员工的账号发了一则微博。 ——我忍不住了说出来了。我看了好几张图,我敢用我的饭碗确认,除了贺久,另一个男主角是我们大老板。 很快就有人摸到这条微博下。 ——啥意思?华业集团的叶正青? ——有些人是不是眼镜度数没配好?照片里那个人看起来像个老头子吗? ——叶正青身材也不错啊,他要是再年轻十岁,我就可以。 ——鸡笼警告。 ——叶正青好多年没出来了,博主说的是他儿子叶高吧。 ——不是吧不是吧,叶高不是结过婚吗,怎么又来一个? ——所以说才会有贺久是第三者的说法啊。 ——卧槽,年轻有为的总裁和温室长大的小娇妻,我磕到了。 ——有些人为了磕CP,三观都不要了。 “知情人士”越来越多,这次的网络风暴不像欧时烫伤那样,有苹果台的利益兜底。几何工作室孤军奋战的情况下,贺久决定亲身上阵回复大众的疑虑。 ——诸位朋友,近来有一些关于我的谣言。我向大家承诺我在感情上绝对没有不道德的行为,并且我已经结过婚。为了保护家人,原谅我暂时不会公开婚姻状况...... 文案还没写完,只见一条新出炉的热搜登顶排行榜。 #叶高公布婚姻情况# 贺久缓缓点开这个话题,第一条就是叶高闲置已久的微博账号。 华业集团叶高:如图。 【结婚证】【结婚照】【作为礼物的新车】 还有一张是贺久在家穿着家居服蓬头垢面的样子。 草。(一种植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11 11:47:46~2020-09-12 14: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光色洋桔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叶高评论区里都是清一色的“卧槽”,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宕机中缓过来。 ——结婚证上的时间是今年诶。 ——那贺久就是前段时间和叶高上热搜那个。 ——但是结婚照右下角的时间是三年前。 ——结婚实习期三年,年满转正?豪门真是太可怕了。 ——家居服的照片也太真实了吧,感觉自己的生活被偷窥了。 ——被偷窥了+1 ——被偷窥了+2 ——被偷窥了+10086 ——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公视角? ——有懂行的来讲讲这辆车吗? ——算是知情人士, 这辆车是X牌出的全球限量款, 仅限十辆, 的确是叶高送的礼物。 有人发现“知情人士”竟然是一枚藕粉, 并且算是个小粉头, 每次活动都活跃在最前线。包括这次欧时受伤事件, 她也是跳得最凶的一批。 前两天和“几何”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藕粉突然对几何老板的隐私了解得门清, 还有帮忙说话的嫌疑,于是她的留言下引来了很多人的询问。 ——说来话长,总之前段时间在几何门口遇到了。我朋友把那辆车蹭了一道印子,呜呜呜吓死了。 这时花痴合作社放出一组对比图,民政局里的偷拍、A大校庆时的幸运互动以及慈善晚宴两人一前一后走红毯,网友们发现,这两人居然在公共场合一起出席这么多次,竟然没人发现端倪。 ——我天, 两人在校庆上的表情, 太值得细品了。你们看,叶总永恒的扑克脸在看到幸运观众是自己老婆的时候,嘴角翘起的弧度啧啧。还有贺久从迷茫再到惊愕再到嫌弃的小表情,太可爱惹, 活该被霸总宠爱。 ——姐妹笔给你,快去写, 不写完八百万字不要停。 贺久沉默地看着屏幕:“赖衡,帮我去卫生间拿个桶。” 赖衡:“为啥?” 贺久:“免得等会儿吐得到处都是。” 没过一会儿,几何工作室外就涌来一大群记者, 虽然没有破门而入,但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挤在门口,着实令人心烦。 期间赖衡提前离开,一推门十几支话筒就凑到了他的面前,闪光灯闪得眼睛都睁不开。 “请问你是几何工作室的员工吗?对于你们老板贺久和华业集团叶高的婚姻状况,有什么了解吗?” “请问几何工作室有华业集团的资本注入吗?” “请问你和贺久本人是什么关系?” “我们——”赖衡顿了一下,记者们注意力集中等待他的回应。 “上下级关系!” 他一溜烟冲到车旁,迅速地打开车门,像逃脱丧尸的追杀般从小路离开。 “贺久,你等会儿要怎么出去?”谷雨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他们连赖衡都不放过。” “你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贺久嘴上开着玩笑,实际有些头疼。记者只是为了热度,拿到第一手资料后,过两天就消停了。 他头疼的是叶高公开和他的关系后,“几何”就会被人惦记上。 那些想从华业集团拿订单的人不比这些记者少,贺久已经可以预想到“几何”的门槛被跪求他吹枕头风的人踏平的场景。 到了晚上,这群记者如忠心耿耿的骑士般,一直守在门口。为了最热门的新闻素材,即使等到明天也不辞辛苦。 但不管怎么意志坚定,他们已经在外面风吹日晒了大半天,每个人都昏昏欲睡,失去了警觉。 这时几何工作室的门被悄悄推开,贺久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见记者们都坐在草坪上闭门养神,没人注意到他,心中不经松了口气,决定徒步从小路离开,到正街上打车回家。 突然,远处有两道明亮刺眼的远光灯射来,照亮了几何工作室的大门,也照亮了即将逃脱成功的贺久。 “是贺久!” “贺久,请问你和叶高到底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几何是华业集团的子公司吗?” “贺先生和叶高的感情状况如何?” 贺久感觉自己像好不容易越狱成功的犯人,还没走出几百米就被探照灯钉在墙上。 “结了有几年了。” “几何和华业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我和他的感情?不好意思没感情。” 在记者围堵贺久疯狂提问时,那辆拆台的轿车已经停在几何工作室门口的车位上。 身材魁梧的保镖分开激动的记者们,叶高穿着黑西装,领口系着宝蓝色的领带,头发梳在脑后,看上去刚从一场正式的会议脱身,带着一丝疲惫。 “走吧,回家。”说完搂住贺久的腰往车上带。 顿时,闪光灯将黑夜照成了白昼。 刚解释完两人没有感情的贺久:“......” 日。(一种天体) 他已经可以猜到十分钟后的微博是什么样子的,但此时不配合,他也许会从霸总的宠溺小娇妻变成霸总的傲娇小娇妻。 贺久面部肌肉僵硬着,尽可能维持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在闪光灯中坐进车中。 砰,车门关上。 叶高转过头:“怎样,今天的面子够足吧?” 贺久盯着他:“太足了,你给的面子堆在一起跟我被打肿的脸皮一样厚呢。” 叶高被他的眼神看得背脊发凉:“好心帮你,你别倒打一耙。” “我怎么舍得打你一耙。”贺久呵呵笑,“我想打你一枪。” 果然,热搜的话题从#叶高公布婚姻情况#变成#叶高秀恩爱#。那些放大特写的搂腰照片让贺久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直视微博。 一连几天,贺久的进出都是叶高专车接送,只要有叶高在,那些记者就不敢太过放肆。毕竟他们的公司惹不起华业集团,万一当场顶撞惹得叶高不爽,天就该凉了。 只是微博广场上跟打卡似的,每天都有叶高接送贺久的新照。 甚至有时尚博主把这些照片收集起来,将贺久的穿搭整理成一个合集,某宝精明的商家顿时打板山寨,个个销量一飞冲天。 荣升带货王的贺久:“......” 叶高:“朱虹,给这些店铺发律师函,谁的流量都敢蹭。” 记者们几天后就不再围堵两人的出行,反而是那些想和华业做生意的,天天守在路口,就等贺久开门的瞬间扒住车门,抓紧时间和叶高说两句话。 叶高自然是没兴趣搭理他们,这些人将目光转向几何工作室,希望买上两件东西讨贺久欢心。 即使谷雨出面拒绝了很多次,总有源源不断的人想送钱上门。 贺久很无奈,只好设下规矩,凡是没有受到“几何”邀请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踏入大门半步。 此举虽然会拦下无辜的客人,但意外地符合人类追求特殊的心理性,物以稀为贵的几何出品在上层圈子里开始真正有了影响力。 特别是黄云云,她为自己不假思索订下冰洋极光的决定感到庆幸。订婚仪式上,自己戴着“几何”的成套首饰出现,她相信她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题中心。 崔良均有敏锐的市场嗅觉,全民话题热度,再加上定制珠宝受到的追捧,以及因为综艺节目与娱乐圈产生的联系,他认为现在是“几何”拓展分支的最佳时机。 他随即召开各个部门进行会议,会上贺久做出决定,开辟几何工作室的新产品线——物语。 “物语”的主要定位是轻奢的明星爆款以及联名款,价格不会太便宜,也不会太贵。这是通过《快来工作吧》得到的灵感,撇开节目中几位明星共同完成的珠宝不说,就单单欧时后来补做的戒指,就拍卖出六十万,被一个喜欢他的粉丝拿下。 崔良均开始负责扩建团队,贺久则联系上欧时以及他的经纪人,询问他们再次合作的意愿。 上一次烫伤事件虽然表面上以圆满告终,但依然有不少黑粉认为几何工作室是迫于藕粉的压力,才被迫和欧时和解。于是纷纷给欧时套上了“坚强婊”的称号,时不时拿此事鞭尸。 “几何”愿意找欧时合作,就可以洗清他们之间不合的言论。再加上对方的老板是叶高的伴侣,欧时的经纪人不敢怠慢,直接拉了公司的一把手和贺久谈判。 最终,欧时所在的偶像团体mango确定为物语线产品的第一任联名设计师。 所谓联名设计,其实只需要mango的成员提供一些元素,再由几何的设计师将其融入进自己的设计中。 崔良均通过自己的人脉又挖来了几个设计师负责物语线,因为需要量产,物语线的产品不再是纯手工。新拓展的制作室、车间以及营销团队和销售团队一下子占据了红立大厦的四五楼。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除了钱。 他说好了要把一千万连带利息还给贺诚,然而谷雨手上接到的几款定制定金还不够满足团队扩张。 虽然于菁说过,有问题可以找她,但她始终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找于菁介绍客户没关系,找她借钱,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久哥你去哪儿?”从红立大厦出来后,赖衡见贺久突然加快脚步,连忙问道。 “出去转转。”贺久表情不大自然,“下午你放假,不用跟着我。” “不行,今时不同往日,我答应了哥夫要好好保护你。”赖衡从包里翻出一只口罩递给贺久,“快带上。” “真的不用跟着我。”贺久说。 赖衡已经坐进驾驶座。 贺久:“......去华业。” 赖衡:“啊哪儿?” 贺久:“华业大厦。” 赖衡楞了一下,脸上浮现出贼笑:“嘿,怪不得你不让我跟着,原来想上班时间偷偷溜去找哥夫。” 贺久转过头:“赖衡,这周末让你姐到我家吃饭。” 赖衡:“我错了,我保证只字不提,等会儿到了华业我就在车里等你,你想和哥夫怎样都可——没什么。” 贺久最终没让赖衡等在车里,两人进了办公楼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特别是贺久,戴着口罩和墨镜,像一个故意隐藏面目的明星。 “先生,没有工作证件和预约不能上楼。”前台小姐姐叫住两人,把一本登记簿推到他们面前,“请两位登个记。” 贺久看了一眼,用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在你公司前台,没预约不让上,你让她放一下。” “在开会,你先上来。”叶高压低声音说,“二十八楼,2808。” 前台的座机电话瞬间响起,小姐姐接起电话,表情瞬间凝固。 她挂断电话,立马走出前台,将两人迎到电梯间:“原来您就是叶总的,咳,贺先生。让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声音不大不小,旁边还有几个人在等电梯玩手机,闻言都惊愕地抬头看向贺久。 “......”贺久,“这是你的工作,不需要道歉。” “谢谢您的理解。”前台小姐姐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补充了一句,“您跟叶总真的很般配呢!”说完还比了个心。 他连脸都没露,不知这个般配从何而来,但他知道电梯里其他几人因为疯狂打量他错过了楼层,和他一起来到了高管办公层。 贺久回头:“已经顶层了,你们不下?” 电梯里几人尴尬摇头。 “久哥我就不进去坐着了,我坐不住。三楼好像有个书吧,我去玩会儿。”赖衡说。 “那你跟我坐上来干嘛。”贺久无语。 “我这不是怕有人突袭你吗?”赖衡说,“毕竟是你抢了国民老公,华业不知道多少女人男人恨你。” 嘭! 贺久将赖衡关在门外。 叶高开完会回来,推开门便看见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贺久。贺久今天穿了一件米褐色的休闲衬衣,下身穿着一条亚麻质地的轻薄长裤。趴在沙发上时,露出一大片领口的肌肤,微卷的黑发半遮着他的眉眼,嘴唇随着呼吸轻轻开阖,像油画里午后慵懒的睡美人。 叶高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领口处移开,又可耻地发现它锁定在对方肩胛腰窝勾出的好看弧线上。 第40章 室内的空调吹得有些冰凉, 贺久朝沙发里缩了缩以寻求温暖,叶高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被轻轻搭在贺久身上。身体不再冷,贺久舒服地转了一圈, 一只手神展开, 搭到沙发外。 叶高拉住那只手, 把它放到被子里, 指尖却舍不得离开, 一直磨蹭着对方光滑得手背, 划过每根血管的形状。他不自觉地鼓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 手指的力道稍微加重。 面前的人猛地睁开眼,反扣住他的手,惊慌失措地盯着他。 “快要看到了!” “看,看到什么了?”小动作突然被抓住的紧张让叶高有点结巴。 不过贺久根本没意识到两人正十指交握,他又梦到了那个黑色的房间。这一次,当他正要看到那个人时,强烈的恐惧感将他惊醒。 “我不知道。”贺久喃喃地说,恐惧感还萦绕在心头, 泪腺仿佛被控制般打开, 眼角溢出泪花。 在叶高眼里,贺久像一只被吓坏了的猫咪,很难见到他收起利爪的样子,有些无辜可怜又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将贺久抱进怀里, 在他背上顺了顺。 预想中的反抗没有发生,怀里的人反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叶高确信贺久把鼻涕眼泪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的心软成一片,搂着贺久的腰把两人身体的距离带得更近,轻声问:“说出来就不怕了,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讲讲。” 手掌下对方的肌肉突然一紧,终于反应过来的贺久阴沉着说:“叶高,你不要得寸进尺。” 贺久挣脱开他,重新靠回沙发上,虽然语气硬梆梆的,但脸上那抹酡红却出卖了他。 叶高看着他脸上的红晕,心情突然很好。 大学期间贺久唯一喝醉的那一次,社团同学看笑话似的把醉鬼情敌交给了他。 天知道他怎么忍住动手动脚把醉鬼盘回宿舍楼下。事后说的公主抱其实没有维持多久,贺久好歹是个一米七八身上练有结实肌肉的男生,在他不配合的情况下,叶高没办法抱着他走一路。 叶高没告诉贺久的是,他把人放到宿舍下小花园的长椅上喘气时,这个一见他就阴阳怪气的家伙第一次顺从地靠着他的肩膀。 他转过脸,醉鬼正小口地呼吸着,他们贴得很近,带着酒香脸上布满红晕的醉鬼像一团美味的酒酿圆子。 两人的嘴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再往前一点就可以将其衔住,细细地勾勒唇形。他确实这样做了,在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的花园里,吻住肖想已久的嘴唇。 醉鬼没有骨头,手自动环住他的腰,投怀送抱般把自己送到他的面前。 叶高忍不住撬开他的牙齿,想要去探寻害羞地藏在深处的小鱼。 刚才还昏昏沉沉的醉鬼突然神色清明,离开了他的怀抱:“叶高你别得chun进尺。” 说完又倒在他怀里彻底睡死过去。 他狂跳的心脏逐渐慢下来,戳了戳醉鬼热乎乎的脸蛋:“喝得话都说不清了,得寸进尺不是得唇进齿,还是说你想邀请我进去?” 醉鬼自然没说话,第二天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要看着我笑得如此奸诈?”贺久伸腿踹了他一脚。 叶高笑而不答:“突然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在我的办公室补眠吧?” 贺久咳嗽一声,把脸撇到一边:“你想不想入股‘几何’?” 叶高诧异地看着他:“你资金短缺了?” “本来没有短缺,但是得堵住贺诚的嘴,现金流不够,我又不想别人融资,毕竟融资后就是别人的孙子,指哪儿打哪儿。你知道我和谷雨约定......” 贺久后面说的什么叶高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有那句“不想别人融资”。 “我对你来说不是别人?”他小声地问。 “什么?”贺久没听清。 “没什么。”叶高回过神,“这么说你想当我孙子?” “你大爷在哪里?” “干嘛?” “我要操他。” 拿到叶高以私人名义融资的承诺后,贺久暂缓一口气。他去银行往贺诚的卡里存了一千二百万。 贺诚拿到卡面色有些难看。 “贺久,你什么意思。” “这里面是你之前给我的钱,再加上四个月的利息。”贺久笑着把贺诚扔回来的卡重新推过去,“按照高利.贷算的,保证亏不了你。” “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子。”贺诚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你有这时间不如好好花心思哄住叶高,你倒好,来跟你老子抢生意。” “你想多了,我现在还没开始抢呢。”贺久歪了歪头。 眼见贺诚差点跳起来骂人,苏玲连忙上前给贺诚递了杯水,埋怨地朝贺久说:“你这孩子怎么嘴这么犟,你爸也是担心你从来没做过生意,前两天在网上被人骂得厉害。” “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怎么网上那些黑子是怎么知道我回家不写作业,全部都丢给弟弟的。”贺久转头,“苏轻羽,你说是吧?” 从叶高家搬出去后,苏轻羽便住在贺家,此时正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地听着。 他未说话,苏玲先慌了:“小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是你弟弟搞的鬼吗?” 贺久:“苏阿姨,我只是顺口问问,你急什么。” 苏轻羽看向苏玲,眼中透着生气:“妈,哥没说什么,你这样反倒像我做了什么似的。” 苏玲在儿子的目光中逐渐心虚,深知自己做了错事,也说错了话。 网上那些拿贺久上学时的事泼脏水的,其实是她请人搞的鬼。她本以为自己帮了儿子,没想到反而在贺诚面前露了马脚。 苏轻羽住回贺家后,哄得贺诚心情舒畅,在华业又得了叶正青的赏识,她一下子有些飘飘然,认为在叶家当米虫的贺久不值一提。 偶然听贺家的佣人说起贺久在网上的事,她才知道贺久自己创立了一个珠宝品牌,甚至一开始就有极高的起点。 这打乱了她的计划,她绝不能容忍,便想趁着这一波混乱把贺久拖到更深的泥潭中。 没想到,等来的是叶高的公开。 她看到苏轻羽盯着手机在床上坐了一天,好几次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 以苏轻羽的脑子,肯定知道有些黑料是她放出去的,然而她不敢戳破,怕苏轻羽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有贺诚。 贺诚这人什么都不要,但是是最要面子的。不管他喜不喜欢贺久,贺久终归是贺家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 贺久自立门户虽然让他生气,但传出去最多嘲讽他管不住儿子。换个说法,还能夸一句年轻人有想法,不拘泥于父辈的成果。 在贺久身上泼第三者、不成器、靠勾引男人给贺氏补贴的脏水,实实在在是打肿了他的脸。 贺诚的视线在三人中过了一圈,立马想清楚了一些事,看苏玲的目光变得厌弃。 贺久把卡塞到贺诚手里:“爸,贺氏珠宝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手上,你就当‘几何’是我的实习基地。等我能胜任了,再回来帮你的忙。” 他的话满足了贺诚的面子,贺诚也没心情和他争执,顺着他递的台阶下:“你就造作吧,不过人年轻的时候是该闯荡闯荡,吃点亏就知道长辈的不易了。” 苏玲脸色骤变,银牙差点咬碎。贺久的话仿佛贺氏珠宝已经被他收入囊中,贺诚竟然顺着他说下去,完全没考虑苏轻羽的感受! 她偷偷看了眼苏轻羽,对方依旧维持着完美的表情,连眼神也没有一丝波动。 贺久点头称是,贺诚极为受用,一时间父慈子孝竟看不出刚开始剑拔弩张的样子。 贺久知道贺诚这副样子是对苏玲的做法表示不满,于是趁机火上浇油:“爸,我妈在老家玩太久,我有些想她了,我想把她接回来。” 贺诚一顿,见贺久眼中感情真挚,又想起几乎有半年没见过自己的结发妻子,有些场合的确会引人闲言碎语。 “那你跟你妈说吧,我让人把她的房间收拾收拾。” 要收拾的何止是房间,于菁回来,苏轻羽可以不走,但苏玲肯定得搬出去。 闻言,苏玲感觉自己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又如同常年被关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被拉到太阳下曝光示众。 她一直避而不谈的身份,再次横在面前,不停地提醒她——你在这个家中,什么都不算。 苏玲没有掩饰愤怒,狠狠地盯着贺久,差点把他的脑门盯出一个窟窿。 贺久转头对她笑:“那就委屈苏阿姨先回家住两天。” 回家。 这两字像两把钢刀插到苏玲心上,这里甚至连她的家都不算。 苏玲看向贺诚,贺诚根本没看她,自在其乐地盘起核桃。 她又看向苏轻羽,苏轻羽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过嘴角的微笑已然消失。 于菁在A市有许多人脉,一直待在老家不走动,这些关系就会慢慢淡化。贺久请她回家,她没拒绝,和贺诚表面夫妻当久了,她也习惯了。 贺久自觉还是讨扰了于菁,请她回来倒不是为了对付苏玲,只是另外有事相求。 黄云云的订婚宴马上就要举行,她热情地邀请了贺久和谷雨。这对“几何”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 参加婚宴的人不是商界人士,华业未必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但这些人贺久有意结交。 黄云云是订婚宴的主角,必然没时间带着他寒暄。温萍要接待的人太多,也不能随时陪着他。有参与理由有一定人脉的于菁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把于菁安顿好没几日,李泊金的个人作品展开展了。 贺久看着随手扔在杂物桶里的邀请函,决定亲自上门砸场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13 15:25:17~2020-09-14 15:0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全世界最帅的崽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个人展是李泊金为自己在国内发展铺路的。他在A牌这种蓝血品牌工作过, 一般的品牌他是看不上眼的。 其他高定品牌以他的资历绰绰有余,但要当总设计师,除了始终差了火候也差了贡献度。 开独立工作室, 李泊金又少了人脉, 只能依赖于小众客户的发现。这对他的自尊心以及一个蓝血品牌出身的设计师是一种打击, 因此他对突然声名鹊起的Echo满心嫉妒。 李泊金专门挑了今天, 在租金最昂贵的会展中心举行属于他的展览。 因为今天, 会展中心有一场商务峰会, 他打听到不少大佬会亲临现场。而他的场馆就在他们出入口的必经之地, 在门口的草坪放上冷食和酒水,再打点峰会的接待员,一定会有收获。 作为猎物的大佬们果然没让他失望,从峰会出来途径他的展馆时,在接待员的引导下果然产生了兴趣。 人群中每当一个人有兴趣时,总会吸引其他人,就像苍蝇馆子如果坐满了人,就没人嫌弃它的饭菜到底干不干净。 李泊金还限制了参观者的身份, 要么收到他的邀请函, 要么有峰会的贵宾证。这样更加方便他和大佬们接触时不受其他人影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泊金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 紧接着他看见正在接受迎宾小姐查验邀请函的贺久朝他笑了笑。 东风还没吹起,西风已经到境。 李泊金如临大敌,前段时间他因为愤愤不平, 为图一时之快,在网上不顾后果地给Echo泼脏水。 当然这并没给对方造成任何损失, A牌也没有因此改变决定。 本来他默不作声地做完这一切不会有人发现,但坏就坏在他送了一张邀请函上门挑衅。 “几何”的人只要聪明一点,都能联想到这两件事的关系。 到后来, 他发现根本不需要他使劲,黑“几何”的人越来越多。他本来还沾沾自喜,直到叶高爆出自己的婚姻状况,李泊金才发现他踢到了铁板。 贺久一出现,就有很多双眼睛聚了过去。展馆里不乏为了公司业务多次去几何求购的人。 等贺久检查完邀请函,已经有大佬迎了上去:“贺先生,上次来几何你不在,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缘分啊。” “我夫人对Echo的珠宝很是钟爱,不知道有没有求购的机会?” “我儿子要结婚了,要我给他定两枚戒指,想来想去只有‘几何’最符合他的要求。贺先生什么时候给个机会让我带他来看看。” 贺久滴水不漏地回应着聚到他身边的人,没上前寒暄的人也在观察着他。 这个个人珠宝设计展的主人是几何的同行,几何的老板突然莅临,究竟是示好还是踢馆。摸不清贺久态度前,最好不要再与李泊金交谈。 一时间那些原本有求于叶高的纷纷以去旁边看看为由,从李泊金身边走开,生怕晚一步就被贺久记到小本子上。 趾高气扬的商界大佬们突然走开,却在一个比他年轻的小子面前用熟稔的语气套近乎,这让李泊金感到耻辱。 “不过是背靠大山的小屁孩,就凭他……” 能在A牌工作这么多年,李泊金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一直以来没有再往上爬的机会,因此才选择了置死地而后生的方法。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被一个叫Echo的新秀截胡。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愈发阴沉,脚死死踩在地上,鞋子里的脚趾抓着地板,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门口,仿佛门口进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这时贺久主动朝他走去,伸出右手道:“李老师,久仰了。前段时间你送的大礼我也收到了,多谢。” 他果然知道了! 李泊金心中一跳,沉住气伸手和他碰了一下:“应该的,我不过是稍微有些资历,给后辈在设计道路上提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 贺久将笑容收起来:“不过李老师给的建议不像是建议,倒像抢不到糖的小孩儿胡乱哭闹。” 李泊金的痛处被戳穿,他险些无法保持表情,只好转移话题说Echo怎么没来。 “他已经去F国了,你知道的,A牌的周年秀明年年初就要举行,他得提前与A牌的设计师们熟悉熟悉。”贺久话音一转,“对了,李老师也是A牌出身的对吧。” 李泊金的脸涨成猪肝色,恨自己为什么要自找苦吃。 贺久的视线在展馆中巡视一周:“今天过来,只是因为李老师递了邀请函,不来就显得不够尊重。既然已经打过招呼,那我就先走。”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 他这一来一去,其他人自然知道了他的态度。于是不再停留,连忙跟了出去,试图将贺久堵在路上谈谈叶高什么时候有空。 展厅瞬间变得清冷,华丽繁复的珠宝和冰晶装饰在展示灯下玲珑剔透,堪比一座梦幻的水晶宫,李泊金站在中心,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 这一次,他明明有站在高起点的实力和机会,却被自己一时图快搞砸了。 他想起A牌的总设计师对他说过的话,说这么多年你始终沉不住气,所以连一个组长的位置都无法胜任。 此时他有些明白总设计师的话是什么意思。 贺久其实没想这么多,他的意图很单纯,就是来砸场子,幼稚地用谷雨已经去A牌参与设计的事气一气这位A牌的前珠宝设计师罢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至于那些老总们在他离开后也跟着出来,他管不着。他只是往那儿一站,没一个字提到叶高,别人怎么想,不关他的事。 在打蜡抛光后,极地冰洋系列的最后一枚耳坠也大功告成。黄云云看到它们时二话不说付清尾款,并且给几何工作室送来价值不菲的喜糖礼包。 贺久把属于他的红色炸弹提回去,发现桌子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盒。李晶晶见他盯着那个礼盒看,走过来说是叶高让人带回来的。 贺久没去动它,把自己的礼盒打开,拎出里面的小糖包。 “宝宝,今天吃过糖没有?” “没有。”叶宝宝摇头。 前段时间贺久和叶高太宠着他,又想到小孩子被绑架有心理阴影,买了一堆零食放在家里,吃得叶宝宝长了一颗蛀牙。 贺久把一块巧克力递给他,说喜糖吃了吉利,但只能吃一块。 小孩子见到糖果哪有不开心的,叶宝宝包开糖纸,露出黝黑芳香的巧克力。他把巧克力掰成两半,举起来想喂给贺久吃。 贺久本来不大喜欢吃糖,但见叶宝宝明明只能吃一块,却大方的分一半给他,心中一暖把巧克力吃下去。 黄云云送的喜糖,自然是花了功夫,他还没来得及看那两瓶包装精美的酒,单凭这块巧克力就知道这个红色炸弹本身的份量不轻。 一想到自己收了这么贵的喜糖,随的份子只会多不会少,心中就一阵忧伤。好在也在黄云云身上赚了不少,羊毛出在羊身上,就当给她打了个折。 叶高一回来就看见贺久神色复杂地盯着两个礼盒,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对贺久的心态一清二楚,不由得心中好笑,说:“要不要我帮你把份子钱出了。” 贺久听到他的声音,不自在地挪了挪脚:“算了,我还要点脸。” 那天找叶高借到钱后,他一直拿陪于菁散心理由,逃避般地不想回来。几次回家看望叶宝宝,都是趁着叶高不在的时候。 那个拥抱后,贺久有点害怕与他相处。 叶高走到他旁边,很随意地看了看黄云云送来的礼盒,两人几乎肩并肩,叶高的胳膊偶尔碰了碰他的手臂。贺久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脚上没动作,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闪。 叶高还是发现了,这人一直不着家,几日不见,看到自己脸都僵了,不会发现才怪。 他转身面向贺久,抱手靠着桌子,见对方连耳朵都慢慢透出红色,才满足地收起放肆的目光。 “黄云云是谁,一大早就托前台把东西放我办公室了。前台一听是你的朋友,问也没问就拿给我,也不怕是炸弹。”叶高随口问道。 有了话题,贺久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叶高给他的压力就像盯上猎物的豹子,看似好整以暇,实际上压迫性十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大概是几个无稽的梦把他搞蒙了圈。 “我一个客户。”他把黄云云的家庭情况说了一圈,又说爱参加不参加,反正他已经找了于菁一同赴宴。 叶高一瘪嘴:“别人参加婚礼都是和家人一起,你忍心把我——” 贺久见这人又恢复如初,刚才怪异的压迫感似乎是他的错觉,终于放松下来说:“于菁难道不是我家人?” 叶高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贺久,你已经多久没想过回去了?” 贺久问:“回哪儿?” 突然他反应过来,自己一颗心扑在几何上,的确很久没有想过现实世界。如果叶高不提醒,是不是再过段时间,他就要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真正的爸爸,室友们,戏剧社的同学,白喆,他们的脸已经有些模糊。 贺久身体隐隐发凉,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又觉得周围的一切那么不真实。 “手给我。”叶高突然伸出手。 “?” 手被一把抓住,温度从叶高的手上传来,叶高把他的手移到自己的手腕上。 脉搏在跳动,突突突,慢慢和他的心跳融为一体。 贺久抬头望着他,叶高深邃的眼睛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别——” “没怀孕啊?”贺久凝重地说。 叶高猛咳两声,那句“别怕,我陪着你”收回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来个煽情收尾,但是老贺不让我煽情。[摊手] 第42章 黄云云的订婚宴如期而至。 贺久曾经见过的订婚宴都是小清新的格局, 白色的绣球花筑成花帘,令人心旷神怡的树荫下又或是草坪里,三五好友坐在长餐桌前看着小情侣热泪盈眶地抱在一起, 于是热烈鼓掌, 将气氛烘托至最高潮。 但黄云云的订婚宴不同, 虽说不上奢华, 但是庄重, 来参加的宾客更多的是她长辈的人脉和关系。 贺久不知道黄云云怎么想, 他只觉得作为订婚宴主角的两个人更像是两个工具, 为其他人提供一次交换名片和资源的场地。这只是订婚宴,这样的事情还要发生第二次。 他突然想起来自书里的记忆,他和叶高的那场婚礼上,好像主角也不是他。 当时那种惶恐不安的心情和记忆随着他从叶家床上醒来的那一天,就深埋在脑海中,就仿佛一切真的发生过。 黄云云已经从扶梯上下来了,她穿着白色的小礼裙,露肩的裁剪让她的香肩显露无遗。裙身并没有太多复杂的花纹和设计, 朴素得不太像这个场合应该穿的服装。 然而她素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 像折射着极光的冰晶,闪耀着美丽的偏光。同样她的耳朵上手腕上都戴着同系列的首饰,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地声响。 一位稳重大方却魅力四射的未婚妻。黄云云的未婚夫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黄云云早就知道自己会沦为这场订婚宴的配角, 但她始终心存浪漫,不愿意在人生重要的一天中妥协, 所以在看到赖妍戴的珠宝后立马找到贺久。 看来她没有白花钱,至少那些原本应该转移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她身上。借着她的订婚宴谈话的大人物们,也若有似无地看着她。 黄云云带着雀跃来到贺久面前, 先对于菁问了声好,然后说:“贺先生欢迎参加我的订婚宴。”她摸了摸胸前的项链;“你觉得我戴着它好看吗?” “光彩照人。”贺久笑着回答。 黄云云挤挤眼,将自己的未婚夫招呼过来,介绍给贺久和于菁。 于菁趁此机会开始带着贺久走动,将自己的关系介绍给他。 三年前的婚礼上,于菁本身是没有到场的,更别说她的朋友。但这些人都知道她的儿子现在是华业集团继承人的伴侣,默不作声结婚必有蹊跷。但相比蹊跷,利益更加重要,更何况叶高前段时间在网上公布了自己的婚姻状况。于是一个个地笑脸相迎,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 转了一圈,贺久发完半盒名片,感觉自己像误入高级会所的保险推销员。他随手取了一杯饮料往嘴里灌,寒暄到干哑的嗓子得到滋润。 “你就是‘几何’的老板?”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贺久转头,只见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正笑着望向他。 “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那个男人说,“我是温轩驰,是云云的表哥。” 温轩驰有美男子的所有特征,但他的气质像一滴在清水中散开的墨水,辨识度极高。 贺久视线停在那张帅气的面孔上,脑袋宕机两秒:“你是那个明星温轩驰?” 温轩驰笑了笑:“没想到你认识我。” 贺久当然认识他,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温轩驰在原小说中是一个重要配角。原小说的后期,因为贺氏珠宝破产贺诚自杀,他失去了最后的靠山,带着叶宝宝从叶高家中搬走。在迷茫之际,他偶然遇到了被粉丝围追堵截的温轩驰,将温轩驰带回了出租屋。 按照狗血小说的发展,温轩驰自然是喜欢上了他。于是暗中监视他的叶高知道这件事后,开始因为曾经不屑一顾的人吃醋。 但叶高的设定是个死傲娇,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后,发现贺久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于是叶高便将愤怒报复在了温轩驰身上。当然,这也击溃了贺久对他最后的念想。 “我和叶高已经不是小说里的我们了,温轩驰应该不会喜欢上我吧?”贺久心想,脸上勉强笑了笑。 小说里温轩驰只是一个达成追妻火葬场条件的工具人,他怎么喜欢上自己的一概没有描述。贺久只能猜测这人大概同情心较强,看不得可怜巴巴的东西。 温轩驰见贺久对他的态度虽然十分客气,但他不找话题,对话一定没法接下去,对方似乎并不想与他多谈。 温轩驰也没在意,他只是好奇几何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如今见到了,好奇心也满足了,于是识趣地告辞。 贺久松了口气,心想以后再见到这人得绕着走,谁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一周后他去机场接从F国放假回来的谷雨,国际达到厅里人来人往,贺久以防万一先把口罩和墨镜带上,还专门穿上一套普通的运动服。 虽然有人注意到他,但不一会儿就将视线移开。 贺久发现出口那一块站了很多人,都举着横幅和相机,对准通道,似乎在为某个明星接机。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谷雨发了个吭哧吭哧跑步的表情过来。 谷雨那班飞机有延误,好在时间不长,不过行李等了好一会儿。他害怕贺久等急了,快步跑到扶梯口,结果前面挡了一堆人。走在中间的是个长相帅气的男人,周围跟着类似助理保镖的工作人员。 谷雨识趣地放慢脚步,没往前凑。 ——前面好像有个明星,我走慢点。今天没收拾,万一被拍下来就露馅了。 贺久看到消息回复。 ——OK。 刚回复完,就听见出口栏杆外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尖叫,有些小姑娘激动得都快哭了,哭天喊地地叫着一个名字。 温轩驰。 不是吧...... 贺久无语,越不想见的人越往眼前凑,就好比上学那会儿,总会在学校的角落里碰到叶高。 他推了推墨镜,又退了几步,和疯狂的粉丝们拉开一定距离。 先是经纪人出现在大家面前,然后在尖叫中温轩驰终于登场。他主动对镜头露出微笑,偶尔停下来为粉丝签字,再说一句你们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粉丝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只觉得自己站这么久都是值得的。 正在这时,温轩驰脚步突然一顿,目光朝他的方向射来。贺久措不及防,视线与他对上,又想起自己明明戴了墨镜和口罩。 不会吧,这都能认出来? 他心里有些忐忑,好在温轩驰在引起粉丝注意之前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出口前进。 这群吵吵嚷嚷的人追着温轩驰走掉后,贺久心情复杂地又等了一会儿,谷雨才姗姗来迟。 “刚刚那是谁啊,阵仗真大。”谷雨没戴隐形,脸上夹着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冒了两个痘。 “温轩驰。”贺久从上到下把他扫了一遍,“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的?” 谷雨搔搔脑袋:“我本来就是这副样子啊。” 贺久气结,说朽木不可雕也,以后恐怕得安排一个助理跟着他。 谷雨忙解释,说自己只是因为登机前起晚了,又在飞机上睡得天昏地暗,才以这副精神面貌出现在贺久面前。 贺久许是对他绝望了,也没再提造型的事,摸了个口罩让谷雨戴上,免得被有心人拍去了。 本来想直接送谷雨回家,结果这货说自己好久没摸二楼的木桌了,再不联络一下感情,会和它失去心灵感应。 贺久听得一脸懵逼,谷雨又讲了一些在A牌工作时的见闻,说话间已经开到几何工作室门口。 停车位上除了他们几个的车,有一辆粉色的跑车,车头上有一只白色的卡通猫咪。 门半掩着,还没进去就能听到有人在吵架。 “你为什么一直呆在这里!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女声响起,语气有些凄厉,“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听上去仿佛在追问出轨的人渣。 “姜小姐,你搞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另一个女声劝阻道。 “你闭嘴,有你插嘴的份吗?” 贺久纳闷,难道有人搞外遇搞到他工作室来了?不至于吧。 一推门,屋里的说话声停了,一个踩着高跟鞋穿着紫色长裙的女人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看向他。在她旁边,是面带愠色的付成以及惊慌失措的小春。 “怎么回事?”贺久问。 “你是‘几何’的老板吧,赶紧把他开除。”那女人指着付成,“他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吧,竟然在你这里工作!不是为了某个人,难道是为了梦想?” “我是什么身份你也应该知道吧,我不也在这里工作?”从女人说出那句话开始,贺久就已经对她失去了好感,忍不住呛了一句。 果然她愣了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反应过来后,又说:“你是不是为了梦想我不知道,反正他绝对不可能!” 付成生气地打断她:“付爱,别说了!” 贺久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付成的女朋友,是家人。 “他从小就不喜欢珠宝,家里送他去国外深造,让他学习最先进的珠宝工艺,他呢整天逃课,看到珠宝就发脾气。”付爱气急败坏地说,“为了不去学校,甚至把老爸送我的钻石包也砸坏了。” 钻石包啊,贺久慕了。 “如果他不喜欢,为什么要同意来这里工作啊。”谷雨提出疑问。 “我也想知道,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跑到你们这个破地方当打工仔,还给你们堪比进价的原料!”付爱突然看向贺久,“贺先生,说起来你作为叶高的伴侣也太寒碜了,这便宜也占。” 贺久觉得自尊心受到打击,咳嗽一声把话题转移回付成身上:“付成的工作能力非常强,他对珠宝的处理都是相当完美的。也许他只是不喜欢家里的安排,我觉得作为他的家人要支持他的选择。” “不可能,我是他姐姐,我太了解他了。”付爱突然抓住小春的手臂,“是不是你,把他骗来的!” 小春被付爱贴满水钻的指甲掐了一把,痛呼一声。 贺久将付爱的手指掰开:“你想多了,她都是我骗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付爱:我拿什么奶你,父爱吗? 第43章 谷雨迷茫地看着他们, 付成有这么讨厌珠宝吗,那为什么他要答应自己到这里来。 等等,是他把付成请来的, 他必须帮小春澄清。 正要开口说话, 手臂突然被贺久捉住, 只听他说:“年轻人叛逆一点没关系的, 再说你们不也想让他主动接触珠宝吗, 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你说是不是, 付成。” 付成翻了个白眼勉强点了点头。 付爱并不好唬弄:“所以就把家里的事全部堆在我身上?我都没时间玩了!” 搞半天原来是为了争取人生自由, 付家的遗传基因里是不是有什么放荡不羁的因子。别人家都是为了家产争得你死我活,他俩倒好疯狂甩锅。 付爱:“付成你给我听着,你赶紧跟我回家。” 付成:“这次不行,下次一定。” 付爱:“……” 付爱留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气急败坏地离开了,付成跟没事人似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付成,你真的不喜欢珠宝?”谷雨担忧地说,“都怪我, 让你痛苦了这么久, 要不你辞职吧。” 贺久似乎听到玻璃杯龟裂的声音,他和小春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他是个傻逼吗”的疑惑。 物语线第一批产品上线,与mango联名款的预售链接刚发出, 就被一抢而空。 有粉丝注意到前几天mango参加活动时,戴的首饰就是物语的预售款, 当时几个统计mango团员穿搭的微博号都表示不清楚这款首饰的品牌。现在他们恍然大悟,原来是哥哥们自己设计的,绝无仅有。 贺久知道这是明星效应, 不管是mango的人气还是粉丝们为了不让欧时打脸,反映到财务报表上能让他脸上乐开花。 mango的成员也在微博上转发了自己担任联名设计师的款式,评论区尽是粉丝们疯狂的彩虹屁。 第一次试水,效果极佳。 红立大厦六楼的电梯间,有几个人不断地从电梯里搬出花篮。 崔良均疑惑地询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送花的把卡片递给崔良均。 崔良均接过来,看到卡片上歪歪扭扭写着恭喜两个大字。 贺久探头看了一眼:“叶高送的。” 崔良均:“你怎么知道?” 贺久:“字这么丑一眼就看出来了。” 崔良均哑然,感觉叶高的形象在他心中有一丝丝崩塌。 贺久直接给叶高发了个信息。 ——花不错,字太丑了。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叶高才回复。 ——晚上有空吗?有个事要你帮忙。 贺久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人送这么多花来,就是想让他拿人手短。 还没回话,叶高又发了一条信息。 ——车在楼下等你。 贺久往窗外看看,谢师傅正站在叶高常用的车前,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崔良均也看到了,说:“贺总,有事你就先走吧,物语的销售情况我会看着。” 贺久顿时有种被摆了一道的错觉。 他直接给叶高打电话,叶高没接。 ——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到底什么事啊? ——鸿门宴。 ——? ——到了就知道了。 贺久转头对谢师傅说:“可以告诉你老板我不去了吗?” 谢师傅帮他把车门打开:“贺先生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到了目的地,贺久发现这是华业旗下某酒店。他被门口等着的叶家晚辈引着往餐厅走,旁边一扇门突然开了个缝,一只手把他拉进去。 贺久脚下没踩稳,差点撞人身上,定眼一看原来是叶高。 “你躲在这里玩捉迷藏?” “这不是捉到了吗。”叶高指了指旁边的衣服,“别穿运动服,换上。” “这么正经,怎么回事?”贺久挑眉。 “家族聚会。”叶高说,“叶正青勒令让我把你带上。” “是郑嫦曦鼓动的吧。”贺久问。 叶高点头。 “看来郑嫦曦为我花了不少功夫。”贺久把沙发上的衬衣拿起来,正准备脱下运动衫,突然一顿,“你还站着干嘛。” “那我背过去?”叶高问。 背过去更奇怪好吗! “算了。”贺久眼一闭把衣服脱下来,快速地把衬衫套上去。 叶高看着他双手系着衬衣衣扣,隐约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你好像黑了点。” 贺久毫无察觉地说:“只黑了一点,比起我以前差远了。” 叶高眼神一暗:“是差远了。” “放屁,我什么时候不是英俊潇洒——”贺久抬头,这才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心里像有只兔子蹦跶了一下。 “你不换裤子?”叶高突然问。 “要啊。”贺久回过神。 “还不动手是要我帮你?” “帮个屁。” 贺久磨磨蹭蹭地把腰带解开,刚褪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门缝间露出一张脸来。 “叶总,那边已经等你们很久了。”叶高的助理陈浩已经探进半个脑袋。 “卧槽。”贺久吓得裤子直接掉到地上,露出两条光溜溜的腿。 叶高一把将他护到身后,将门挡住,黑着脸说:“先出去。” 陈浩心脏跟被一只大手拽住似的,差点没停止,恨不得自插双目谢罪。 贺久已经把裤子穿好,心有余悸地往门口看了一眼:“你怎么不把门锁上,万一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在里面干什么。” “你不觉得锁上才会被误会吗?” “好像也是哦。” “......” 折腾一通,两人出现在饭桌上时,叶家的其余人已经坐定了。叶正青只有叶高一名独子,再往上也没有亲兄弟,但有一个堂兄一个堂弟。 这两人跟个超生队似的,儿女成群,再加上孙子孙女,整个饭厅很是热闹。 主桌坐着叶正青夫妇以及他的堂兄弟堂嫂妹,其余几桌都是叶高这一辈的。 但叶高与他们不同,自然是要上主桌的。贺久发现主桌只留了一个位置,这些人都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小久,你看你来这么晚,好位置都被你的叔叔们占了。”郑嫦曦的声音又明又亮,“只有委屈你去旁边坐坐。” “加把椅子。”叶高理都没理郑嫦曦,转头把守在门外的服务员叫进来。 “叶高,我又不是故意让小久坐旁边,这不是这桌坐不下了,怕挤到你的叔叔伯伯吗。”郑嫦曦说,“还是说小久娇生惯养,连这点苦都吃不下。” 虽然是叶正青临时起意让贺久过来,但这群人已经等了一会儿,对他的印象都不甚好。况且贺家到底是怎么把儿子嫁进来的,他们心里都有数,所以一时间没人帮贺久解围。 叶高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愠怒,刚跨出一步,被贺久不着痕迹地拉了一把。 “既然郑阿姨都说了,那我就坐旁边。”他转头对叶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不碍事。” 叶高知道他是装的,但仍然被这个笑容蛊惑住,连带心中的火气都消了半截。 贺久扫了一圈准备找一个落座的位置,那些叶家的年轻人正讥讽地看着他,似乎不屑于他的身份。正在这时,他和主桌上一个老头对上视线。 叶正青。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在奢侈品店帮过他的忙。贺久心想。 “正华,你腾个位置给贺久。”叶正青突然道。 郑嫦曦的笑容瞬间僵在唇边,叶正青的左手是给叶高留的位置,右边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小堂弟叶正华,连她这个当老婆的都没挨着叶正青坐,凭什么贺久能坐到叶正青的旁边。 任凭郑嫦曦抓破脑袋也想不通在自己给叶正青灌输了这么多关于贺久的坏印象后,叶正青会突然对贺久青眼以待。 她看向叶高,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异,似乎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贺久点头,向叶正华道了谢,低调地坐到叶正青旁边。 整个饭厅的氛围立马变了,叶家的亲戚们各怀鬼胎地猜测起贺久在叶家的真实地位。 叶正青如今的位置,如果想对付谁,是不用绕着弯子。所以不存在让贺久坐到身边更方便给他脸色看的情况。 叶高也是明白这点的,于是放下心来虚情假意地应付旁边伯父的寒暄。 叶正青依然很瘦,但相比上次见到,已经长出了一点肉。 “您好像胖了一些。”贺久说。 “出院这么久了,再不长肉,我就直接进土吧。”叶正青哼了一声,“上次你认出我是谁来了?” “惭愧,没认出来。”贺久实话实说,“没听说您生病了,您和以前的样子相比,差别太大。” “作为我的半个儿子,连老子都认不出来,该不该反省反省!”叶正青声音不大,生病久了中气不足,但贺久旁边的叶正华听到了,叶高也听到了。 叶正华惊异地看了贺久一眼,叶正青的半个儿子意味着什么,是数之不尽的财富和资源。 原以为叶正青只是给叶高面子,但现在分明是他十分待见这个“儿媳”。 贺久讨饶地说自己以前一颗心全扑在叶高身上,这是不对的,以后一定会改正,又说男人不能没有自己的生活,叶正青正是他人生的标杆,迷茫中的领航员,一定会好好学习叶正青的发家史,争取把手上的项目做大做强。 叶高越听脸越黑,而叶正华被贺久出口成章的彩虹屁弄得一愣一愣,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叶正青最讨厌阿谀奉承的人,贺久这样怎么入得了叶正青的法眼。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好糊弄啊。”叶正青看出贺久明面溜须拍马暗则敷衍了事,“不想跟我说话就算了,别来这套假模假样的过场。” “能跟您处好关系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贺久故意没说完,假装往郑嫦曦那里看了一眼。 郑嫦曦正密切地关注着贺久,见他突然看向自己,心里正奇怪,恨不得马上贴到叶正青旁边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没想到叶正青的视线也突然落到她的身上,而且带着难以察觉的怒气。 郑嫦曦微微发冷,和叶正青相处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 叶正青在生她的气,而且还不轻。 那个小兔崽子到底跟他说了什么!郑嫦曦不自觉地抓住餐桌边缘的桌布,指甲快抠进手心。 第44章 她屡次想站起来, 但因为害怕冒失,所以忍住了冲动。 “嫂子,你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叶正华的妻子问道。 “没有啊。”郑嫦曦勉强笑笑, 假装伸手夹菜。 正在这时叶正青的眼神又射过来, 她一慌手猛地缩回, 正好撞到上菜的服务员手里的盘子上。 哗啦! 滚烫的汤汁洒了一桌, 包括她和叶正华的妻子身上, 都沾上了浓稠的黄色酱汁。 “啊!” 两声尖叫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聚来, 叶正青坐在凳子上厉声询问郑嫦曦这是怎么回事。 叶正华则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老婆你没事吧?”说完又转头看向郑嫦曦,“嫂子你也没事吧?” 见到这一幕,郑嫦曦连苦笑都装不出来,看着替老婆擦汤汁的叶正华,眼底隐有艳羡闪过。 这就是她处心积虑想利用贺久掌控叶高的原因——叶正清对她根本丝毫不在乎。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未来的人生可以享尽荣华富贵。然而嫁进豪门后,才知道院墙内的空气是多么令人窒息,和丈夫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考量。 作为叶正青的妻子, 叶正青死后她有权分得财产。叶正青生病住院的几年, 她有数个动手的机会。 但郑嫦曦忍住了,她怕的是叶正青已经规划好所有的遗产,只要他一死,她一分钱也得不到。 餐桌上的不快随着郑嫦曦和叶正华的妻子暂时离开而消失, 紧张的气氛再次松弛,叶正青的兄弟们侄儿侄女们纷纷向他敬酒, 言语间暗示着叶正青能否对他们的生意、职位给予帮助。 贺久坐在叶正青旁边,自然也跟着被灌了酒。叶正青可以以茶代酒,他不行。虽然叶高拦了几次, 但贺久本身酒量就差,平时能不喝就不喝,现在几杯白酒下肚,脑门都开始发痛。最终还是叶正青发话,这些人才停了动作。 出来的时候,有风吹到脸上,缺氧和眩晕终于好了一些。但他整个身体轻飘飘的,眼前的一切像透着洒着雨珠的毛玻璃,脚上没有力道,如果不是靠着叶高,恐怕下一秒就要跪下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是鸿门宴了。”他打了个酒嗝,“你那些亲戚真是把人往死里劝啊。” “不是我亲戚。”叶高把他丢到后座,自己也挤进去,“你喝得还没我多,别娇气。” “我白酒不耐受。”贺久白了他一眼,一脚踩到叶高的左脚上。 叶高拍了拍他的腿:“别闹,把脚拿开。” 贺久见状觉得特别好玩,又加重力道踩了踩。 叶高:“......你直接断片多乖,现在像个酒疯子。” 贺久不爽了,整个人贴过去,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问:“我什么时候断片过,你再胡说我就上法院告你。” 热气吹到脖子上,像一把毛绒绒的小刷子,叶高解开领口,撇过脸看向车窗外的建筑。 贺久见这人连看都不看他,脾气瞬间上来,伸手去掰他的头,结果马上被打掉了手。 他杠上了,撑着叶高的肩膀一个翻身跨坐到他的腿上,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叶高呼吸一滞,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儿。 突然他看到副驾驶的陈浩投来惊恐的目光,与此同时谢师傅踩了一脚急刹,身体连同整个轿车抖了一下。紧接着中间的挡板升起,让后座厢形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可怜的陈浩和谢师傅,大概会连夜给自己的眼睛买保险,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叶高剜去了。 贺久因为惯性栽到叶高怀里,索性就赖着不走了,像只张牙舞爪的八爪鱼盘在他身上。叶高无可奈何,扶着他的腰想将人推开。 可惜他想做正人君子,有人却不想他做。 八爪鱼脑袋凑到他眼前,直愣愣地看了他很久,突然撅嘴往他脸上凑。 叶高气笑了,伸手把他的脸按住,贺久像被捏住了命门,整个人往后弹,撞在了身后的挡板上。 听到动静,副驾驶的陈浩和谢师傅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这一下子,把叶高吓坏了,忙把贺久的脑袋掰过来检查,又问他有没有事。 贺久像切换了模式的机器人,从兴奋状态瞬间变得安静如鸡,挥开叶高的手坐回原位。 接下来的路程,他全程保持着一尘不变的姿势,叶高几次找他说话,他都转头静静地看着叶高,把叶高看得心里发毛。 下车前,这人彻底睡着了。叶高一路上跟打翻了佐料瓶,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天贺久醒过来,在床上呆呆坐了一会儿,双颊不可自己地变红。 操。 他骂了一声,准备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先走为敬。 突然发现帘子后的沙发上坐着个小孩。 是叶宝宝。 这个场景很是熟悉,只不过上一次他是在惊恐和迷茫中与小孩相见,这一次却已熟悉。 叶宝宝听到响动跑进来,脱了鞋爬上床。 “爹爹!我今天可以回学校啦!”叶宝宝兴奋地说。 关在家里的日子不好受,特别对于才解放了天性的小孩而言。 贺久笑眯了眼睛,摸摸叶宝宝的头发,将糯乎乎的小孩搂在怀里啵唧了好几下才放开。 叶宝宝虽然一直待在家里,但功课一点没落下。除了幼儿园那些简单的基础课程,家教老师在发现叶宝宝对知识的吸纳程度异于同龄小孩后,又提前把小学的课本拿给他看。 老师一点没讲,没想到叶宝宝自己就把课本后面的习题做完了。就连属于拓展范畴的奥数题,他也当玩游戏似的两三下解决。 贺久在惊讶的同时,想起叶宝宝之前还会像一只柔弱的小兔子,拿着解不开的课后作业找他讲解。 难道是这小孩儿装的?贺久思忖着,并没有直接询问叶宝宝,而是抽空给叶宝宝现在的班主任打了电话。 他了解到小孩儿在学校的成绩中等偏上,属于毫不起眼也不会让家长费心的类型。 有句话叫考满分容易,考零分难。叶宝宝竟然次次都让自己的成绩维持在中等水平,就好像装出一副中庸的假象来缩短自己和别人差距。 贺久心疼叶宝宝的同时又有点佩服他,自己这么大年纪,只知道天天守着电视机看动画片。 “爹爹可以送我回学校吗?”叶宝宝眨巴着眼睛,贺久刚要同意,叶宝宝又补充了一句,“爸爸已经答应我了。” 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贺久无意识地用手揉了揉被子:“既然爸爸陪你了,爹爹就不去了。” 叶宝宝的眉毛瞬间撇成了个失望的小八字,但马上调整好表情,说:“好的爹爹,我先走啦。” 叶宝宝刚走出房间,贺久立马翻身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鬼鬼祟祟地下了楼。 叶高在楼梯间一边看邮件一边等叶宝宝吃完早饭,似乎注意到什么,抬眼往楼上一看,只看到楼梯口有一个快速缩回的影子。 他笑了笑,重新低下脑袋。 叶宝宝吃完,被他牵着手带上车。车是谢师傅开的,叶高送完小苹果,大概会直接从学校去公司。 他们前脚离开,贺久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从绑架案发生后,叶宝宝就没去过学校,贺久有些担心小孩儿会不会触景生情感到害怕。 不是他不想送叶宝宝,只是昨晚发的酒疯还历历在目,要和叶高回到狭窄的车厢内,他也许会尴尬得当场以头抢地。 他把车停在学校对面的街边,遥遥看见叶高的车还没走,叶宝宝的班主任已经赶出来了,对叶宝宝嘘寒问暖了一阵,又抬起脸笑盈盈地和叶高说话,眼角的褶子里都快掉出粉渣, 贺久不爽地哼了一声,把车门“啪”地关上,往校门走去。 叶宝宝的班主任还没带着小孩走,站在原地喋喋不休地和叶高说着什么,叶高出奇地耐心,就仿佛对面的不是叶宝宝的老师,而是他千年难遇的知音。 贺久躲在树后,手放在树干上,差点抠掉了一块树皮。 叶宝宝没有异常的反应,见到老师和同学都十分平静,叶高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定位仪以及小巧的报警设备都在叶宝宝身上后,终于放心让他进去上课。 贺久见老师带着叶宝宝走了,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发现叶高正朝他的方向走来。 “不是吧,难道被看见了?” 他缩回树后,等了两秒,叶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八百米外就看到你偷偷跟着我了。”叶高嘴角往上微挑。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是冲着宝宝来的。”贺久一边说,一边胡乱在树干上摸了摸。 “那怎么不亲自来送他?”叶高的视线落在贺久摸着树干的手上,“莫非你在逃避什么?” “哈,我不过是想培养培养小朋友的独立性。”贺久找到一个好理由,手从树上放下,“人的性格需要从小培养,三岁定八十,现在让宝宝养成了依赖型人格,等我们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好像挺有道理。”叶高点点头,仿佛被他彻底说服。 等叶高一走,贺久彻底松了口气,还好叶高没把昨天喝醉的事情翻来说道,否则明天的社会头条就是某男子在幼儿园门口的树上吊死。 他像面对一个共患难的老友似的,拍拍大树的树干,转身离开。 几何工作室外依稀还有桂花的香气,下午的阳光门口的小花园暖意十足。远处有个快递员开着小车赶来,丢下一个包裹匆匆离开。 小春将包裹递给贺久:“贺先生,你的快递,好像是本书。” 贺久疑惑地说:“我没买书啊?”他抬头冲楼上喊,“付成是你买的?” 付成冷漠地发了条微信。 ——不是。 贺久把包装拆开,只见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教你如何培养孩子的性格》。 ...... 他知道是谁买的了。 贺久不禁感叹,叶高越来越有当父亲的态度了,有进步,值得表扬。 他翻到第一章 ,标题《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接下来作者引人入胜地举了个例子,例子的主角是个酒鬼父亲。 啪! 贺久把书扔进了垃圾桶。 mango的限量联名款一共放出了一万零五百条,mango七名成员,每人专属的联名款只有一千五百条。所有款式售罄后,“几何”当日的销量达到了三千万。 这只是开胃菜,更像是一次试水。所有项链的主要材质都是钛钢,所以极大地压缩了成本,又能保证成品的色泽经得起风吹日晒。 贺久和谷雨本来还在担心客户是否能接受性价比如此低下的产品,没想到市场给了他一颗甜滋滋的果糖。 联名限量会不会在二手流通中涨价,已经不在贺久的考虑范畴之类,其实他更乐于看到这种涨价,就跟炒鞋是一个道理。 在项链之后,他为那群没有抢到限量的粉丝准备了安慰品,一枚团戒。 几何官博在被mango粉丝轰炸要求加量了几天后,放出新的产品预告。 mango的粉丝一边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抢到idol的专属项链,一边补偿自己似的购入了团戒。 贺久觉得自己要是说出来这些并不便宜的团戒,材料全是项链的边角料废物利用的,恐怕脊梁骨都会被贴上奸商二字。 mango和几何的联名声势还未过去,时尚公众号还在翻来覆去地把物语Xmango的机场照、活动照翻出来一一枚举,几何物语又推出新动态。 一款极其夸张的手环。 试戴模特是贺久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贺久:不瞒您说,我是尴尬死的。 第45章 一个温和的贵公子。但在夜里, 他是最可怕的杀手。直面他眼睛的人,都会倒在他的裤脚下,银白色的手环正是他收割生命的利器。 许多人在看到照片的瞬间, 脑海中出现了此类无稽的遐想。 很快, 作为合作伙伴以及有“交情”的欧时, 率先在这条微博下点赞, 并且留言说“出了购买渠道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几何的宣传部操纵着官博回复欧时, 表示这款产品正式上线后, 会友情赠送给他, 让他随时注意家里的包裹。 紧接着,赖妍转发了这条微博。 尽管赖妍和“几何”没有商务上的合作,经纪人对她的行为也没有阻拦。她的经纪公司环球影视属于华业集团,“几何”的老板又是华业集团董事长的爱人,拦着赖妍帮忙宣传,等于掀翻自己的饭碗。 过了两天,她在机场也戴上了同一款手环。 这款手环在两种性别的人身上,有着不同的演绎。 赖妍穿着黑色的风衣, 里面套着一件高领毛衣, 手上提着一只宽大的老花包。手环套在她的衣袖外,一根链条从手环中伸出扣在衣袖之上,原本诡异的佩戴方式竟因为这个小设计变为了点睛之笔。 赖妍近来资源极好,一连揽获了几个顶级代言, 还接到了一部大IP改编的巨制电影的主角。只要她的演技不出差错,凭借这部电影的剧本和导演, 明年的影后奖杯估计会手到擒来。 她在机场戴过的手环很快成了明星中的爆款。特别是男明星,很少有如此适合男性的首饰,于是甘之若饴地刮起了一道新风尚。 明星都买了, 有经济实力的粉丝纷纷安排上同款。再加上手环的造型奇特,一些潮人也尽快入手,跟风做了一波测评和展示。 确定公司现金流能够正常流转后,贺久将找叶高借来的钱还了回去。 十二月转眼就到了,他受邀参加了赖妍的生日会。 赖妍只邀请了一些朋友,在她买在城郊的别墅草坪自助BBQ。 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完全走出被前任以及前任经纪公司陷害的阴影,举手投足间都是意气风发。当然她知道,自己源源不断的资源除了自身的努力,贺久功不可没。 贺久了解到她马上要前往片场,向她道了声喜:“明年的这个时候就等你捧着奖杯回来。” 赖妍笑了笑:“好事不说破。对了,我有一个朋友想跟你认识认识。” 贺久以为赖妍又要给几何推荐客人,问道:“谁啊?” 赖妍放下夹子,招呼赖衡来帮她继续翻转烤盘上的牛肉,往院子里闲聊的人群中扫了一眼:“好像还没到。”突然她眼睛一亮,“来了,那辆车是他的。” 贺久看见一辆深蓝色的轿车缓缓驶过来,从驾驶室走出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是温轩驰。 贺久立马认出他。 本来在玩乐的人们看到有新人加入,纷纷聚过去打了招呼。 赖妍请来的不只有明星,还有她的素人朋友以及一些幕后工作者。温轩驰的样貌和气质的确在这群人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对了,他也是环球影视的。”赖妍补充了一句。 温轩驰竟然是环球影视的,怪不得小说里叶高想封杀就封杀。 “要是叶高知道自己的‘情敌’是旗下员工,会露出什么表情呢?”贺久想着,突然脸色一僵。 他这个最大的情敌还是叶高的老婆。 温轩驰与其他人打完招呼,信步朝两人这边走来。 他说了声生日快乐,把礼物递给赖妍,赖妍开心地收下,道了谢往房子里走去,将礼物收起来。 贺久被孤零零地留下来,和根本不熟悉的温轩驰站在一起,气氛顿时显得尴尬。 温轩驰想认识他,为什么? 他们在黄云云的订婚宴上已经认识,难道温轩驰的认识是指深入了解的意思? 他确定自己没有引起温轩驰注意的地方,除了那天在机场对视的一眼。 然而隔着墨镜,温轩驰难道能看透他的眼睛? “是这样的贺先生,最近‘几何’的新手环我很喜欢,我想有没有可能找Echo定制一些符合我自身形象的饰品呢?”温轩驰笑得温和,开门见山地说。 贺久在他和煦的微笑中放下心来,暗中埋汰自己是不是患有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温轩驰对自己有其心思。 也是,小说已被改写,他和温轩驰只是在订婚宴上普通交流过的宾客,不再是两个彷徨相遇一见钟情的陌生人。 “Echo的作品能被你戴在身上,他一定会很开心。”贺久终于展露出真诚的笑容,“改天你有空,可以直接联系我。” “那太好了。”温轩驰说,他的视线停在贺久的脸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和上次相比,贺先生好像对我热情了许多。” “毕竟我是个生意人。”贺久笑着将此事揭过。 突然一阵争吵声在别墅中响起,两人离房子比较近,正好透过一楼未关上的窗户听见了声音。 贺久走到窗户边上往里看,只见赖妍正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脸上尽是愤怒和不可置信。 那个男人背对着窗户站着,贺久看不见他的脸,只知道他突然抓起赖妍的手腕,似乎力气极大,赖妍痛呼一声,自由的那只手给了男人一个巴掌。 然而另一只手也被控制住了。 贺久见状快步冲进屋子里,从男人身后拧住了他的手腕,并且用曾经军训学来的擒拿法,提着男人的两只手臂,将他的身体压了下去, 赖妍挣脱开控制,往男人腿上踢了一脚,她穿着尖头的高跟鞋,用力一击差点没把男人的腿废掉。 男人腿一软跪到地上,贺久趁机看清了那张因为疼痛略显扭曲的脸。 是崔哲,赖妍的前男友,也是新星传媒的高层之一。 “崔哲,我没请你参加我的生日会,你再这样我就直接报警,告你私闯名宅。”赖妍生硬地指着大门的方向,“赶紧走。” 崔哲揉了揉手臂,笑容带着阴狠:“赖妍,你可真是傍上了金大腿。”他看了一眼贺久,“不过这位贺先生似乎是一位有夫之夫,我很好奇他拿着华业的资源养你,你该服侍他还是服侍叶高呢。” “又或者是一起上?”崔哲补充了一句。 赖妍气得浑身发抖,原本红润饱满的脸蛋失去血色,牙齿互相折磨着,似乎将崔哲塞进齿缝中碾碎磨烂。 曾几何时天真的少女爱慕过崇拜过的人,竟然是如此污秽不堪。 或许从一开始,她自认为等价的爱情在对方眼里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 “崔哲,有些话想清楚了再说。”贺久看着崔哲,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没法废物利用的垃圾。 “贺先生,我无意冒犯。”崔哲已经站起身来,优雅又礼貌,“娱乐圈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何苦在赖妍身上浪费精力。更年轻更美貌的,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送给你。” “你想要什么。” “白导新电影的参演机会,江珏情那一角。” 江珏情正是赖妍刚拿下的角色,也是她有希望揽获影后的角色。 “这部电影我听说正好是华业投资的,如果可以,我带的裴安安比赖妍更适合。”崔哲说。 “凭什么让给你。”贺久一字一句地问。 “刚才我说过,裴安安会更年轻更美貌。” “跟我有什么关系。”贺久说,“我是个同性恋,对女人硬不起来。” 直白的话炸进崔哲耳里,难道赖妍和贺久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为什么环球影视要倾其资源培养她,难道只是为了给“几何”养出一个带货女星? 微博上几句简单的互动,出席活动时偶尔穿戴“几何”的首饰,就可以获得顶尖的代言和影视资源? 不可能,这绝对有猫腻!这世上哪里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转头看向赖妍,赖妍正鄙夷地望着他,崔哲像被打了个耳光,脑袋里一片空白。 “崔先生,赖妍现在是我的同事,你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工作生活。”在一旁静静围观了全程的温轩驰举起手机,上面是一段五分钟的录音。 崔哲阴沉地看向他,这段录音一旦曝光,不只是他,就连新星娱乐才捧起的裴安安也会被殃及鱼池。 他整理好衣服,冷冷地说:“既然这样,我先失陪了。不过温轩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如果把录音放出来,我搞不死你也会让你恶心至极。”说完转身离开。 “崔哲,我曾经多么爱你,现在就有多么厌恶你。”原本沉默的赖妍突然说,“你让我恶心!” 崔哲转过头,赖妍的眼睛里有一种清澈,和当初他们在一起时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曾经以为它是演技,无与伦比的高超的演技。 生日会后,贺久担心赖妍的状态,明里暗里通过赖衡问了几次,得到的答案是一切正常。 就在年终的忙碌中,一年一度的名利场召开了。 美人,香槟,灯光,红毯,好像随着这些词语,贪婪和嫉妒像魔鬼般会攀附在人们的笑脸后。有人名利双收,自然有人一枕槐安,当然怯懦和失败不能在这里暴露,面对镜头,他们得展示自己最好的模样。 像崔哲说过的那样,娱乐圈更多的是一滩浑水,贺久既然把这扇生意的大门推开,免不了一时湿鞋。 他已经拒绝了几个以想要参观工作室为由的小明星,他们的眼神里,露骨的意图甚至没有一丝掩藏。 温轩驰像解暑良药般及时,一直陪伴在他左右,替他抵挡了一些闻着肉香黏上来的苍蝇。 在闪光灯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镜头如同跗骨之俎,正紧紧跟随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喜欢的修罗场就要来了~~~ 第46章 温轩驰如约而至, 贺久带他参观了几何工作室后,还亲自泡茶招待。陪他聊了一下午,期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他想要的设计, 但谷雨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同。 他才从F国回来, 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 等温轩驰走后, 谷雨坐到贺久身旁, 脸上带着神秘又八卦的表情。 “贺久, 你什么时候认识温轩驰的啊?” “黄云云订婚宴上认识的。”贺久觉得谷雨脸色怪怪的, “怎么了?” “你对他有些与众不同。”谷雨纠结了一下措辞,“怎么说呢,总感觉你特别相信他,对他十分友善。这不大像你的作风。” 经他一提醒,贺久心中一凛。他和温轩驰才认识多久,怎么就如此熟稔,而且潜意识里总觉得温轩驰是个好人,与其接触的时候甚至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这的确不像他。 连迟钝的谷雨都看出来了, 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难道是原剧情对人物产生的影响吗?怪不得叶高不把苏轻羽往死里整。”贺久喃喃自语。 “贺久。”谷雨看向他, 眼神中带着一丝为难,“其实叶总对你挺好的,虽然你们平时不怎么秀恩爱,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贺久回过神, 见谷雨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劝和不劝分的亲戚。 他心中好笑, 谷雨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搞清楚,哪里有资格教他感情的事。 “别瞎猜,我和温轩驰只是朋友关系。”贺久点了点下巴, “你就当做我和他投缘。” 这不是标准的渣男出轨语录吗?贺久的话在谷雨耳朵里变了味道。 万一叶高知道贺久和一个男人相处得这么愉快,他会有什么举措?谷雨不安地想着,还是决定替朋友隐瞒这件事。 从那之后,温轩驰几乎一有空闲就会往几何工作室跑,尽管谷雨吐槽过这位大明星是不是把他们的小地盘当成了茶馆,但架不住贺久乐意。 和温轩驰交好也不全凭感觉。 通过温轩驰,贺久再一次加深了和温家的友谊。 既然和温轩驰相处并不难受,这段友情又能给他带来经济上的利益,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他需要更多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次在幼儿园门口相遇后,他和叶高的关系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更多的是因为他一看到叶高,内心就有一种浓浓的恐惧感,像一层蚀骨的迷雾笼罩着,一旦想探其究竟,就会被侵蚀得体无完肤。 相比之下,和温轩驰相处,更让他感到轻松和愉悦。虽然有些逃避的意味,但贺久尽可能地让工作和聚会占满自己的所有时间。 离跨年已经没剩几天,因为跨年晚会的录制,温轩驰又不停地到处跑。 这天晚上,贺久刚准备从红立大厦回家,温轩驰的电话突然打来了。 对方要他去德江边上的第一根路灯旁等着。 贺久心中奇怪,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无法抵御温轩驰的请求。 他裹上围巾,来到德江边,滨江的栅栏是白石雕成的,每隔十步就有个小巧的大理石圆球竖在上面。灯光将栅栏的倒影投在地砖上,形成一长条深灰色的影子延绵出去。 贺久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温轩驰从远处缓缓走来。他手上端着两杯热可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贺久。 贺久低头看了一眼,可可的香味飘进了鼻子里:“我不喜欢巧克力,它的原料我也不喜欢。” 见温轩驰愣了,他又笑着摇了摇杯子:“不过还是谢谢你。” 温轩驰松了口气,站到他身旁,衣袖挨着衣袖,看着江水叹了口气。 “我很喜欢A城,这是我的半个家乡。”温轩驰说,“小时候总想自己能名扬四海,长大后发现名扬四海也有名扬四海的苦恼。不过在这里,我能透口气。” 贺久看看四周,明明是最适宜散步的时间,却没几个人经过。 “的确是个好地方。”贺久说,“平时辛苦了。” 温轩驰望着他:“你也很辛苦。” 贺久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 “融入那样一个家庭,很难吧。”温轩驰轻声道,话锋一转又说,“其实我刚下飞机。” 贺久不懂他前言后语有什么关系,还是配合地问道:“那你怎么把我叫到这里来了?” 温轩驰眼中有温柔闪过,他看看手表说:“再等一分钟,你就知道了。” 且,还装神秘。 他心里吐槽着,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道电话打来,贺久接通后,叶高的声音传了过来。 “贺久,来接我一下。” 叶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酥酥麻麻地小虫爬上了背脊,贺久不经颤抖一下,又想起那个醉酒的晚上,两人超破界限的距离。 “你叫谢师父接你不就好了。”他逃避地说。 “不行,有些问题,苏——” 啪!啪!啪! 江面上炸开了无数烟花,震耳欲聋的响声盖住了叶高的话。贺久再低头时,通话已经被挂断。 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细想,温轩驰便指着那些绽放的花火,俊朗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喜欢吗?”他说,“其实这边并不是最佳的观景点,在另一头,才是烟花秀的正面。在那里可以看到最完整的烟花表演。” 温轩驰将目光从花火上收回,看向身旁的贺久:“其实,有时候人们只是被一叶障目,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最美的。但有时候,换一个角度,你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他的话像有魔力的隔离网,将两人罩进一个特殊的空间。江上的烟花成了最绚烂的背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 “从背面看?” “从背面看,你会发现有一个总是站在你身边的人,视线追随着你的人,喜欢你却不敢言的人,他一直被绚烂的盛景挡住了。” 温轩驰像贺久靠近,他伸出手,指尖拂过贺久的脸庞。 对方视网膜里盛烂的烟火,像天穹最明亮的流星。 温轩驰在贺久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然而他发现,对方的眼神,仿佛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贺久看到的是叶高。 新生会上第一次见到的作为学生代表的叶高。 入社团时拽拽向他搭话的叶高。 每次打扰他和白喆相处的叶高。 撞见他哭着看小说时的叶高。 总在校园某个角落里碰见的叶高。 散伙宴上有些忧郁的叶高。 “对不起,我要走了。” 贺久一把推开他,一边跑一边笑了出来。 温轩驰的话驱散了他心中的迷雾,他的烟火也有背面。只是他一直被绚烂的火花挡住了,不敢穿过火花,看一看背后的景色。 那里对他而言才是最美的。 像突然情窦初开的少女般,贺久此时的心中有害羞有惶恐,最重要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笼罩在他心头。 如果给他一卷被子,他能当场躺下裹成一根面包条,再在地上打个滚。 贺久很想马上见到叶高,又不清楚见到他后能做些什么。他坐在驾驶座上,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颊逐渐烧成了红色。 他一把捂住脸:“老天我在想什么。” 如果叶高在这里,又或者叶高会读心术,他一定会挖个地洞钻到地心深处。 兴奋过后,他决定先给叶高打个电话,隔着电话,他至少不会当场垮台。 贺久清清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系统提示。 一种淡淡的不安浮现出来,贺久再次回拨,然而结局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他连忙给谢师傅打了电话,然而对方却告诉他,叶高并没有让他去接送。 从谢师傅的口中得知,和叶高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华业大厦,叶高难道像叶宝宝一样被人拐走了? 这个想法实在好笑,先不说他本人的保镖,就是华业集团的安保措施也不容许一个大活人被绑走。 但贺久笑不出来。 叶高刚才让他去接他,他记得叶高说了一句“有些问题”,几分钟后,这人就关机了。 贺久试着让自己代入叶高的角色,如果他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打通电话后第一句话一定是告诉对方“我有危险”。 然而叶高没这么做。 难道说,叶高现在的处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是无关性命的。 然而如果只是小事,叶高又拒绝了让谢师傅接他的方式,说明发生了一件他并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贺久快速发动轿车,一边联系叶高的贴身保镖和助理,然而这两人都说自己参加华业年末的庆功宴去了,叶高突然有紧急工作要处理,一人回到了办公室。 叶高一定还在华业大厦里! 陈浩和朱虹两人得知叶高失踪的消息,立马离开了酒会,联络人手在大厦中搜索起来。 这么大一栋楼,办公室和会议室像蜂窝一样多,搜索的效率太慢。 查监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踪迹。能在华业里对叶高动手的人,一定是熟知这里,并且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的。 贺久匆忙赶到,朱虹本想安慰他,但话到嘴边变成了对自己的一同责骂。 贺久拍拍她的肩膀,反倒让她宽心点,叶高这么大个人,被拐了也是他自己丢人。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异常焦急。 难道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要活守寡了?贺久自嘲地笑了笑,脚下加快了速度。 作者有话要说:叶高——叶宝宝二号 温轩驰——温有有 贺久——终于开窍的小呆瓜 第47章 “没找到。” “监控呢, 这么大个人要从办公室离开总得留下踪迹吧。” “真的就是在办公室凭空消失的。”陈浩面色卡白。 “所以最后一次见到叶高,就是在办公室?”贺久问。 “为了保证领导的隐私,他们的私人办公室内都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所以……” 有人带着叶高避过所有监控, 光天化日活人蒸发? 不对, 一定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 “叶总到底是怎么从办公室出去的呢, 监控没问题啊......”朱虹小声问。 “真是贼恐怖, 不会是有鬼吧?”陈浩与她搭话。 “陈浩你再瞎说我就给你脸色了。” 两人讨论无果, 商量着要不要联络警察, 被组织起来搜查大楼的安保人员在外面跑动,贺久站在叶高的办公室里,这些细碎的声音不断放大,像音波一般形成了隔罩,让他反而听不清那些动静。 突然间,他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不一定躲过了监控!” “什么?”陈浩朱虹转头,迷茫地问道。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不需要躲过监控。”贺久说, “如果他们根本都没出这间办公室, 不就合理解答了监控录像里没人出来的问题吗?” “可是,不可能啊。”陈浩抠抠脑袋,压根想不通贺久到底说的啥。 朱虹担忧地看着贺久:“贺先生,你不要太着急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急糊涂了。”贺久转头问朱虹, “你们都是平时最接近叶高的人对吧?” 朱虹和陈浩点头。 “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们, 他的办公室里有什么逃生通道呢?” 两人摇头。 “据说这间办公室以前是叶高的父亲叶正青工作的地方对吧?” “是的贺先生,可是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呢?”朱虹问道。 “也许没关系,也许关系不小。” 这是小说的世界, 虽然有夸张的地方,但这些设定都或多或少被补充或者填满。 如果一个人掌握了国家半条经济命脉,放在现实中,会有多少人打他的注意呢? 有能力白手起家做到这一步的人,心机和智商有多高先不提,首先他的防备之心一定远超他人。 叶正青曾经在这里工作,他会不会在修建大楼之际,给自己留一条逃生的暗道或者密室,以防不测呢? 贺久决定给叶正青打个电话,他庆幸上次鸿门宴后,存下了叶正青的联系方式。 电话响了很多声,叶正青一直没接听,贺久都快放弃,准备让人查华业大厦修建时总工程师的联络方式时,叶正青姗姗来迟地喂了一声。 “叶——爸,我是贺久。”贺久说,“我想问问您,华业大厦叶高现在的办公室里是不是有一条别人都不知道的逃生通道。”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叶正青声音带着旧病后的沙哑,“没错,的确有这么个东西,叶高告诉你的?” “我自己猜到的。”贺久简短地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叶正青。 “通道通往三楼架空层,架空层其实有两个出口,一个在二楼的楼梯间,另一个就在架空层,是一扇铁门。不过钥匙只有我有。” “这个通道除了您,还有谁知道呢?” “除了我的妻儿,当年的总工程师,没人知道。”叶正青说。 贺久挂断电话通知朱虹:“立马让人查看二楼楼梯间的监控,把一到两天内所有进出过的人都排查出来。” “顺便再让人看看二楼到四楼间的架空层,能不能进去。” 贺久走到叶高的办公桌旁,顺着桌面从左至右地摸过去,突然停在一点,食指轻轻扣动。身后的书架突然移开,露出中间的雪白的墙壁。 陈浩和朱虹都惊呆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贺久让他们别说话,竖起耳朵贴在墙上,一边用手轻叩墙体。只听啪嗒一声,脚下的一块地板翘起。 陈浩立马明白过来,第一个掀开地板顺着梯.子往下爬。 “有五米高,小心点。”他压低嗓子说了一声,害怕自己的声音打草惊蛇。 贺久点头,翻身下去落在陈浩旁边。 “你先留在上面,我们俩下去,如果我们没联系你,就想办法找叶正青。”贺久对朱虹说。 朱虹焦虑地问:“要不再带点人去?” 陈浩摆手:“太窄了,多了碍事。再说这里好像没有通风管道,也许有排气口,但人多了就不顶用,我们会窒息的。” 朱虹无奈地点点头,眼睛红了一圈。 贺久他们面前,是一条窄小的走廊,墙体是赤。裸的水泥色,头顶有一盏小小的照明灯。 走廊笔直地通向前方,平路突然截断,九十度角地转了个方向,变成向下的台阶。 “这里是二十二楼,难道我们要走到三楼去?”陈浩提议,“贺先生,不如直接从二楼去架空层吧,这样更快一点。” “万一他们还没走到架空层呢?万一那人心思缜密,专门在中间等着呢。”贺久拒绝了陈浩的建议。 陈浩被他说服了,两人继续往下走。 贺久看了眼手机,距离叶高来电后已经快到半小时,照理说如果是他自己逃生,再怎么着也该从二十二楼走到出口了。 难道是他身负重伤? 贺久脑海中浮现出叶高胸口中弹,鲜血淋漓地坐在台阶上苟延残喘的样子。 “贺先生你的脸怎么白得吓人?”陈浩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有点喘。”贺久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浩,军心不稳是大忌。 那个对叶高造成威胁的人早就知道这条通道,所以避过了所有监控来到叶高的办公室。 如果是这样,二十二层楼,叶高随时都可以反抗,这样一来拖延了下楼的时间。 或者那人迷晕了叶高,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把一个无意识的成年男性从如此狭窄的楼梯盘下去,想想都不容易。也许半个小时里,他需要休息很多次,这个时候也许还没从华业大厦出去。 因为这个通道修建的时候是战防的标准建造的,所以其中的照明设施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也没有熄灭。 只是光线不大好,再加上排气孔太少,贺久和陈浩走了一会儿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如果这时候有人丢个瓦斯,我们必死无疑,哈哈。”陈浩说了个笑话,试图缓和紧张的氛围。 “十一楼了。”贺久看了他一眼,没有笑。 突然,他们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吸声,两人立即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那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喘气,其实声音并不小,只是他们离得远,听上去很轻。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往楼下跑,那声音越来越大,听上去像被人捅了刀子极为痛苦。 贺久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双手伸在身体两旁一动不动。一只手机摔在他旁边,屏幕已经碎成雪花纹。 他急红了眼,冲过去跪在那人面前:“叶高!” 咦,喘气声不是从这人身上发出来的。 贺久注意到他的身形和叶高完全不同,抬手将那人的脸转过来,竟然是摔得鼻青脸肿的苏轻羽。 陈浩指着再下一层的平台:“贺先生,那个好像是叶总。” 两人跑下去,发现叶高闭眼靠墙而坐在最上一层台阶上,额头上汗珠,胸口快速地起伏。 贺久蹲在他面前:“叶高,听得到吗?” 喘息声稍微停了停。 “听得见。”他的声音哑得像刚从沙漠走出来。 “怎么这么烫。”贺久碰了碰他的额头,“能走得动吗?” “我没力气。”叶高沉默了一会儿,“浑身上下除了一个地方以外,全是软的。” 贺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面红如血,心里暗骂一声这该死的狗血小说。 “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你。”叶高见面前的人快要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又补充说,“现在清醒了。” 他看了眼陈浩,陈浩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在研究苏轻羽的伤势。 “他这是疯了吗?”贺久说的是苏轻羽。 “我大概是刺激到他了。”叶高说。 “你说什么了?” “我跟他名不正言顺。” 贺久了然,这的确是苏轻羽的逆鳞,心底的倒刺,从他妈开始,再到他作为私生子住在贺家,他如今的生活都是建立在牺牲别人的幸福上。 “能先别说这个吗。”叶高扶着地想站起来,最后还是泄气地坐下,“快送我去医院,我连自己动手解决都没力气。” “那我帮你?” 叶高瞬间沉默,眼神古怪又灼热。 骚惯了,一时间管不住嘴。贺久想瞬间逃回二十二楼,至少不用面对叶高和叶高的小兄弟。 “陈浩,你来背你老板。” 陈浩在叶高近乎凌迟处刑的眼神中走过来,把他架起来。 贺久扛着苏轻羽,想了想把那只摔碎的手机捡起来。 两人决定往下走,直接从夹层进到二楼。一人扛着一个丧失行动能力的成年男人,陈浩和贺久都累得气喘吁吁。 特别是陈浩,紧张兮兮地扶着叶高,生怕老板哪里不爽,改天把他咔擦掉。 突然他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意识转过头去。 贺久瞪大眼睛看着陈浩,他的脖子上有一把雪亮的小刀。苏轻羽顺势将贺久架住,用凶器让他不得动弹。 “苏轻羽,你要做什么!”叶高怒道,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走了一步。 “叶高,跟我一起出国,不然我就让他死在这里。”苏轻羽决绝地说。 贺久可以肯定苏轻羽疯了,而且疯得不轻。 第48章 尖锐的刀锋贴着他的脖子, 隐隐可以感觉到痛感。 苏轻羽的情绪异常激动,风轻云淡的假象已经碎成一堆残破的玻璃,他盯着叶高,注视着对方的嘴唇, 只要叶高说出一句不好听的话, 他就会有所动作。 “只是突然被我抢去了所有的风头, 所以狗急跳墙了?”贺久突然说。 苏轻羽将小刀捏得更紧:“你说什么!” “你从小都比我优秀, 处处压我一头,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爬起来坐在你头上吧。”贺久嗤笑一声。 叶高急得又往前了一步,生怕苏轻羽被贺久的话刺激到,直接一刀抹了下去。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贺久说,“因为你是个第三者的孩子。”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苏轻羽咬着嘴唇,将贺久撞到墙上, 双手抵住他的肩膀,“明明是贺诚和于菁感情已经破裂了, 她不是第三者。” “那为什么直到现在, 贺诚还没和你妈结婚?”贺久露出讥讽的笑容,“只要我妈回来,你的小三妈妈就得滚出去。” “贺诚是为了利益才会继续和于菁保持婚姻关系, 根本都不是因为爱情!”苏轻羽清透的眼睛已经翻起血丝。 陈浩扶着叶高缓慢地朝栏杆处移动, 确定自家老板能够借栏杆站稳后, 慢慢松开手, 不着痕迹地向苏轻羽的方向走去。 苏轻羽的两只手需要抓着贺久的肩膀, 所以小刀已经远离贺久的脖子,只是明晃晃地竖在他眼前,刀尖对着天,随时都可能把人捅伤。 “你看吧, 第三者最喜欢的言论,以真爱之名。”贺久说,“不得不说你果然是你妈的儿子。” 苏轻羽像被闪电击中,这是他从小到大最不喜欢,最想逃避的一句话,从姓氏到长相,他都不愿意和苏玲沾边。 他装出一副清冷淡漠不染一尘的样子,但内心深处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肮脏。 这是他永远都逃不掉的,刻在血脉中的烙印。 “贺先生小心!” 陈浩突然飞身而出,将苏轻羽撞开半寸,苏轻羽反应过来,直接挥刀像贺久砍去,刀锋顺着贺久的肩膀划出一道长口。 “贺久!”叶高目眦欲裂,眼里只剩贺久肩膀处的伤口,又气恼自己没有提高紧惕性,连累了贺久。 苏轻羽见一击得手,笑了笑又挥出第二刀,只是陈浩已经彻底控制住他。 他刚才从楼梯上摔下去晕了一次,现在脑子里仍然昏昏沉沉,哪里是陈浩这个专业保镖的对手。 陈浩将苏轻羽两只手反手拧起,一个收刀劈向他的后颈,他再次晕了过去。 “贺久,你过来。”叶高靠着栏杆说。 贺久走过去,叶高将他肩膀上的伤口看了一遍。还好是冬天,小刀只是割破了贺久穿的羽绒服,一些洁白的鸭绒从裂口处散落出来,在空中轻轻飘着。 叶高终于松了口气,把脑袋搁到贺久肩膀上,嘀咕一声:“急死我了。” 贺久不敢动弹,只觉得肩膀上的不是叶高的头,而是某个火山里滚出来的岩溶球。 “你把头拿开。” 贺久掂了掂肩膀,叶高没动,紧接着柔嫩的脖子被人亲了一口。酥麻感从那一处延伸至尾椎,又顺着双腿直至脚尖,贺久别扭地想将人推开。 “他要是敢划伤这里,我就把他做成鸭脖。”叶高喃喃地说,听起来已经神志不清。 贺久的动作停住,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叶高的情况需要马上就医。 谁知道苏轻羽究竟给叶高下了什么药,不及时治疗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他们出来的时候,叶正青已经赶来了,他让私人医生将叶高以及苏轻羽送去医院。 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曝光出来对叶氏会有一定影响,叶正青决定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还有,到底是谁将密道告诉苏轻羽的,叶正青已经隐约猜到一个人。 叶高洗了胃躺在病床上,手上输着水,乏力感还在继续,好歹那股莫名的燥热没有了。 贺久站在他床尾,正低声跟叶正青说着什么。 叶高没敢睁眼,他糊涂的时候说的糊涂话全部都记得,这等于跟贺久摊牌了。 这么多年竭力维持的平衡被自己打碎,他有些害怕贺久毫不留情地对这份感情判决死刑。 生病的脆弱让他矫情起来,鼻腔一阵酸涩,情不自禁吸了一下鼻子。 他的动静惊动了谈话的两人,贺久走过来,见叶高紧闭着双眼,睫毛在不停地抖动,装睡装得很辛苦。 贺久想了想,没出声呛他,反而异乎寻常地伸手将他紧蹙的眉头按平。 一丝侥幸仿佛从贺久指尖触及到的地方扩散开,然后悄悄地钻进叶高心底。 他睁开眼,看到贺久似笑非笑的表情,饶是再深的城府,也架不住被戳破心事的慌乱。 叶高的脸红了半截,好在苏轻羽给他下的药性刚褪,身体的本来温度就很高。 “我——”叶高才出口一个字,声音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听到一阵嘶哑。 “才洗了胃,你别说话。”贺久帮他把被角掖好,“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再来看你。” 他说完脚步顿了一下,磨蹭着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和叶高目光撞上后匆忙离开。 苏轻羽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有轻微的脑震荡,但是不影响正常交流。 “他在装晕,脉搏已经恢复到清醒时的速度了。”负责苏轻羽的护士小声说。 “好的,我们进去不碍事吧?”贺久问。 “没问题,您和叶先生请进。” 叶正青先一步走进去,紧接着贺久跟了进去。 苏轻羽和叶高一样,躺在床上。只不过他的手脚腕上束了缚带,让没办法挣脱开来。 两人进来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逃离这个困境,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叶先生。”他向叶正青打了个招呼。 “小苏,我让你留在华业集团,是看重你的人品,而不是让你对我儿子做这种事。”叶正青说。 “叶先生您应该早就知道我了,你也知道叶高身边的位置原本应该属于我的。”苏轻羽说。 “你不会喜欢他的。”苏轻羽想动动手指,束缚带却将他绑得严严实实,“我才是和叶高最相配的人。” “我只知道,现在贺久是叶家的人。”叶正青说。 苏轻羽屈起手指抓紧床单,他从三年前就输了,他早就知道了。 “贺久,问清楚密道的事。这些年我在医院呆够了,多一秒都难受。”叶正青说完,拍拍贺久的肩膀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贺久和苏轻羽。 苏轻羽头上包了纱布,脸上也青了一块,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相貌,甚至多了一丝楚楚可怜。 “你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苏轻羽挑起嘴角。 “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叶正青最多认为我没用,但他能对付你的方法太多了。”贺久说。 “呵呵。”苏轻羽无所谓地笑了笑,“酒会开始前,我就躲在了那条密道里。等叶高出门后,我在他最爱的糖罐里放了药。” 糖罐?叶高还喜欢吃糖么。 苏轻羽注意到贺久疑惑的眼神,更加得意。 “他的办公桌上永远会放一罐彩虹糖。”苏轻羽说,“只要他烦躁的时候,一定会吃。” 他见贺久脸色骤变,以为触到贺久的痛处:“你始终逊我一筹,贺久。你根本不了解他。” 苏轻羽哪里知道,让贺久神思恍惚的不是攀比心,而是他们大学时期,戏剧社一直有个传统——新人进社,老社员需要给新人送一件无关价值的礼物。 贺久当时随手塞给叶高的正是他已经吃过几粒的彩虹糖,顺带一个挑衅的笑。 他以为这件事让叶高吃了憋,于是洋洋得意地记了四年。没想到,吃彩虹糖成了叶高的习惯。 “继续说。”贺久回过神,打断苏轻羽的嘲讽。 “好,跳过你不爱听的。”苏轻羽说,“我制造了一个足以让他头疼的小意外,一个项目上的紧急问题,他烦躁之下果然吃了那罐糖。” “没想到他趁我不注意给你打了电话。”苏轻羽狂笑起来,“我以为他只会想着上我。” “是谁告诉你那条密道的。”贺久没有被他露骨的话转移注意力。 “我不告诉你。” 苏轻羽是靠自尊心活下来的,也是因为自尊心溃不成堤。 他的骄傲、自命不凡已经被狠狠地踩在脚下,叶正青要怎么对付他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贺久眼中暗光闪了闪,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苏轻羽歪着头平静地说:“你的气量也不过如此。” 贺久对上他的视线:“你以为,这一巴掌我是为我自己打的?” 苏轻羽没说话,脸上写着不然怎样。 “这一巴掌,我是替你妈打的。”贺久说,“你妈明明可以拿着贺诚的一大笔钱过好日子,却为了你将来出人头地厚着脸皮留在贺家,而你却干出了这些腌臜事。” 贺久的一巴掌没打到苏轻羽的心坎上,但这句话却中伤了他。 他对苏玲的感情,可谓是又爱又恨。 恨她做什么不好,做人小三,让他永远背着私生子的名声。 即使那些人再喜欢他,再钦慕他,将他捧得再高,但私生子是他永远不能见光的痛楚。 当初一而再再而三地消耗叶高的感情,也是因为在他心底,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叶家。 “叶先生的问题你如果考虑好了,就告诉我。”贺久没有多留,转身走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 “你是什么人不在于你的出生,而在于你的所作所为。” 苏轻羽身体一震,朝他看去,然而贺久已经消失在走廊上。 第49章 苏轻羽还没松口, 贺诚就一个电话打来了。 贺久明白,苏玲大概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搬救兵来找他了。 贺诚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苏轻羽丢光了。从苏轻羽回国到现在,就没发生过几件好事。 但苏轻羽到底是从小被他宠到大的, 叶正青真要处置苏轻羽, 他倒也不愿意。 贺诚给苏玲买的别墅虽然不甚大, 但装修得十分舒适豪华, 苏玲即使没住在家里,也会定期叫人来打扫。 自从于菁回家后,苏玲不好再住在贺家,于是搬回了别墅。 听到苏轻羽出事时,贺诚正好在她这里,于是连忙把贺久叫来, 想问问这件事有没有缓和的机会。 “机会?”贺久看了眼在沙发上垂头抹眼泪的苏玲,“想要机会是得亲自上门, 而不是打个电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贺久, 轻羽再怎么也是你弟弟,你做哥哥的不多体谅体谅他......难道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吗?”贺诚咬着牙压低声音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求我,还是为了苏轻羽求我啊?”贺久身子一歪, 手撑着下巴靠到沙发扶手上。 苏玲听到这句话, 抬起头看向贺诚, 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当然是为了轻羽。”贺诚说。 “他背着我给我的男人下药, 还想拿刀杀我, 就这样你还向着他?”贺久说,“我不高兴了,再见。” 贺诚见状马上改口:“哎哎,小久你别激动, 我主要是为了贺家的名声啊,这要是传出去了,我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那好,我请叶正青保密,不过苏轻羽怎么处理交给他。毕竟被下药的是他儿子,不是我儿子。”贺久对苏玲笑了笑,“你说是吧苏阿姨。” 苏玲猛地站起来,冲到他面前抬手要打,突然像按了暂停键般停住,一改往日的趾高气扬,柔弱地哭诉。 “小久,轻羽是我教坏的,他小时候很喜欢你,是我不许他跟你玩,你要怪就怪我好吗。就让轻羽出国,让他永远呆在国外都可以,不要交给叶正青。” “苏阿姨,你说的话差点让我感动了。”贺久说,“不过我相信鳄鱼就是鳄鱼,它的眼泪永远不会变成珍珠。” 苏玲闻言脸色卡白,结结巴巴地说:“我说的是真话......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贺久摇头:“叶先生不许他见任何人。” 苏玲闭了闭眼:“轻羽要做什么才能弥补他的过错。” “是杀人未遂,不是过错。” 贺久冷酷的声音像一把尖刀插进她心里,如果叶正青铆足劲要苏轻羽付出代价,即使贺诚拼尽全力去保他,苏轻羽也绝不会好过。 况且,再宠爱的儿子和贺氏珠宝比起来,在贺诚的认知中只是可有可无的一角。 苏玲彻底绝望,看来贺久是铁了心不会放过苏轻羽。 她不仅后悔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甚至后悔为什么生下苏轻羽后,在有一大笔钱的情况下,强行让苏轻羽认祖归宗。 “不过,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贺久突然说。 苏玲仿佛沙漠中的人遇到一片绿洲,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楼,直接扑了过去。 “小久你说!”她抓着贺久的袖子乞声道。 “叶先生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苏轻羽害得他的秘密被曝光。” 苏玲不知道始末,闻言又惊又俱,苏轻羽怎么敢跟叶正青对着干? “不过有个将功赎罪的方法。” “你快说!” “只要他能痛快地把这个秘密的来源告诉我。”贺久说,“我会传递给叶先生,再说上几句好话。” “我会让他说出来的!”苏玲说,“只要让我见他一面,我一定可以让他说出来。” “我想如果是这个理由,叶先生会同意的。”贺久说。 苏玲站起来,狠狠地瞪了贺诚一眼,匆忙往外跑。 贺诚大概被她那一眼伤了心,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当狼肝肺,愤慨地想追过去。 “等等。”贺久叫住他。 “贺久你差不多得了,别在老子面前耍脾气。”贺诚气呼呼地说,“老子永远是你老子。” “你可以永远是我老子,但是我妈不用当你老婆。”贺久语气冷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已经尘埃落地的事,“准备回家签字吧,我的‘爸爸’。” “你什什么意思?” “字面上意思。”贺久眨眨眼,“就是帮您离个婚?” 说到底,贺诚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一切荒诞的源头。 不管是对苏轻羽还是贺久,他都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至于对苏玲和于菁,他也不是个好的爱人。 苏玲和苏轻羽聊了很久,最终苏轻羽招供了。 告诉他密道的人,是郑嫦曦。 贺久其实早就猜到,他相信身为郑嫦曦丈夫的叶正青也猜到了。只是出于多年夫妻感情,没听到苏轻羽承认之前,他不愿随便找郑嫦曦麻烦。 叶正青听到这个消息后只吩咐贺久照顾好叶高,面色阴沉地回去了。 满屋子中药的香味趁得这座欧式庄园不伦不类,贺久看看面前小火慢熬的药罐出神。 叶高在躲着他。 从出院后就开始。 难道是他理解错了?贺久神情恍惚,想到自己这几天不正常的殷勤,如果在叶高根本不喜欢他的情况下,会遭受对方多么夸张的嘲笑。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鬼鬼祟祟地在看着他,贺久缓慢地转动身体的角度,用余光往厨房门口扫了一眼。 没人。 大概是躲回去了。 药罐盖子的出气口不断冒着白色的水雾,贺久伸手揭开盖子,在下面支了一只筷子。 “嘶!”他捧着手痛呼一声。 门外突然冲过来一人,抓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 “赶紧冲冷水。”叶高把他推到水池边,将他的手送到水流下。 他站在贺久身后,他一只手抓着贺久的手腕,另一只手绕过贺久的身体打开水阀。姿势暧昧得就像故意把对方圈在怀中,连发丝互相贴在脸上。 “痛吗?”叶高担忧地问。 “不痛,我装的。”贺久一脸淡定。 叶高身形一顿,瞬间松开贺久的手腕。 “我以为你烫伤了。” 话没说完,两只手就被贺久控制住。 “不诈一诈你,我还以为外面有个偷鸡摸狗的贼。”贺久说。 叶高心脏快要炸开,他没法拉开距离,呼吸间全是对方头发上传来的洗发水的清香。 他幻想过无数次贺久乖巧地被他圈在怀里的场面,没想到真的发生了,虽然贺久并不是很乖。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叶高可以猜到贺久现在一脸使坏的样子。 百般拖延的宣判是不是要来了?希望和绝望混杂在一起,叶高不自觉地收紧手臂,他不希望这次拥抱是贺久明白他长久以来的内心后,对可怜鬼出于人道的施舍。 他甚至不知道贺久什么时候放开了他的双手,直到对方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后,他才反应过来。 叶高发现贺久眼里有促狭,有捉弄,但绝无怜悯。 贺久靠着橱柜,嘴角噙着笑,他已经肯定自己没有理解错,叶高对他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伸出一只胳膊,环住叶高的脖子,将其脑袋压到自己面前。 “吃大蒜没有?” “啊?没有。”叶高晕乎乎地回答。 紧接着柔软地嘴唇贴到了他的唇上,软化了他的僵硬,舌头像果冻般从齿间中溜了进去,搔刮着口腔壁上敏感的神经。 叶高不自觉地搂紧贺久的腰,从迟钝地回应到反守为攻,将刚才欺负自己的舌头捉住,一下一下地鞭笞惩罚。 被冰封住的火热情感一旦破冰而出,火舌将融化整个冰层,蔓延至大地的每一处。 贺久腰被柜子硌得生疼,手撑着坐了上去,叶高将他的头按下来,一手将他的身体贴在自己身上。 哐。 柜子上的玻璃杯被扫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佣人闻声赶来,只见自家少爷神色古怪,贺先生的嘴唇在白皙的脸上红得像绽开的玫瑰。 “药熬好了,请给他拿个碗。”贺久颇有些手足无措,嘱咐完小姑娘就想匆匆离开。 手腕突然被拉住,叶高觍着脸:“我怕苦。” 佣人差点把药碗打翻。 她快速地盛好药,把地上的碎玻璃收起,逃似地离开了厨房。出门前还好心地将门掩上,顺便支走门口几个闲逛的帮佣。 贺久其实并不想离开,那个吻带来的眩晕还没散尽,他只想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黏在对方身边。 “那你就别喝。”贺久把药推开,“爬楼梯也别喊累。” “我没说不喝。”叶高把药移回来,“我想喝的时候看着你。” “我又不是彩虹糖,看着我就不苦了?”贺久嘴上埋汰,脸上的温度却出卖了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叶高不好意思了。 “你说的彩虹糖还是你暗恋我的事。”贺久扬起脸,一副老子赢了的模样。 叶高目光流连于他的每一处五官每一根发丝,一把将人重新搂了回来,用鼻尖蹭蹭贺久的额头。 这是个温柔的拥抱,和放肆的荷尔蒙无关。 贺久回搂着,脸闷在叶高怀里,家里的沐浴露是奶香味的,在叶高身上有暖融融的效果。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怕你不喜欢我。”叶高亲亲他的耳朵,“和你当敌人,你还会跟我对着干。我只怕你知道真相后,直接把我当空气。” “所以你就一直招我讨厌,在我眼前刷存在感。”贺久不知想到什么,往叶高脚上踩了一脚,但身体却贴得更紧。 感觉到背上那只手开始不老实,慢慢滑到衣服里,贺久一巴掌拍过去。叶高委屈巴巴地摸摸手,一副被老爷无情对待后的小媳妇样。 贺久也是男人,有些事情他愿意去享受,不过现在显然时机和地点都不对。 “给我收着点,等你走路不喘气了,爷再来宠幸你。”贺久说,“别下次我看烟花的时候又听到你晕过去了。” “那天打你电话,你在看烟花?”叶高表情严肃起来,“和谁?” 第50章 “没谁。”贺久忍不住心虚地看了看左下角, “我一个人闲得慌。” “我不信,前段时间不到深夜不回家,一到早上人就不见了,你的理由是工作忙。”叶高开始秋后算账, “工作忙怎么有空看烟花?” 叶高沉重地得出一个结论。 “你是不是出轨了。” 然后肚子上挨了一记鹰突嘴。 这件事好歹是揭过去了, 没想到几天后, 网上掀起一场轩澜大波。 有人拍到几何的创始人贺久与人气男星温轩驰亲密交往、出席聚会、共度晚餐以及观看焰火的照片。 没等两人解释, 又有视频爆出。画面上两人站在江边,烟火在身后绽放,温轩驰伸手抚摸了贺久的脸庞。 只爆出照片时,还有路人猜测是不是有人要搞温轩驰。 毕竟贺久是华业集团现任董事长叶高的爱人,温轩驰的经纪公司环球影视也属于华业集团旗下。 温轩驰等于在自家老板头上戴帽子,叶高还不得马上将他雪藏。 如果只有照片, 还有洗白的空间,这视频, 又是烟花又是摸脸, 简直是石锤中的铁锤。 ——真是服了,我老公竟然跟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结婚。 ——暗戳戳说一句,我之前就不看好他们。 ——谁还记得叶高当初的霸气宣言, 如今, 呵真是打脸呢。 ——温轩驰这下是当三了? ——不要啊, 轩轩, 我的房子塌了。 ——呜呜呜, 狗男男滚一边去,抱走高冷霸总。 ——抱走Echo小天使,出轨是贺久的事,我Echo只醉心珠宝设计。 ——谁知道Echo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蛇鼠一窝亲。 早就知道的谷雨看到视频后急冲冲下楼,准备到红立大厦找贺久。一开门,就撞见叶高阴沉得快要滴水的脸。 “叶叶叶——” “别叫我爷爷,贺久呢?”叶高没心情在谷雨面前装高冷。 谷雨心虚得厉害,根本注意不到叶高不同往日的表现。 “贺久真没出轨。”谷雨脸都白了,“他和温轩驰只是普通朋友。” 叶高盯着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谷雨快哭了:“没多久......” 与此同时,红立大厦会议室正在进行关于这次绯闻的公关会议。除了贺久,还有两位不速之客,温轩驰以及他的经纪人。 “是新星传媒做的手脚,有几个营销号就是新星传媒养的。”温轩驰的经纪人说,“轩驰告诉过我,他与贺先生和新星传媒的崔哲有过矛盾。也许从那之后,崔哲就盯上他们,正好新星传媒和我们环球影视是竞争对手,一箭双雕。” 贺久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难听的谩骂,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温轩驰拍拍他的肩膀:“小久没事的,我们会解决这件事。” 贺久笑了笑,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体。 视频曝光后,温轩驰立马提出见面的要求,并且已经驱车前往几何工作室。 贺久担心在几何工作室外蹲点的记者拍到,让整件事雪上加霜,于是把谈话地点定在了红立大厦。 温轩驰的表情并不太焦急,他看着屏幕上站在烟火下的两人,般配得好似一幅画。 “陶先生,我是做珠宝的,没和新星交过锋。”贺久看向温轩驰的经纪人,“现在的局势,怎么压下来,您这边有什么建议。” “如果刚开始只有照片时,找水军多发发评论,是可以压下来的。”经纪人说,“只是现在有了视频,硬说视频是经过处理的,估计大家也不会相信。” 温轩驰低声说:“对不起小久,都是我太冲动了。” 贺久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虽然已经和叶高心意相通,但他对温轩驰仍然有莫名的好感,并且这种好感不是来自于内心,而仿佛是角色本身。 温轩驰察觉出贺久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从德江边匆忙离开后,贺久对他变得冷淡。温轩驰以为自己把人逼得太急,本想给他一点空间,没曾想崔哲竟然帮了他的忙。 现在全网都知道,贺久和他扯上了关系。 事业上,于他有损,但感情上,原本毫无牵连的两人有了羁绊,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现在的他,正是他曾经嘲笑的那些为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但自从见到贺久那天起,他就像被海妖塞壬迷住的船员,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怨无悔。 贺久搁在腿上的手像一块温润的璞玉,温轩驰忍不住想要将其握住,让他每一根掌纹与自己交融。 经纪人继续说:“不管二位是否清白,强压只会引起反弹。我建议打时间仗,等这件事消停了,后期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充满寒气的身影走进来,他看了一眼大屏幕上在烟花下相对而视的两人,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叶高看着经纪人:“继续说啊。” 经纪人已经一脸惨白,叶高看上去不太高兴。 严谨点就是很生气。 温轩驰将刚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他看了眼贺久,对方仰着头,灯光在鼻尖下巴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在叶高进来的瞬间,贺久的眼中有了星星。 他心中有一丝苦涩,也许是他先入为主,贺久真的不是等待拯救的被困在豪门的小鸟。 “这件事不用讨论了,你们放心,我会让人强压到一点水花都看不见。”叶高冷冰冰地看向温轩驰。 温轩驰毫不畏惧地笑着与他对视,但心中因为贺久的表现乱成一团解不开的鬃丝。 叶高走过来,朝贺久伸手:“叶夫人,我们去外面谈谈。” 贺久叹了口气,这人果然生气了。 他刚把指尖放上去,叶高得寸进尺地将整只手掌拽住,把他拉起来时,还当着温轩驰的面在腰上摸了一把。 叶高这顿宣示主权的操作,实数小学鸡斗气。贺久心中好笑的同时,又像吃了糖,甜滋滋的。 两人走进一间没人的办公室,叶高终于不装高冷了,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又气又委屈地盯着贺久。 贺久假装嗅了两下:“怎么这么大的醋味?” 叶高不理他,自顾自说:“你果然和野男人看烟花去了。我被苏轻羽蹂□躏折磨的时候,你和野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 贺久笑出声:“我又没和他怎么着,我们只是朋友。” 叶高:“渣男!” 贺久:“你相信我啊。” 叶高:“这句话也是渣男语录!” 贺久:“......” 贺久认输:“我错了,我再也不跟野男人看烟花,只跟你看烟花。” 叶高:“还不够,没诚意。” 贺久:“你说个解决办法。” 叶高把他的下巴勾过来,眼中闪过促狭:“和我在办公室做一次。” 贺久在他肚子上来了一记上勾拳,潇洒走出办公室。 温轩驰提前走了,他甚至没托崔良均给贺久带话。 贺久和温轩驰的绯闻不知怎么就偃旗息鼓,有眼尖的网友发现之前那些传播过照片和视频的营销号突然销声匿迹,甚至连其他内容都不再发送。 他们顺藤摸瓜地查了一遍,发现这些营销号背后的公司无一被状告。 聪明的人知道叶家出手遮丑了。 但如同温轩驰的经纪人所言,压得越厉害,阴谋论越多。 ——突然心疼叶高,戴了绿帽子还要给老婆擦屁股。 ——真就成就狗男男。 ——贺久一个有夫之夫,能不能检点一点,来勾搭我家轩轩。 ——那些给温轩驰鸣不平的,我看那视频全程就你家轩轩最主动。 贺久见叶高将电脑关上,立马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叶高没理他,低头玩手机。 贺久见状跳上床,挤到叶高身边,把他的手压下来,自己躺上去。 手机被贺久的身体遮住,叶高只能看着他。 他穿着睡衣,领口大敞着露出一半锁骨和肩膀,手勾着叶高的脖子轻声说:“今天喝药没有?” 叶高挑眉:“我已经停药两天了。” 贺久装作才知道的样子:“这样啊,我没注意。” 叶高看着这个投怀送抱的家伙,指尖从他脸颊划过,顺着脖颈直到手臂,然后被可恶的衣服挡住了去路。 贺久已经面红耳赤,暗暗后悔自己怎么想出这么个歪招。 然而后悔已经晚了,叶高扔开手机,把他按在了床上。 …… 餍足后,叶高主动在贺久装睡的脸上亲了一口。 “其实我刚才不理你是让朱虹联系崔哲的女儿。”叶高在他耳边说。 “他不是没结婚吗?”贺久突然“清醒”。 “还痛吗?”叶高连带被子将他裹住。 “让我上一次你就知道了。”贺久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他红红的耳朵从被子里露出来,叶高看得心动,忍不住在他背脊上落下一吻。 贺久身体一抖,将被子收紧:“说正事。” “崔哲二十二就结婚生子,不过后来离婚,女儿跟妈妈去了M国。”叶高说,“现在已经二十岁。” “只比赖妍小八岁。”贺久一愣。 “他前妻对他恨之入骨,巴不得崔哲倒霉。” “这跟他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崔哲这些年一直挪用公款,他的账本存放在女儿手上。”叶高说,“不过他不接受女儿新交的男朋友,这让崔小公主一怒之下把账本的事告诉了她妈,也就是崔哲的前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23 15:00:35~2020-09-24 14:1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七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你想把账本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做什么, 把证据交给新星传媒,让他们关上门自己处理。”叶高说,“最后我们只需要等着崔哲公开道歉就行。” 崔哲这个人手段是有,但人品太差, 即使混到如今的地步, 久走夜路也会撞到鬼。 贺久不禁感叹道:“这次之后, 他恐怕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谁让他叫全国人民知道我头上戴了绿帽子。”叶高说着把人转过来, 见贺久脸上憋着笑,更加生气。 “你怎么还没消气,我都肉偿了。” “一次怎么够。”叶高说,“办公室play你还没答应我。” 几日后,崔哲个人账号发了一条微博,坦白了他和贺久、温轩驰发生过一些口角, 从那以后他派人跟拍两人。贺久和温轩驰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之前发布的出轨照和视频都是取的特殊角度, 所以看上去十分暧昧。 而后新星传媒官网发布一则公告, 崔哲因为挪用公款,涉嫌造谣中伤圈外人士引咎辞职。 许多网友原本以为崔哲的微博是因为被叶高威胁后发表的微信言论,现在看到新星传媒的公告, 对崔哲这个老牌经纪人的人品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至少从崔哲挪用公款这件事上, 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诚实的人。那么让人跟拍, 抹黑两个与他有冲突的无辜者, 也是极有可能的。 ——说出来你们不信, 这些照片甚至加过滤镜。 ——怪不得看上去粉粉的,有种恋爱感。 ——咳,本人物证鉴定机构工作的,可以肯定好几张对视的照片眼珠子都P过。 ——照片可以P, 视频不能P啊,看烟花的视频怎么解释。 ——有些人还活在上个世纪吧,谁说视频不能P了? ——话说回来,温轩驰一个明星如果真和有夫之夫真有一腿,不藏着掖着,还光天化日下看烟花,疯了不成? ——就是,就准你和你朋友看烟花,不准明星看烟花? ——轩轩终于发话了! 在崔哲的微博发酵后,温轩驰澄清这个话题登上热搜。 “前段时间我和我的朋友贺久卷入一场闹剧中,很明显这是有人恶意中伤。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出面澄清,是因为我不愿意在事情不能妥善处理前,占用过多的公共资源。现在已经查明原因,希望大家停止互相攻击,不要再为这件事浪费公共资源。” 贺久坐在温轩驰的对面,沉默地看着温轩驰发出这段编辑好的内容。 “轩驰,谢谢你的配合。”贺久说。 温轩驰笑了笑,只是笑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感染力。 温轩驰的经纪人走进来:“有效果,我们还没找水军控评,路人已经自动站队了。贺先生,多亏你找到证据证明崔哲恶意跟拍,否则单凭你们口头上澄清,也只是空口无凭。” 他注意到房间里两人的气氛有些古怪,话音一顿:“那什么,我先出去了,你们慢聊。” 温轩驰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也许真的疯了。那天在红立大厦见到叶高后,两人甚至没有正面交锋,他就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他还没想清楚,贺久就找上门来,要他在崔哲恶意跟拍的事情曝光后,出面澄清两人的关系。 他其实不愿意,他就是网友们口中说的,一个企图插足婚姻的人。但面对贺久的请求,他没办法拒绝。 “我喜欢你。”温轩驰突然说,“这是我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可以,请让我死得痛快。” “对不起。”贺久看着他,“如果你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只是陌生人。” “我正是希望如此。”温轩驰露出忧郁的笑。 贺久在心中道了一句抱歉。 在知道温轩驰可能会喜欢上他的情况下,他对温轩驰的纵容给了对方错误的信号。 不拒绝并不是仁慈,反而是伤人的利器。 看着温轩驰强颜欢笑的样子,贺久心底依然很难受。剧情带来的影响不能解决前,他最好从温轩驰的世界里消失,以免增添对方的烦恼 ...... 叶家,明亮宽敞的中式房间内点着名贵的檀香,墙上挂着出自名家的山水画,叶正青坐在梨花木为骨架制成的中式沙发上,将手中的明前龙井放回方桌上。 郑嫦曦在旁边哭泣,从他第一次拿密道的事责骂她后,郑嫦曦的眼泪一直没停下来。 “我冤枉啊正青。”她哭诉道,“那个姓苏的年轻人我根本不认识,怎么可能告诉他那个密道。” “再说,我告诉他那个密道有什么用呢,我没有害叶高的理由呀。” “郑嫦曦,我在医院的几年里,你究竟在忙活什么,我可一清二楚。”叶正青冷声说,“我顾念着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没戳穿,不是让你把手伸到家里人身上。” 郑嫦曦惨白着脸:“老叶我真没有,你生病的时候我鞍前马后伺候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想要鞍前马后伺候我的人太多了,郑嫦曦,你该庆幸有这个身份。”叶正青说,“如果不是你和叶高的母亲眉眼相似,我根本不可能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郑嫦曦如遭重创:“叶正青,快二十了,你还是拿我当外人。” 叶正青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徒留郑嫦曦一人黯然神伤。 她没注意到,门外站着一人,她和叶正青的争执,一字不落地传到那人的耳里。 贺久有些进退为难,他不喜欢郑嫦曦,觉得她如今的处境是罪有应得。但一个人作为别人的替身二十年,设身处地地想,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怎么杵在这儿不走。”晚到一步的叶高走到他旁边。 郑嫦曦听到了声音,立马擦掉眼泪,等不明就里的叶高拉着贺久走进去时,她已经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叶高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虽然已经把苏轻羽送出国,但看到郑嫦曦这个帮凶,他依然能回想起那天贺久被刀架着脖子时,他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本以为这种感觉,他只用体会一次,托郑嫦曦的福,让他感受了第二次。 郑嫦曦坐正了身子,叶高的表情让她很害怕。 贺久拉了叶高一把,他们是叶正青叫来的,和郑嫦曦发生正面冲突不是明智的选择。 叶正青的书房不大,甚至有些简陋,不像一间应该出现在叶家的房间。 贺久注意到他的书桌上摆了一个小相框,逆着光看不清楚,大致能看出是一个女人。 这难道是叶正青过世的前妻? “你们来了。”叶正青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叶高身体如何?” “已经恢复了。”叶高说。 叶正青点点头,目光扫过那张照片,落到贺久身上。 “贺久这次做得不错,不过你竟然只是把苏轻羽赶出国……”实在有些妇人之仁,叶正青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贺久明白叶正青的意思。 然而通过和温轩驰的接触,他猜测温轩驰也好,苏轻羽也罢,所做的事情可能都受到了剧情的影响。 如果是这样,对苏轻羽而言,未免太不公平。 贺久隐隐有种感觉,还需要一个契机,他就能打破剧情的魔咒。 “不管如何,该得的奖励我不会少你的。”叶正青给了他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卡。 来自首富的卡,贺久忍住口水推回去。 “你不需要跟我玩拾金不昧的把戏,听说你搞了家公司跟贺诚对着干,我觉得挺有意思,也想掺合一把。”叶正青说。 “这笔钱,您任何时候给我我都愿意收下,但是将它作为奖励,我不愿意收。”贺久看了眼叶高,“我又不是他的保镖,做的事用不着明码标价。” 叶高闻言忍不住去牵他的手,被贺久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 叶正青看着两人,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手指从相框上划过。 “也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叶正青说,“改天带上小孩来,这里死气沉沉的没点朝气。” 贺久明白叶正青是正式承认他和叶高的关系,虽然在这个世界同性可婚,但依然面临着生子的问题,叶正青也不是没动过心思让叶高找个女人。现在松口让贺久带叶宝宝来,说明他开始将叶宝宝纳入叶家人的范畴。 叶正青把叶高留下来讨论华业集团的事情,贺久不是华业的人,杵在那里也尴尬,于是先行告退。 一转身就看到郑嫦曦站在楼梯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眼底带着怨恨,见他出来匆匆离开。 贺久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叶宝宝裹得像个毛茸茸的小奶团子,戴着手套在花园里堆雪人。 他长高了一点儿,但依然软软糯糯,喜欢用没断奶的小狗似的眼神看着贺久。 “爹爹,爸爸最近怎么这么忙?” “快过年了,爸爸有很多事要做完才能陪你玩。” “爹爹,期末考试后有个文艺汇演,我要去弹钢琴。”叶宝宝抬起脸说,“爹爹可以和爸爸一起来看我演出吗?” “我一定来。” “爸爸也能来吗?” “他不来我打他屁股。” 贺久向叶宝宝保证到,但他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不安感。 那日他避开后,叶正青究竟和叶高谈了什么无从得知,叶高不想让他担心,没告诉他细节。他只是从叶高忙碌的近况里猜测到华业集团似乎有什么大的变动。 幼儿园的考试相当简单,对于叶宝宝的学习进度而言,他根本不需要复习就可以拿到满分。 比起成绩,叶宝宝更希望自己在演出上有一个完美的发挥,不让爹爹和爸爸失望。 汇演当天,他穿着小小的礼服,领口处系了一个镶了亮片的小蝴蝶,老师把他的头发梳成大人的模样,隐约能从他可爱的小脸上看出未来帅气的轮廓。 叶宝宝第二个上台,向观众们鞠了一躬,稳稳地坐到钢琴凳上。 贺久坐在台下,周围有不少家长打量着他,也有人凑过来小声地与他交谈。他神色如常地看着台上的叶宝宝,身旁的座位空空荡荡。 贺久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拽着手机,就在半小时前,有群众举报华业集团旗下某物流公司涉嫌du品交易,其法人叶某已被捕。 作者有话要说:立个Flag,周末狂更。 感谢在2020-09-24 14:18:47~2020-09-25 14:4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叶宝宝抬手, 欢快的音乐从琴键的缝隙中流出,两小节后,几个穿着卡通服装的小孩跑上去,分散站在钢琴周围跳舞。 这是叶宝宝班级准备的节目, 一个童话舞台剧。 故事内容是两只狮子兄弟从小一起长大, 它们是草原的统治者, 相互陪伴共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然而有一天, 人类破坏了草原,它们的食物越来越少,狮子兄弟争着将仅剩的食物留给对方,然而谁也不肯让步吃下去。 终于面对越来越瘦的弟弟,哥哥选择独自离开,将草原的资源让给弟弟。 最后草原上只留下狮子弟弟, 在逐渐忧伤的钢琴声中,狮子哥哥越走越远。 一曲终了, 叶宝宝和小演员们站成一排向观众们致意,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舞台剧只有短短十五分钟,但贺久如坐针毡,似乎过了十五年。 坐在隔壁的家长夸奖道:“贺先生, 你家小孩钢琴弹得真好, 不像我家孩子不成器啊。” 贺久应付地笑了笑, 快步离开观众区。 在座的除了他, 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叶高被捕的消息, 看到贺久后,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来。 贺久一路走到后台,叶宝宝的班主任迎过来,表情有些古怪。 “贺先生, 宝宝在更衣室换衣服,您在这稍微等他一会儿。” 贺久嗯了一声,低头发了两条消息。抬眼一看,班主任还杵在面前。 “贺先生,我刚刚听说叶总他......” “老师,这件事还请不要让我家小孩知道。” “肯定的肯定的,等宝宝换好衣服贺先生直接带他回家吧。” 正说着,叶宝宝从一个房间出来了,室内开着暖气,他穿不住羽绒服,将其抱在手里,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宝宝真棒。”贺久挤出一个笑容夸赞道。 “爹爹,爸爸怎么没来呀。”叶宝宝问道。 “爸爸的事儿还没忙完呢。”贺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等爸爸回来了,爹爹帮我打他屁股。”叶宝宝攥着小拳头说。 “好。”贺久将小孩抱起来,软乎乎的小脸贴在他胸膛上,让他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将叶宝宝送回家后,他来到华业大厦楼下。陈浩已经等在门口,看上去十分焦虑。 “贺先生,叶总和朱虹都被带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没联系叶正青?”贺久问。 “叶先生已经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股权全转让给叶总了,他来了公司也不顶事。”陈浩压低声音说,“还有,叶总平时安插的人传话回来说有救护车从叶先生家出来,一路跟过去后打听到是叶先生突然犯病,直接送急诊了。” “叶高被抓,叶正青犯病,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贺久冷笑一声,“等会儿怕是有出好戏等着我们。” “贺先生,您说的是什么戏?”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贺久和陈浩走进华业大厦时,众人的视线立即聚过来。 叶高出了这么大的事,华业也许会就此变天。 “刚才让你联系的律师到了吗?”贺久看着逐渐上升的电梯数字问。 陈浩看了眼手机确认道:“已经到了,贺先生这边走。” 陈浩领着他往一个会议室走去,一路上都有员工在小声讨论,对贺久指指点点。 “不是吧,叶总才进去他老婆就来插手公司事务?” “问题是他不能插手吧,这个公司又不是他俩共同创办的。” “不过话说回来,叶总刚被抓,黄总就这么快召开股东大会选举新法人,怕不是想上位。” “嘘,小心被听到了。” 贺久往那几个闲聊的员工处瞥了一眼,走进会议室,里面坐着一个精明的男人。 他站起来与贺久握手:“贺先生你好,我是刘庆。” 贺久请他坐下,说:“刘律师,我就长话短说,快运速达这件事你可能比我更了解,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办法尽快把叶高捞出来。” 刘庆推了推眼镜:“其实,只要能找到反证据,一切都好办。这次出事的是快运速达的其中一条物流链,我已经问过质检部,他们有一套严密的检测规则,每个包裹寄出去之前,都会经过严格的检查。” “可是,恰好就遇到有人举报,又恰好遇到包裹里真的有du品,甚至找到了每次通过快运速达寄出du品的单号记录。”刘庆又说 “真是巧上加巧。”贺久手指敲了敲桌子,“现在我们能想办法拿到那些‘证物’吗?” “快运速达的工作人员全部在接受调查,别说证物,我们一时半会儿人都见不着。”刘庆说。 “我感觉这像是一个局,有人想用这种手段搞垮华业?”贺久揉揉眉心。 “贺先生,我也是这样想的。”刘庆说,“事情太过突然,明明很难达成的条件,突然在同一时间一一满足——” 贺久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不不,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现在被牵扯进去的只有快运速达的高管以及叶高。” 陈浩懵圈地问:“是不是有人只想通过这件事搞垮叶总?” “也不对,如果他给出的证据能搞垮叶高,巢毁卵破,华业也会遭受巨大的损失。”贺久说。 他沉思着,脑海里突然浮现那天叶正青和叶高在书房里密聊许久的画面。 叶正青一定是预料到了什么,才将他们叫回去。然而叶高知道那件事后,并没有选择告诉他。 贺久一开始还有些生气,但现在想来,叶高的行为也许是在保护他。 毕竟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是没有威胁性的。 站在幕后的人做事也要考虑风险,牵扯进来的人越多,越会增加自己曝光的危险。所以那个人如果认定他无关紧要,就不会花心思在他身上。 可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是从什么事情知道他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呢。 郑嫦曦的脸突然在脑海中闪过。 当时他从叶正青的书房离开前,房门并没有关严,郑嫦曦完全有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而之后,他已经离开了书房,郑嫦曦也许先入为主,以为叶氏父子并不愿意将公司的事务告诉他。 贺久打开手机查了查华业集团的股东占股情况,并没有在股东列表里看到郑嫦曦的名字。 从股份构成上看,叶家垮台对郑嫦曦并没有好处,主导者也许不是郑嫦曦,那么郑嫦曦有没有可能是帮凶。 又或者是他疑神疑鬼,其实这件事和郑嫦曦根本没有关系? “贺先生,如果叶总真的对贩du的事不知情,并且快运速达的检测规则一直运行良好,只是因人陷害被动了手脚。那么这件事其实只是个时间仗,警方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出来龙去脉还叶总清白。”刘律师说。 “既然最终叶高能洗脱嫌疑,那么幕后黑手花这么大的手笔做这件事,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呢?”贺久暗忖着。 正在这时陈浩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一看,脸色顿时不大自然。 陈浩凑到贺久耳边说:“贺先生,黄总召开了紧急股东大会,要求选出新的法人代表。” 猴子舞起来了。 贺久对刘庆说:“刘律师,麻烦你和你的团队尽快打通关系,最好能和快运速达的涉案员工联系,采集人证。” 刘律师点头:“分内事,放心吧贺先生。” 贺久看了眼天花板,对陈浩说:“走,带我去见识见识股东大会。” 陈浩担忧地说:“贺先生,那些人都不是善茬,现在叶总不在,叶先生也昏迷不醒,恐怕他们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贺久心里也在打鼓,但他不能不去。 他猜测这件事的主导者可能就藏在股东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来公司了,股东们也能知道,如果他临阵脱逃,那个幕后黑手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黄蒙坐在中间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平时坐的是叶高,但今天华业集团群龙无首,他作为除了叶高以外,股份占比最大的股东,当之无愧地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他的视线从圆桌的两边扫过,每个人的表情都印在他眼底。 有些人在慌乱,有些人老神在在,有些人面无表情,有些人幸灾乐祸。 然而黄蒙现在心中所想的是华业的将来。 如果叶高回不来,华业的将来,整个国家的半条经济命脉,都会由坐在他身下这个位置上的人决定。 而今天这个会议的主要目的,是让这个位置将来也属于他。 黄蒙野心勃勃,一边听着众人讨论,一边已在心中谋划上位后的改革事宜。 一个姓孙的股东不满地站起来:“黄蒙,老子还在女人窝里,你他娘的这么急把老子叫过来,就是为了给你当垫脚石?做梦!” 黄蒙呵呵一笑:“老孙,指着华业集团吃饭的可不止你一张嘴,整个华国,再加上国外的分公司,四十多万人靠着这座山。要是因为没一个主事的,毁了整个公司运作链条,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 “别跟老子来这套,叶总离开公司还没四个小时吧,你小子就想上位。”老孙说,“案件还在调查中,叶总也没被定罪,你没权利这么做。” “老孙,你这个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怎么能说上位呢,黄总是想替我们扛担子。”一个贵妇看了看手上精致的美甲,抬眼说,“再者,黄总想更改规章制度,不还要经过我们股东大会,你还能吃什么亏不成?” “江琼芳,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黄蒙的人。”老孙冷笑一声,“平时藏得很好,现在是不是见时机成熟,就跳出来帮腔了?” “老孙,就你忠心耿耿?”江琼芳说,“那你怎么不放弃参加股东大会,去替你的主子想办法?” “老子不来听着,就更没人治得了你们了!”老孙吹胡子瞪眼。 贺久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又向陈浩询问了一些问题,大致把各个股东的关系理了一遍。 他突然推开门,会议室里的争执声顿时停下来,股东们转头看向他。 他们都听说叶高的伴侣来了公司,但一个背景薄弱的年轻人,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贺久敢出现在股东大会上,让他们颇有些诧异。 “小久你怎么来了。”会议桌上,股东之一的叶正华突然说。 作者有话要说:等会儿也许会加更。 第53章 贺久朝叶正华点点头:“伯父。” 叶正华很热情地朝他招手, 示意坐在后边的秘书给贺久端把椅子。 “小久,坐我旁边。” 黄蒙的表情一下子垮下去:“叶正华,这位小朋友恐怕不是华业集团的人吧。” 叶正华回答:“老黄,贺久和我侄儿是什么关系, 怎么能说他不是华业的人。再说现在叶高被拘留, 我堂哥又进了医院, 这孩子除了到这里来还能去哪里。” 贺久在叶正华旁边坐下没吭声。陈浩传了一个文档给他, 说是从朱虹的电脑里弄来的快运速达的资料。 “左口一个侄儿右口一个哥,嘿,这华业在你嘴里,听上去只是叶家的产业啊。那这么说来,叶正青和叶高不能管事了,就该轮到你叶正华了是呗。”黄蒙冷笑一声对贺久说, “小朋友,别看有些人长得和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叶正华神情一僵:“老黄, 我手上有多少股份大家都清楚,华业再怎么也不会落到我手上。” 老孙在旁边帮腔:“我看也是,倒是有些人, 控股份额屈居第二,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 黄蒙说:“老孙你摸着良心想想, 我这和在座各位有什么区别。” 老孙嘿了一声:“区别大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你可不是。” 黄蒙拍着桌子:“你是不是要跟我废话。我就直说了, 我们在这里每耽搁一分钟,华业集团包括旗下所有分公司子公司的股票全部在跌!” 贺久冷眼旁观,这几人唇枪舌战,他根本插不进嘴, 包括对他最热情的叶正华,也根本没问他的来由。 黄蒙看上去是动机最明显的一个,但反而减轻了他的嫌疑。毕竟叶高有没有犯法,贺久是最清楚的,黄蒙现在的样子,活像知道皇帝马上要驾崩,急着揽权的皇子。 但他手上控股是最多的,如果华业集团出事,受影响最大的也是他。所以他这么急着上任,一个是因为他想要权力,另一个是因为他的钱每分每秒都在损失。 所以这件事如果是黄蒙下的手,反而说不通。 等等,股票。 贺久打开证券软件,搜索了几个属于华业集团的股票,不出所料全部都在新闻爆出后,产生了数笔大宗交易。 有人在疯狂购入下跌的华业股票。 贺久心中一惊,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什么线索。他稳住表情,第一次打断众人的对话。 “黄总,我觉得现在您就让大家抉择新的法人代表,是不是有些不合规定。”贺久说,“快运速达的事情才刚刚发生,叶高只是被带走问话,并没有得到判决。也就是说,他是有权利决定您是否能替代他当选法人代表的。” “决定?现在他在被调查,华业集团每一秒都在亏损,我们没时间让他决定。”黄蒙不赖烦地说。 “他在被调查。您就能保证,有关部门不会查到集团里来?”贺久问。 “查过来又如何。” “以华业集团如今的成绩,一个董事长会缺钱到偷着贩du吗?”贺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我会这么想,警方难道不会这么想?如果他们发现获取的证物是伪造的,会顺着什么方向查下去呢?” 贺久盯着黄蒙,黄蒙被他看得发毛,背后慢慢渗出冷汗。 他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给人当刀使。 如果他顺利拿到了法人的位置,警方发现证据有问题后,一定会考虑是谁陷害叶高。陷害叶高的人,一定是近期得利最大的人,自己在叶高刚被带走就爬到他的位置上,完全会被警方当成嫌疑对象。 他这个纵横沙场的□□湖,竟然一时间没看透这张局,真是利欲熏心被鬼迷了眼。 另者,叶高顺利出来后,又成为控股最高的人,就算他是法人,也制约不了叶高的行为。反而会因为得罪了落难时的叶高,被叶家报复。 怪不得叶正华一开始一声不吭,原来就等着他往这个坑里跳。 只是贺久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不等着叶高出来后找他秋后算账,反而在股东大会上提醒他这样做的后果。 黄蒙是个人精,视线在贺久和叶正华脸上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朋友说得也对,我这把老骨头就先不掺和这事。”黄蒙说,“各位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司其职把局势暂时稳住好吧。” 他停顿一下,又说:“不过如果叶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不要怪我黄某人毛遂自荐。” 老孙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站起来就走,江琼芳朝黄蒙笑笑也先行离开,紧接着其他股东也各自离开。 一群人都有自己的安排,华业要变天,先要把自己的利益保住。 叶正华小声对贺久说:“小久,我得去医院看看我哥,就先不陪你了。叶高的事我这边也会动用关系,争取尽快把他弄出来。” 贺久笑着说:“谢了伯伯。” 黄蒙看着他们,嘴角挂着冷笑。叶正华朝他点点头,离开了会议室。 黄蒙被他圆滑的态度搞得不爽,正要追上去,贺久突然叫住了他。 “黄总,我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如果是忠告,大可不必。”黄蒙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黄总你想多了,我不是跟你示威。”贺久抬手给黄蒙看了看手机。 黄蒙随意往手机上瞥了一眼,脸色骤变,一把抢过贺久的手机。 “从叶高被带走,你就想着上位的事情吧。你的注意力放在一件事上,自然会忽视另一件事。”贺久说,“这人还真有钱,这么大笔现金流砸进去,恐怕今天就能超过你手上的股份。” “你是说有人想借华业股价跌停,将证券市场上所有抛售的股票全部买进?”黄蒙看了一会儿,将手机还给贺久,表情恢复正常,“不可能,把这些散户的股票全部买了,都没办法超过叶高的控股,这样没意义。” “一个股东,当然没办法超过。”贺久说,“万一不是一个股东呢?” 黄蒙神色凝重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贺久逐字逐句地说:“万一这是一件蓄谋已久的,有多名股东参与的阴谋呢?” 黄蒙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觉得这是阴谋,又为什么把我摘出去了,我的嫌疑难道不是更大?” “直觉。”贺久说,“以及我刚才看了快运速达的内幕消息,这个子公司的高管里似乎没有你的人。” 黄蒙问:“你觉得是谁?” 贺久笑了笑:“华业集团你比我更清楚,仅从刚才这场毫无水准的股东大会看,我觉得其中至少有叶正华和老孙。” “为什么?”黄蒙的语气听不出疑问,他已经猜到了,只是想从贺久这里听到答案而已。 “因为毫无水准。”贺久说,“老孙看似草莽气息,全程插科打诨,除了斗嘴并没有别的建议。叶正华作为叶正青的堂弟,在你们吵得最厉害的时候竟然一言不发坐山观虎斗。江琼芳也有可能,她和老孙一个红脸一个黑脸,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为了让我注意不到股市的情况,好让他们低价买入。这样一来他们几人的股权加在一起,董事长的位置是谁一锤定音。”黄蒙恶狠狠地说,“如果你不来,这场会不知道要开到多久去。” “黄总,你是叶先生的老朋友,是他的左右手,我知道你急着上位是看叶高年轻,怕华业砸在他手里。叶高出来后,一定不会怪你。”贺久说,“但如果江山易主,你作为叶正华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他怎么做你应该能想到吧。” 贺久给黄蒙递了个台阶,黄蒙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一点没别扭,立即顺着爬下来。 “他对侄儿都如此阴险,我落到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个时候,叶正华可以拿着董事长的权力逐渐架空叶高,华业集团易主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他,一向看不惯叶正华圆滑虚伪,再加上利益关系,以叶正华的手段,一定会第一个拿他开刀。 黄蒙说完当着贺久的面打了个电话,吩咐心腹大量买入华业在证券市场的股票,能买多少是多少。 有黄蒙和叶正华平分天下,市场上的股票最终一分为二,这个数量加起来根本威胁不到叶高。 贺久见黄蒙如此配合,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黄蒙着急离开,走之前又回头道:“老叶突然犯病,估计跟他家里少不了关系。” 贺久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所有事情窜起来了,从那天在花园里听到的密谋、叶宝宝失踪、叶高被苏轻羽下药到今天快运速达的事情,一直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拨弄着棋盘。 和苏轻羽说话的,是叶正华或者是他的人。他说动苏轻羽,让他苏轻羽帮他做事,他就帮苏轻羽得到叶高。 绑架只是一次考验,在这之后,苏轻羽成功窃取了放在叶高电脑里的机密文件,这让华业集团的一次竞标失败。 再之后,就是苏轻羽下药。 贺久一直没想明白苏轻羽为什么会给叶高下药,毕竟得到了身体得不到心又有什么作用。 现在他大概推测到,苏轻羽趁着叶高被下药之际,也潜入了他的电脑,并且将快运速达物流线贩du的某样证据放进了叶高的电脑里。 而之后,叶正华大概承诺了他,叶高跌下神坛后,自然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苏轻羽说密道的事是郑嫦曦告诉他的,这说明郑嫦曦也在这池浑水中。郑嫦曦所做的绝不止这一件事,其余的贺久不知道,但今天叶正青突然昏迷不醒,一定有郑嫦曦的手笔。 郑嫦曦和叶正华都忌惮着叶高的存在,这驱使他们达成不可告人的合作,变成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再加上叶正华、郑嫦曦、苏轻羽,出于各种目的,他们都想让高高在上的叶高坠入人间,于是三人达成共识,完成了这长达三年的阴谋。 贺久抱臂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由地暗叹一声。 “叶高,这都是朕为你守下的江山啊!” 作者有话要说:商战是为了主角高光,请不要考究细节,细节废嘿嘿。 第54章 在离华业大厦不远处的办公楼里, 有几个人正不停地操纵着账号从市场里买入华业集团的股票。 他们以自然人的账号分次买入,并且将每次买入的额度控制在三百万以下。为的就是每次交易不被纳入大宗交易的范围,增加自己的透明度。 他们从这个月开始,每天都有人盯着新闻事实, 有人跑了关系能从有关部门拿到第一手消息, 为的就是为了抢时间。 只要出现有损华业集团声誉的消息, 这支团队就立马开始买入股票。 “老大, 大宗的频率变高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也上大宗,不然抢不过来。” 那个被叫老大的趴到电脑前,看了一会儿:“不用了,叶总说了, 只要抢下三分之一就足够了。” “老大,你说为什么对方一下子加速?是不是发现我们在操作了?” “不可能, 一定有其他原因。”老大说, “我们就按照吩咐办事,其他的不用管。”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暗暗思考对方的频率为什么突然有了变化。而且根据交易金额, 很明显能看出是两波人在交锋。 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他们, 这就是三波人了。 叶高已经在审讯室里连续坐了四个小时, 密集的问话, 刺眼的强光, 以及缺乏信息来源的密闭环境让他逐渐疲倦。 坐在对面的两个刑警互相交换了眼色,离开了审讯室。 门关上后叶高终于获得了一丝空隙。 他舒展双腿靠在椅子上,闭上眼让大脑短暂地休息。 他知道单向玻璃外,刑警正在严密地观察他, 在证据检验完成之前,警方绝对不会放他回去。 这是一场持久战。 连他都没想到对手会用如此阴损的手段对付他。贺久知道了会不会害怕? 叶高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心里不由得担心。 他不想把贺久牵扯进来,所以之前没有选择告诉他。 但让一无所知的贺久受到惊吓,他也会不舍得。 他想着两人第一次doi时,贺久哭得眼尾嫣红,像小动物般在他身下小声啜泣。 他当时就在想,除了床上,他不能让贺久在任何地方哭。 还有办公桌上。叶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大概是看见他嘴角挂着笑容,刑警重新走了进来,又开始第N轮问话。 不过这一次,内容有了变化。 “叶先生,寄送du品的地址是真实地址,但寄件人表示自己的包裹被人替换了。我们怀疑是快运速达的员工揽件并通过扫描后,将准备好的装有du品的快递与其掉包。” 叶高挑眉,这是刑警第一次向他透露案情进展,是不是证明对方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证明他并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毒.枭。 “警察同志,快运速达的流程和人员构成你们都可以随意调查。”叶高说,“我也想尽快知道真相,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们工作。” 刑警嗯了一声,对外面做了个手势,门被推开,是刘庆和他的助手。 刘庆进来后,刑警就先行离开,但案件涉及敏感,他们的对话一直被严密地监控起来。 刘庆告诉他目前情况已经有了转机,首先查验出来的du品纯度不高,刑警在进行化学成分的分析时发现和近期抓获的另一批货极为相似,稀释du品用的化学物质以及占比都是差不多的。 “他们有了新的破案思路,在我们身上就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刘庆说,“叶总,你最多再等一天,运气好今晚就可以回去了。只是近期你的通行会被限制起来。” 叶高点点头问:“公司有什么情况?” 刘庆说:“今天贺先生到公司来找过我,是陈浩带他来的。” 叶高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刘庆说:“他嘱咐我尽力。对了,我走之前他去了股东大会。” 叶高笑了笑:“是黄蒙召集的?” 刘庆点头。 “黄蒙果然忍不住的。”叶高又问,“贺久在会上做了什么?” “我听说他说动了黄蒙,让他等你这边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再打法人位置的主意。” 黄蒙竟然被贺久说动了,叶高有些意外。 不过,黄蒙是否坐上那个位置,并不会影响他和叶正青已经布置好的陷阱。 不到一天,快运速达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甚至有好事者跑到“几何”的官方微博下询问,连重新回到F国的谷雨也打了个跨洋电话表示关心。 贺久一一应付完,只想把叶高抓来狠狠地揍上一顿。 如果不是他脑子够用,恐怕现在已经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 贺久站在叶正青的VIP病房外,这一层楼都是给有钱人提供的特护房,没什么人清净得很。 贺久推开门,郑嫦曦不在病房里,叶正青躺在床上,喉咙里插着管子,还没醒过来。 叶正青大概也没想到,郑嫦曦竟然会对他动手,于是毫无防备着了道。 不一会儿,不知晃到哪里去的保镖回来了,看见病房里多了一个人,上前要将贺久拿下。 贺久没躲开,手被拧到身后,吃痛地嘶了一声。 正在这时,郑嫦曦从门外走进来,见到贺久狼狈的样子,发出一声嗤笑。 “不长眼的,赶紧把人放开。”笑归笑,郑嫦曦一点过错都不愿往自己身上揽。 “郑阿姨,我来看看爸。”贺久揉着肩膀说。 郑嫦曦听到这个称呼,两道柳眉瞬间扬起,而后瞥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叶正青,又放了下来。 “不过是个称呼。风水轮流转,等华业易主,看你这张嘴还能倔强到哪儿去。”郑嫦曦心道。 她嘴上说了一通难为你了,明明叶高还在警局,还不辞辛苦地跑来看叶正青的漂亮话。 “郑阿姨,你也别担心,自古说吉人自有天相,爸一定能恢复过来。”贺久说。 “是啊是啊。”郑嫦曦抹了两把眼泪。 “不过有件事倒也奇怪。”贺久突然说,“他们俩,一个前脚被抓走,另一个后脚旧病复发。郑阿姨,你说这是不是父子连心呢?” 郑嫦曦听得出贺久的质问,但她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跟着附和了两声。 贺久来医院只是为了确认叶正青的状况,既然叶正青已经在治疗中,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向郑嫦曦告了辞,离开医院前去了检验科。 “护士小姐姐,住院B楼0725今天的检查报告能不能再给我一份。”贺久对玻璃窗里坐着的小姑娘说。 “B楼0725?”年轻的护士知道B栋的7楼是VIP病房,“之前已经送过去了,怎么又要要。” “那一份被水打湿了。”贺久面不改色地说。 “那请你出示一下病人的证件。”护士说。 “来得太急忘拿了,我是病人的家属,能不能通融一下。”贺久说。 护士本来想说不行,视线突然落在电脑上,显示着病人姓名的那行。 叶正青。 她猛地抬头仔细看了看贺久的脸,贺久见状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小姑娘脸一红:“你居然是贺久,戴了眼镜我没认出来。” 她说完鼠标点了一下,递了一个条码给贺久:“拿到外面的机器扫描一下,就可以打印报告。叶先生做了全身检查,可以一次性打印出来。” 贺久不确定郑嫦曦会不会买通某个医生,但他直觉要把这些资料保存下来,等着叶正青清醒后交给他自己处理。 做完一切能做的,贺久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叶宝宝早点睡觉,自己则去了很久没有踏足的公寓。 他不敢回家,叶宝宝太聪明,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忐忑不安。 与其惹得小孩和他一起担惊受怕,不如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公寓很久没住人,有一股潮味。贺久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房间里的空气才清新了不少。 他卷起袖子开始大扫除,先把地板扫了一遍,然后用拖把将每个角落擦拭得干干净净。最后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被子和床单套上。 等贺久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凌晨。疲倦感袭来,他随便冲了个澡,躺到了床上。 过了十分钟,他睁开眼睛。 忙碌的时候,脑子里可以不用想太多,但静下来时,就算身体再疲倦,也很难不去担心叶高现在的情况。 贺久翻身坐起来,重新回到沙发上,开始看某个十八线电视台的无聊肥皂剧。 等窗外露出晨曦的第一缕微光,他才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又是那个无尽的黑暗,贺久发誓这一次一定要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叶高还是挡在他面前,他每走一步,床和叶高似乎就会跟着后移一步。 贺久怒了,弓起身体,手放在左膝上,深呼一口气。 一个短暂的助跑后,他冲到叶高身后十厘米的位置,紧接着毫不犹豫地穿过了他。 之前几次,他都因为害怕,放弃了这个举动。但这一次,他一鼓作气跑到了叶高的前面。 笑容凝固在脸上,贺久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闭眼安睡的男人。他的皮肤发青,头发被整齐地梳好,嘴唇有些乌紫,脖子以上还好好的,可是胸膛以下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男人突然睁开眼,放大的瞳孔撑满整个眼眶,只给眼白留出一点空间。 正在这时,原本看着床上男人的叶高突然看向了他。 贺久吓得猛退一步,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包裹着他,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下一瞬间,他醒了过来,面前是一张熟悉的脸。 “操!鬼啊!”贺久把沙发上的小枕头砸到叶高脸上。 叶高出了警局忙着回家,被告知贺久昨晚没回家,他又去了工作室没找到人,最后灵光一闪才想起这间屋子。 在审讯室坐了一天的叶高看到爱人在沙发上睡得乖乖的,正准备把人抱起来一边亲亲一边诉苦,没想到对方一睁眼就毫不留情地来了一击。 贺久看到叶高生满胡茬的下巴,猛地回过神。 “没事吧。”他伸手摸摸叶高的下巴。 “没事了。”叶高抓住贺久的手,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委屈道,“警察叔叔没怎么我,没想到一回家就被某人打了。” “刚才做了个噩梦。”贺久被他弄得有些痒,把手挪开。 “梦到什么了?”叶高以为是快运速达的事,让贺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疼地把他圈进怀里。 “滚去洗澡,臭死了。”贺久把他推到浴室,“我只是梦到我自己了。” 叶高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楼下的广场舞折磨得大脑空白 第55章 叶高洗完澡出来, 贺久已经回了房间。 他卷着被子,像一个软乎乎的饺子。 叶高紧蹙的眉毛顿时松开,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他很想躺上去,掀开饺子皮, 把饺子馅搂到自己怀里, 但时间不容许他耽于美色。 手机突然响起, 是黄蒙打来的。 “叶总苦尽甘来, 恭喜恭喜。” “还得多谢黄总放我一马。”叶高说。 “我哪里是放你一马,我是悬崖勒马。”黄蒙说,“叶总,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这个婚结得不好,现在看来,不亏。” 黄蒙将贺久在股东大会后与他的密谈说了一遍。 叶高看了一眼睡得死死的贺久, 嘴角露出笑容:“就算他什么都不会,我也不亏。” 黄蒙一愣:“看来你早就有准备, 我差点被你们爷俩算计了。”他笑了两声, “叶高你比起你老子,还算有点人情味。” “只要黄总为了华业好,黄总就永远是我的朋友。” 黄蒙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挂断了电话。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贺久浅浅的呼吸声。 他睡得很熟, 昨天一晚没睡, 早上好不容易睡着又做了噩梦, 现在叶高呆在他身边,被剥离出去的安全感又重新回来。 叶高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站直身体发了一条消息。 准备收网。 对面很快回复了一个收到。 随后他又走出房间接了几个电话。等他忙完,贺饺子已经从床东滚到了床北。 叶高扔掉手机, 轻轻掀开被子,把饺子馅揽起来摆正。 贺久皱了皱眉头,转了个身。 公寓里没睡衣,他随便套了一件没带走的宽松T恤,衣沿下两条长腿蜷起,脊柱弯成了好看的弧线。 叶高压制住在心间跳动的欲望,安静地将他抱在怀里。 冬日的清晨,寒风像细细的小刀吹打着光秃秃的树冠,有人在温暖的室内交颈而眠,有人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苦不堪言。 叶正华推开电脑,一拳砸在桌上。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买不够份额,这样你、我、江琼芳加起来,根本拼不过叶高的控股数!” “下面的人以为另一个账号是我们的人,所以并没有在意。”老孙恨恨地说,“况且,我们刚才核算了,除了那个账号,应该还有几万股是走的自然人账户,并且每笔交易的金额都在五百万以下。” “该死!”叶正华面色铁青,“我竟然着了这对父子的道。” “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老孙说,“损失的钱以后慢慢再捞回来。” “捞回来?你以为就这么容易?”叶正华瞪了他一眼,“叶正青的手段你根本想象不到,等他出院,恐怕不会再顾念兄弟情义,就要拿我开刀了。” “叶正华,这是你们两兄弟的纷争,跟我无关。”老孙连忙撇清关系。 “无关?你以为我倒了,你还能逃得掉?”叶正华说,“老孙,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忘了。” “那你想怎么办?” 叶正华阴狠地说:“先下手为强。”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还是之前帮我们办事的那些人?”老孙咽了口唾沫问道。 “正好,处理掉他们之前,再让他们发挥一下余热。”叶正华皮笑肉不笑地说。 老孙不禁打了个寒颤,叶正华如此狠毒,他怕哪一天自己也会被叶正华插上一刀。 深夜,医院七楼二十五号房间外的保安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岗位。 两个身着黑衣用鸭舌帽掩饰住面容的男人堂而皇之地从监控器下进入了房间。 叶正青带着呼吸器睡在病床上,对即将来袭的危险一无所知。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的袖口突然露出一根细长尖锐的金属刺。 他走到床边,将尖刺对准叶正青的眼球上方。这是一种破坏脑叶的凶器,受害者会骤然变成一个丧失智力感官的傻子。 这个叱咤风云的企业家暮年竟然以这种结局收场,作为作俑者,黑衣人兴奋地双手微微颤抖。 “抓紧时间。” 黑衣人在同伴的催促中,翻开叶正青的眼皮。 “手举起来,不许动!” 伴随着严肃的警告声,一颗子弹从对面的高楼飞来,穿过玻璃击中了病床旁的黑衣人。 黑衣人大脑被麻痹,瞬间倒在了地上。 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破门而入,在另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注入了麻醉剂。 “没服毒吧?” “没有。” “带回去!” “是!” 警方根据情报,当场捕获两名犯罪分子,经过调查,发现这两名杀人未遂者与快运速达贩du案有密切的联系。 通过线索和人证,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个涉嘿涉du的犯罪组织。 历经一个星期,快运速达贩du案终于告破。 华业集团的高层管理及股东叶正华、孙祥,从犯江琼芳等被缉拿归案。除了贩du案以外,还有经济犯罪的审判等着他们。 医院里,叶正青终于清醒过来,在听完昏迷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后,他陷入了沉默。 “我是家里的独子,正华和我的关系很好。”叶正青说,“他一直身体力行地支持我,华业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叶高,你伯父现在在哪儿?”叶正青问。 “等着判决。”叶高回答,“我们还没派人出庭,等你的意思。” “让刘律师去。”叶正青说,“务必让正华好好反省,迷途知返。” 草原上的小狮子为了彼此的生存空间,做出了牺牲。而人类,却为了自己的利益残害手足,叶正华的下场正是咎由自取。 他的话封死了叶正华轻判的路,一旁的郑嫦曦听得背心发凉。 叶正青对叶正华都毫不手软,如果知道她做的事情,不知道会如何惩罚。 正在这时,贺久将之前在医院拿到的资料递给叶正青。 “爸,这是之前来看您的时候,医生给我的。”贺久说,“我走得急,忘记拿到病房了。” 郑嫦曦看到那一叠体检报告,心脏差点停摆。 她托人改了叶正青的体检报告,现在就算去查系统,都找不到丝毫证据。 可是贺久来的那天,那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叶正青只要让专业人士看上一看,就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贺久是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叶正青看到报告时,已经知道内有玄机。 他敏锐地注意到妻子的慌张,随手翻了翻报告,突然叫了郑嫦曦的名字。 郑嫦曦吓得啊了一声,手上的包掉到地上,东西散了一地。 叶高和贺久见状,转身离开。 别人夫妻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处理吧,他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华业集团的动荡后,赢来的是更加稳固的组织架构。 贺久因为这次事件,再次受到关注。蝴蝶效应,几何的新线产品彻底出圈,赚了个盆满钵满。 春节之后,A牌的百周年秀终于拉开帷幕。 作为秀台上珠宝总设计师的合伙人,贺久自然受到了邀请,于是谷雨将另一张邀请函寄给了叶高。两人决定带着叶宝宝前往F国见见世面。 春日暖阳照着蜜色的房檐,路边的小店收起彩色的遮阳伞,让阳光尽情地照进店里,在那些擦得锃亮的杯子盘子上跳跃。 从华丽梦幻的秀场离开后,淳朴的风景让他们回到现实。 贺久听见旁边的公园有小提琴的声音,一架露天钢琴也正被人演奏着。 叶宝宝已经小跑过去,驻足围观着热闹的人群。 一对新婚夫夫在音乐声中交换了戒指。朋友们开始起哄,那俩人抱在一起结结实实地亲了亲嘴唇。 叶宝宝好奇地问:“他们在做什么呀?” 贺久说:“他们在举行婚礼。” “原来故事里的婚礼是这样的呀!”叶宝宝眨巴着大眼睛,“爸爸和爹爹举行过婚礼吗?” “爸爸”和“爹爹”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姑且算是吧,虽然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外壳一样内核不同。 叶宝宝得到答案,有些失望,垂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也想参加爸爸和爹爹的婚礼。故事里说,婚礼后大家会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叶高的大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我们可以再举办一场有宝宝参加的婚礼。” 叶宝宝一下子抬起头,眼中有星星闪过:“真的吗!!” 叶高转头看向贺久,温柔地勾起嘴角:“贺先生,你愿意和我奉子成婚吗?” 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谢谢大家支持~后面有一个番外交代梦的事情。 —————————————————— 预收文求收藏~《全娱乐圈都以为我们复婚了》 三年前,一夜爆红的顾荆州在事业起步期选择了爱情,与高冷矜贵的贵公子邢良结婚了。 婚后三年,邢良一直都冷冷淡淡,对外从没主动提过他,好似他们根本没有结婚。 他放弃优秀的剧本,只为邢良每次的通告间隙,自己能陪在对方身边,从当红小生糊成了十八线,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料。 顾荆州:去尼玛的爱情!老子不玩了! 离婚!搞事业!什么邢良?不知道,不认识,不熟悉! 重回娱乐圈时,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等着他处处碰壁,再无三年前的灵气和辉煌。 黑粉:都咸鱼三年了,小生换了好几波,他一个过气明星,能演个网剧就不错了。 对家: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我以前给他做配,现在嘛,他给我做配都不配! 路人:他不是嫁入豪门退圈了吗?在豪门过得不好出来圈钱了? 谁知,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眼睁睁看着大导追着顾荆州让他加入自己的剧组; 出演偏门剧本拿下影帝; 著名豪门公开呼吁让顾荆州回来看看老父亲。 粉丝:5555我们哥哥太厉害了,豪门富少还这么努力,年轻英俊又多金,他前夫真是瞎了眼……等等,热搜为啥是我们哥哥又和前夫复合了?!!!!! 小剧场 正在被窝里和顾荆州黑粉战斗的的邢良突然被离婚,他一脸懵逼:我老婆呢?我这么大个老婆怎么不见了? 假面贵公子泪流满面:你早说你不喜欢冰山贵公子这个类型啊,我也装得很累啊。老婆你快回来,我错了,跪榴莲还是键盘你来定…… 撕破温柔表面的腹黑受X假装高冷的忠犬攻 小学鸡互啄,破镜重圆,沙雕追妻火葬场。 排雷:攻是小学鸡!攻是小学鸡!攻是小学鸡!! 第56章 星光点点, 远处的打闹声传到湖边时,已经变得柔软轻盈。树林捧着的湖湾旁,旁边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他盯着湖水, 轻抿着嘴唇, 神色看上去极不自然。 小树林的石板路上突然响起脚步声, 一个穿着浅蓝色T恤的青年手插在裤兜里, 眼角微微下垂,嘴唇不自觉地撇着,一脸不爽的模样。 “叶高,叫老子来干什么?”贺久走到叶高面前站定。 今天是毛月亮,在湖上映出一片模糊的影子,两人面对面站着, 像对方是什么脏东西,隔得很远。 这是大四的最后一天, 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学生们出去吃了一顿, 回来时已是深夜。 贺久觉得这画面跟决战前的嘴炮时间一样,于是不耐烦地说:“我建议你直接切腹自杀,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们互相之间冷嘲热讽了四年, 叶高已经习以为常当没听到, 只觉吃醋的贺久像炸了毛的猫。 半小时以前, 贺久被追了四年的白喆趁着酒意发了一张好人卡, 叶高恰巧路过眼神又恰巧和贺久撞在一起。 “我只把你当好朋友。”白喆说, “我对叶高才......” 贺久大概没听完白喆在说什么,直接跑了。 白喆转过身才看到叶高,脸一下子红了,还没说话, 就听到叶高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们三个互相求而不得,像个怪圈。只是叶高一直以来努力保持平衡,在贺久面前表现得喜欢白喆,在白喆面前又保持着距离。 今天似乎到了打破平衡的时刻。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叶高脚步不由地向前迈了一步。 “我知道了,你赢了对吧。”贺久嘴角浮起冷笑,在叶高面前,他就跟战败的小丑似的,“算了,反正毕业了,我也用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就这样吧,江湖不见。” 话明明到了嘴边,却因为对方偏激的态度没有说出口。叶高想再给自己一点时间,等贺久气消了,用一个不会吓到对方的方法告白。 再见面时,贺久脸上被涂上了厚厚的粉底,他原本最讨厌这些东西,现在却平静地接受。 叶高对他说了很多话,包括这四年一直没敢说出口的,一股脑倒豆子般讲了出来。 贺久听得很平静,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总是咋咋呼呼的小子终于安静下来,哪怕被讨厌了四年的情敌偷亲,也处变不惊。 叶高拽着他冰凉不复温热的手,明明悲伤到了极致,眼泪却掉不出来。 他的人生还在继续,贺久却永远停在了这一天。 再后来,过了很多年,他遇见很多人,仍然忘不了当初第一次踏进大学时,在学校小飞车上的偶遇。 比贺久以为的时间早很多,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如果一切能重来。 叶高不断地想着。 没想到,他重新和毕业时的贺久相见,只不过在一个错误的地点。 “不过无所谓了,这个世界有你就行。” ——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完结了。只是起情节推动的其他cp就不细写了。 让我康康还有什么坑没填,emmm办公室play?微博见~ 谢谢小伙伴们留评、营养液和雷,码字机爱您们~ ———————————————————————— 再推一下即将开的文,大概十月底会开,立个flag,下本不再短小。 《全娱乐圈都以为我们复婚了》沙雕追妻火葬场 三年前,一夜爆红的顾荆州在事业起步期选择了爱情,与高冷矜贵的贵公子邢良结婚了。 婚后三年,邢良一直都冷冷淡淡,对外从没主动提过他,好似他们根本没有结婚。 他放弃优秀的剧本,只为邢良每次的通告间隙,自己能陪在对方身边,从当红小生糊成了十八线,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料。 顾荆州:去尼玛的爱情!老子不玩了! 离婚!搞事业!什么邢良?不知道,不认识,不熟悉! 重回娱乐圈时,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等着他处处碰壁,再无三年前的灵气和辉煌。 黑粉:都咸鱼三年了,小生换了好几波,他一个过气明星,能演个网剧就不错了。 对家: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我以前给他做配,现在嘛,他给我做配都不配! 路人:他不是嫁入豪门退圈了吗?在豪门过得不好出来圈钱了? 谁知,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眼睁睁看着大导追着顾荆州让他加入自己的剧组; 出演偏门剧本拿下影帝; 著名豪门公开呼吁让顾荆州回来看看老父亲。 粉丝:5555我们哥哥太厉害了,豪门富少还这么努力,年轻英俊又多金,他前夫真是瞎了眼……等等,热搜为啥是我们哥哥又和前夫复合了?!!!!! -- 小剧场 正在被窝里和顾荆州黑粉战斗的的邢良突然被离婚,他一脸懵逼:我老婆呢?我这么大个老婆怎么不见了? 假面贵公子泪流满面:你早说你不喜欢冰山贵公子这个类型啊,我也装得很累啊。老婆你快回来,我错了,跪榴莲还是键盘你来定…… -- 撕破温柔表面的腹黑受X假装高冷的忠犬攻 小学鸡互啄,破镜重圆,沙雕追妻火葬场。 排雷:攻是小学鸡!攻是小学鸡!攻是小学鸡!